长安花里十年歌

17 拼得浮生尽一笑


“皇上,三王爷和梁小姐已经住进朝露宫了。”张德申躬身回道。
    皇上点点头,“恩,朕想一个人静会儿,你先下去吧。”
    张德申悄悄退出去。皇上独自负手站在窗口。张德申微微叹息一声,这么多年了,皇上还是没能忘记她。
    “娘娘,你不能进去。”淑妃身边的舞庄搀着淑妃,把她挡在朝露宫前,“皇上早已吩咐下来,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朝露宫。更何况娘娘你现在还怀有身孕。”
    “我不过才两个月,有什么打紧。再说,这儿现在除了你和我还有谁?”卫青眉看着舞庄。她知道,舞庄一定会顺着她的。舞庄是卫青眉的陪嫁丫头,从小就跟着她,从来···都拗不过她。
    “好了,不用担心。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保证不会出事的。而且我有三叔给我的口罩,百毒不侵了。”卫青眉笑笑。
    舞庄无奈的点点头,守在宫门外。
    穹月在进宫半月后就醒过来了。虽然高烧已退,但是她和萧城一样,身体越发虚弱,每天咳嗽不止。穹月身体底子没有萧城好,这一个月下来,已经瘦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倒。阿照搀扶着穹月,手上感受不到一点重量。
    朝露宫中就只有姬婴,穹月和阿照三人。每日太医院的太医都会定时来送饭和看病。姬婴和阿照每日都喝太医院特别熬制的预防瘟疫的药,所以尽管一月以来同住一个宫殿,他们都所幸没有感染上瘟疫。
    至于吃食方面,皇上虽然是下旨封了三王府,把姬婴禁足宫中,然而待遇同以前却一点不变。宫中人摸不准皇上的心思,虽不曾笑脸相迎,却也不敢怠慢。
    卫青眉进入朝露宫,阿照正搀着穹月在殿前的庭院散步。庭院右边的石桌上,一个小火炉正汩汩的烹着茶。姬婴坐在石凳上,低头专心的看着书。
    “穹月妹妹···”
    听到熟悉的声音穹月诧异的回过头,卫青眉快步走到穹月身边。
    “穹月你身子可好些了,”卫青眉握住穹月的手,瘦弱无骨的触觉惊得她瞪大了眼睛看了穹月一眼。
    穹月的脸色仍然是苍白的,卫青眉鼻子一酸,难过道,“你进宫也快一个月了,我都不能来看看你,我这个姐姐···”
    “青姐姐你千万别这么说。我的病本来就不许人接近,来了反倒受连累。”
    穹月忽而嗔怪道,“青姐姐你怎么能来看我,你可是有身孕的人啊。为什么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卫青眉摇摇头,“我从小就调皮的,哪儿就那么虚弱了。再说,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姐姐,不管怎样,我都非来不可。不然,我不放心。”
    穹月看着眼前比她大不了几月的女子,眼圈一下就红了。
    “穹月···”姬婴走过来,站到穹月身边。
    “淑妃娘娘···”姬婴朝卫青眉点点头。
    “这儿没别人,三王爷就跟着穹月叫我阿青姐就行了。”
    “王爷可比淑妃娘娘大呢···”阿照笑道。
    “那就随王爷便吧,只要别叫我淑妃娘娘就行,听着老气横秋的···”
    穹月被她的话逗乐,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的青姐姐啊,虽然年龄比她大,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十足的长不大的小丫头,爱笑爱闹。没想到现在入宫了也一点没变。要是哪天阿青姐姐和羡鱼碰上了,不知又会是怎样一个场景。
    穹月笑得开心,不觉精神也好了许多。
    姬婴看穹月如此,也不禁笑道,“那以后私底下我就叫你青眉吧,如何?”
