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花里十年歌

33 东风不解情,枉凝眉


五天之后,玄一方丈被安葬在后山。流觞会继续举行。然而众人的心思似乎都不在它上面。
    陈欢沅坐在后山客栈的房内,对屋中的人说道,“那晚我们低估了玄一的武功,结果失去了一条人命,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小心,不能再失手了。”
    “姬婴的的武功不弱,你们如果没有好的计策,恐怕还是会失败。”川御安坐在桌边的椅上,懒懒靠着椅背。
    “川公子,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陈欢沅听见川御安如此说心里很不快,但碍于现在他们的关系,不得不忍耐。
    川御安笑笑,陈欢沅看着不知为何心里打了个寒噤。只听川御安说道,“净慈寺几天前大火,我们何不再让它乱一次。隔岸观火,声东击西,你们要做的事岂不如探囊取物。”
    “还有一个法子···”川御安说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姬婴自然也不例外。”
    陈欢沅听着,若有所思。
    “美人计···”陈欢沅开口,笑得妖娆,“这倒是个好法子,我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自恃还是有一些姿色的。”
    “陈小姐难道对你们国家的事一点都不了解吗,”川御安看着陈欢沅自得的样子,心下冷笑,讥讽道,“人人都知三王爷对穹月情有独钟,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比得过穹月,让姬婴对你意乱情迷?”
    陈欢沅胸口剧烈起伏,刚才她差点就要翻脸了,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样无视她的美貌。但一想到父亲的叮嘱,她强力让自己冷静。
    “那川公子所说的美人计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房外有风声掠过,夜里很是寂静。川御安不答话,用食指蘸了茶水在桌上一字字写着。陈欢沅看着那些字不由瞪大了眼,一脸惊讶,又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却见川御安突然飞至窗前,一掌打破窗棂,指尖急点,窗外偷听的人已被点住了穴道。
    川御安看了眼门外睁大双眼看着他的袁茱萸,大步走出房间,头也不回道,“剩下的事陈小姐看着办吧。”
    川御安出得陈欢沅的房间便飞步向后山树林追去,刚刚他看见那个人的背影了。
    陈欢沅让一直呆在房间暗处的皇后派来的她的贴身侍卫白羽将袁茱萸抱进了房间,用绳子捆在房柱上。
    “陈欢沅,你···你们···”袁茱萸愤怒地看着陈欢沅,“三王爷可是申国的守护神,你们居然要刺杀他?为什么?”
    陈欢沅一步步走到袁茱萸身边,笑着,仔仔细细的把袁茱萸的面容瞧了一遍。
    “今天我才发现,袁小姐原来也是个美人。真是可惜,这样好的面容,明天就再也见不到暖暖的阳光了。”
    陈欢沅偏过头示意站在她身后的白羽。白羽将腰中的剑递给她。
    “你要干什么?”袁茱萸终于有些害怕。虽然她出身武家,但毕竟是千金小姐,加上是独女,从小也没真正遇过险恶之事。
    陈欢沅语气冰冷,妖媚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不要怨我,要怪就怪你多管闲事,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长剑抹过,猩红的血溅在房柱和地上。
    “收拾干净了。”陈欢沅把剑还给白羽,“知道怎么做吧,一切按刚才的计策。”
    川御安悄悄跟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心里却满是疑问。他以为她是柔弱无助的,没想到她有这般好的武功。
    “川公子,不用躲了,出来吧。”沈歌鸢终于停下来,转过身。后山枫树林寂静得可怕,微弱的月光使得这静谧更加可怖。
    川御安从树后走出,在距离沈歌鸢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沈歌鸢站在川御安对面,等着他说话。
    然而只听得见杜鹃啼叫。
    “川公子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沈歌鸢不禁开口。
    “我的心里充满了疑问,但我想让沈小姐自己告诉我。”川御安轻轻说着,眼睛看着沈歌鸢,眸色深深。
    沈歌鸢有些惊讶,他的态度暧昧又势在必得,突然又有些不甘,“川公子就这么肯定我会告诉你?”
    川御安走近一步,低声道,“因为我们是同路人。对于自己想要的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
    沈歌鸢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对面的男子气势低沉强大,让人不由得惧怕。
    “其实我引你到这儿来就没打算瞒你。”沈歌鸢看着他说道,“因为我需要得到你的支持。”
    川御安静静听着,示意她说下去。
    “我父亲醉心权势,对我的事从不上心。我喜欢吃什么,穿什么样的衣服,他从不关心。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我能得到···”沈歌鸢突然低下头有些红了脸,“我只要得到莘哥哥的心。”
    “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喜欢上他了。他是那么的潇洒俊逸,笑容也那么温暖。流觞会上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他就急急跑过来扶起我,问我痛不痛。他的语气那么温柔,眼神那么关切。从小到大,除了娘亲,他是第一个对我这么上心的人。”
    沈歌鸢微笑着看着川御安,但川御安明显感到她的眼神穿过他的身体,看向一个美好的幻境。
    停顿良久,沈歌鸢终于说道,“你们要刺杀三王爷我无所谓,只要是有利于莘哥哥的事,我都会竭尽所能。你放心,我不会泄露出去的。”
    川御安看着沈歌鸢,听不出感情的说道,“你为了姬莘什么都愿做?”