    “那就这样定了,以后私底下我也叫你姬婴。反正早晚都会是一家人,这样就不生疏了。”卫青眉说完,笑着看着穹月。
    阿照也跟着笑,这个卫主子啊···
    穹月听着有些红了脸,却不躲不避的迎着姬婴看过来的目光。两两相望,眼里全是满满的爱意和对未来的期许。
    炉上的茶煮好了,清香四溢。
    “青姐姐,咱们坐下来说话吧。”穹月拉着卫青眉的手走到石凳上坐下。
    “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卫青眉对穹月说道。
    “什么事?”穹月把姬婴斟好的茶递给她。
    “我父亲让我找机会告诉你们一声,现在切莫轻举妄动。”卫青眉此时神情严肃的看着穹月和姬婴。
    “你们现在已经身处众目睽睽之下,任何一个举动都会落入别人的眼中。你再小心谨慎,有心之人也可以顺藤摸瓜查到你身上。”
    姬婴和穹月互看一眼,姬婴脸上是晦暗复杂的神情。
    “话我只能说这么多。你们放心,我父亲一定会竭力替你们打点好的。”
    卫青眉站起来,“我不能逗留太长的时间,被别人知道了又是一番口舌。”
    “青姐姐···”穹月握住她的手,有些不舍。
    “穹月,你一定要好生养着,过些时候我再找机会来看你。”卫青眉有些哽咽,“我先走了。”
    姬婴,穹月,阿照站在庭院中目送着她的背影。
    卫青眉突然回过头来,神情切切,“阿照,姬婴,你们好好照顾穹月。自己也要好好的。”
    说完,转身走出朝露宫的殿门。
    舞庄在殿外等得心急如焚,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其他人撞见,又怕时间太长对主子的身体不好。一看卫青眉出来了,赶快过去扶着。
    “娘娘,你怎么进去这么久,奴婢都快急死了。”
    卫青眉理了理情绪,朝她笑道,“谢谢你,舞庄。”
    卫青眉望着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走吧。”
    现在已是四月中旬,穹月进宫已经一月有余了。羡鱼每天听着姬莘告诉她的有关穹月和姬婴的一切。
    穹月咳嗽得越来越厉害了,饭也一日比一日吃得少。太医院送去的滋补的药,穹月都从不言苦的喝下去,然而毫不见效。
    曹南巷隔离的病人一个个相继死去,然而还是没能阻止瘟疫的蔓延。曹南巷附近的村子几乎都被传染了。现在郢城人人都不敢再去城南,以前享誉全国的位于城南近郊的寒叶寺也清寂得毫无生气。
    申国百姓笼罩在巨大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瘟疫的阴影中。
    翁子须和梁文道渐渐地感到力不从心。他们试过无数种方子,历经五月,还是没能找出办法。更糟的是,以前他们还可以控制瘟疫的蔓延,现在他们已无能为力了。只能日日熬了退烧的药送给各个病人。
    “想我翁子须行医数十载,自诩治过的各种疑难病症也不少,没想到这次竟然毫无办法···”翁子须本在捣药,突然把药杵一扔,坐到地上低头叹气。
    在院中熬药的梁文道听他如此说,也不禁有些丧气,“皇上如此信任我们,枉我们还信誓旦旦的承诺一定找出方子。”
    他越说越不好受,几月来找药方的疲累和压力,一下就袭满全身,“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翁子须看了看他,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道,“老弟,别这样。咱们抱怨归抱怨,可别真的放弃啊。”
    梁文道疲惫的抹了把脸,“这么多种方子都试过了,我们还能怎么办?要是···”
    梁文道突然想到一个人。
    “要是什么···”翁子须问道。
    “你可曾听说过叶亘远?”
    “你说二十年前闻名全国的沈国国手叶亘远?”翁子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拍拍自己的头,“对啊,怎么就没想到他呢?”
    叶亘远的名字他早有耳闻,年轻时气盛也一直想要找他切磋切磋,只是等到他觉得自己的技艺能与之一较高下时,却听到叶亘远已经归隐的消息。
    “如果他能出山帮我们的话,瘟疫就一定能治好。”梁文道期盼道。
    “可是他二十年前就已归隐,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翁子须亦有些期待,他虽不曾和叶亘远见过面,但他心里早就有惺惺相惜的情怀。
    梁文道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当年皇后入宫后,皇上本想把他也召进太医院。但等到宣旨的太监到达叶府时早已没了他的踪影。皇上为此惋惜了好一阵,还常常对我们太医院提起他的妙手回春。”
    “那他有没有留下书信什么的?皇后那儿也没有吗?”翁子须追问道。
    “没有。当时这件事也算是一件大事了,郢城人人都叹息不已。叶亘远不辞而别,皇上也曾问过皇后,皇后也是不知。后来皇上见皇后每每提及此事便郁郁寡欢,也就不再提了。当时为此我还给皇后瞧过几次病。”
    “你可知他有什么经常往来的好友,或许能找到他的去向呢。”翁子须心中对叶亘远的钦慕被激起,突然很想和他过过招,不愿再次错过和他心中的对手见面的机会。
    “叶老先生之前的好友···”
    梁文道想着,其实那时他已是太医院院首,和叶亘远也有些私交。但若真正算起来,和叶老先生走得最近的···还是他的大哥,梁如中。
    只是叶老先生既然视他大哥为知己,他大哥又岂会告诉别人他的行踪。而今,他大哥早已不在人世,这叶亘远的去所又从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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