    “只要能让他多看我一眼,哪怕付出生命我都愿意。”
    川御安盯着沈歌鸢良久,脸上不见波澜。
    “那如果牵扯到穹月和羡鱼呢,也无所谓吗?你们可是好姐妹。”
    “穹月是个幸福的女子,有姬婴那么爱她。”沈歌鸢停顿会儿,“至于羡鱼,如果莘哥哥不那么喜欢她···我们或许会是很好的朋友。”
    杜鹃啼声如泣血哀鸣。
    沈歌鸢面色清冷,“但是,我只在乎姬莘。”
    川御安轻轻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走吧。”
    沈歌鸢看了看他,侧身从他身旁走过。
    “歌鸢···”川御安突然拉住沈歌鸢的左手臂。
    “川公子?”沈歌鸢惊讶的看着川御安的侧脸,有些不安。
    夜色中川御安的神情看不清楚,但他握住沈歌鸢的手掌却烫得惊人。
    “我们是同路人。”川御安放开沈歌鸢,“对于自己想得到的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歌鸢,你记住我的话。”
    沈歌鸢摸着还残留着川御安温热气息的手臂,不置一词,疾步离开。
    川画知坐在帐内,看着躺在地上被困住手脚的风无痕。他已经被饿了五天了。
    “沈哥哥,你说怎么处置他好呢?”沈子衿坐在帐内另一张竹席上,听到这话马上转头看向身边的姬莘。
    “别问我啊,咱们这儿不是还有一个人吗。”姬莘笑着,大家都随着他看向坐在竹席上低头吃板栗的羡鱼。
    羡鱼觉察到帐内诡异的气氛,嚼着板栗抬起头来。
    “别看着我了。我都说过了,把他阉了,是你们不同意啊。”
    风无痕听到羡鱼轻松地说着,额头不禁冒冷汗。
    “不是不同意,只是···这样会不会有点太毒了···”川画知看看羡鱼,“有没有其他既能让他痛不欲生,又不损害我们美好形象的办法?”
    听到这话,羡鱼一个没忍住,不小心被一个板栗卡住喉咙,差点没被噎死。
    “画知,你想怎么做?”羡鱼拍着胸口,抹着被咳出来的眼泪说道。
    “他那么爱美,咱们就把镜子放在他面前,让他天天看着自己丑陋的脸,自己恶心死。”川画知笑得无邪,“你说怎么样?”
    羡鱼眼睛一亮,兴奋道,“这个办法好,说做就做,我去拿镜子。”说完便跑到梳妆台把那面大铜镜拿到风无痕面前立着。
    姬莘和沈子衿互看一眼,默默深呼吸,难怪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谁料镜子刚放到风无痕面前,风无痕就无比激动地扭动着身体,想把镜子弄倒。
    “快给我拿开它···给我拿开它···”风无痕颤抖着声音,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羡鱼看看川画知,都是一脸的疑惑。这人就这么讨厌自己的长相?这么大反应。
    风无痕挣扎着渐渐没了力气,铜镜仍然立在他面前。
    “求求你们,”风无痕闭着眼睛,不愿看镜中自己不满伤疤的脸,“求求你们把镜子拿开吧,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姬莘站起来,“你现在知道求饶了,当初你伤害那么多女孩的时候怎么没听听她们的求饶。”
    “你以为我愿意吗?”风无痕突然睁开眼,狠狠道,“如果当年我的妻子没有被人污辱,如果当年那个采花贼愿意放过我们···”风无痕情绪激动,“这些人都活该,活该!”
    帐内其余四人都安静下来,川画知走到风无痕身边蹲下,“你是说···你的妻子当年被人污辱···那你脸上的疤···”
    风无痕痛苦道,“恨只恨当年我不会武功,只能眼睁睁看着阿痕被人欺负···只能任那个变态把我的脸划花,无力反抗···”
    “所以你就报复,把自己变成一个采花大盗?”羡鱼不敢相信的问道。
    “阿痕被那个禽兽折磨至死,我怎么能甘心!”
    “可你觉得你如今这个样子你的阿痕会开心吗,以后黄泉再见,你用何面目去见她?”羡鱼大声说道,“你把自己变成了当年你和阿痕最痛恨的人,你···”
    风无痕听着,脸上渐渐露出惊悟的神情。他慢慢地向铜镜看去,良久终于流下泪来,嘴里喃喃自语。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姬莘警觉地看一眼沈子衿,四人都跟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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