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花里十年歌

61 生生死死随人愿


“王爷···”李延年来到书房,“王爷找我何事?”姬婴让李延年走到桌旁,“听说你对三国地理很是熟悉。”
    “在下游历三国几十载,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去过,所以各国的地理我倒是清楚的。”“我叫你来是想让你把禾国和容国都城及周边地形画出来,不知要多久?”
    李延年想了想,“如果王爷着急,我可以连夜赶工,明晚应该就能画完。”
    姬婴点点头,“如此甚好。这两幅图完工后,还请先生再画两幅图。一副是从长武到禾国都城景里的路线图,一副是从彰武到容国都城沙华的路线图。”李延年沉默一会儿方道,“不知王爷何时要?”姬婴走到窗边慢慢说道,“这个不用着急,先生详细画好了再给我不迟。”
    “好,”李延年答应下来,也不行礼,转身就要走。
    “等等···”姬婴叫住他,他回过身有些诧异的看着,“王爷还有事吗?”
    “烦请先生再给我说说禾国的事,先生身处江湖市井听到的看到的和我所了解到的必然不同。”姬婴指指书桌旁的椅子。李延年笑着走到椅边坐下,看着姬婴,“王爷想听什么?”
    “禾国上元公主千若青。”姬婴说道。李延年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王爷虽然看起来冷寂,却还是不缺少年心性。”
    姬婴但笑不语,只听着李延年的话。
    “禾国当今皇上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的母后禾国皇后又去世得早,因此禾皇对上元公主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上元公主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禾皇也有意把她培养成女将,便各处延请名将教她武艺。想必上元公主的那些事迹王爷都听说了吧?”
    “略有耳闻。”
    “禾皇如今年迈,禾国的大小事宜实际上全由上元公主处理。”李延年面露钦佩,“没想到小小一介女子竟能撑起一个国家。禾国人上下对这个公主都十分敬仰,可以说,当今三国之中,只有禾国民心最齐。”
    姬婴听得仔细,忽而说道,“听说禾国的宰相也颇有威望。”
    “王爷是说少年宰相范城炎?”李延年说道,“范城炎今年二十又五,本是寒门,是上元公主一手提携上来的大臣之一。”李延年忽然笑道,“禾国民间传言说上元公主喜欢范城炎,还说非他不嫁。”
    “哦···”姬婴突然来了兴致似的,“此事可当真?”
    李延年笑笑摇摇头,“民间传言多是诸人臆想,世人附会,若依我看,倒是少年臣子喜欢那巾帼公主。”
    “先生为何如此说?”
    “范城炎虽是寒门,可祖上曾是大显之家,后来因范城炎祖父辞官归隐便渐渐没落。范城炎父亲本也是极富才学之人,但无心官场,多次召请皆不去。到了范城炎这一代,便没人再去拜会了。谁知道范城炎竟成了那年文试和武试的双料第一,景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众人都忙去打听,才知他是范家后人。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隐世的范家人怎会突然来参加考试。不过王爷可知那年的监考官是谁?”李延年停了停,笑笑,“那年的武试是由上元公主亲自主持的。”
    李延年喝口茶继续道,“之后范城炎便得到上元公主重用,一路升迁成为禾国史上最年轻的宰相。”
    姬婴听着,想起几日前千若青来信中所说,不由有些明白了。并非禾皇催她回去,而是那个宰相范城炎。
    羡鱼第二日醒来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心下有些不安,便立刻写了封信给秦澈。从驿站回到府中时刚好碰到从书房出来的姬婴。
    “婴大哥···”羡鱼笑着打了声招呼。自上次他在厨房帮她生火之后,她再次见他便大着胆子叫了声婴大哥。萧城在一旁有些愣怔,下一刻便在姬婴身后打趣的看着她。羡鱼心下正有些惴惴,没有看到萧城笑她,只有些闪躲的看着姬婴。谁知姬婴没有异样只笑笑说,“早该这样叫了。你和穹月亲如姐妹,我自然就是你大哥。”
    羡鱼听他这样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刚才叫完之后心里后悔不已,生怕姬婴说她唐突,没有规矩。
    “刚从外面回来?”姬婴问道。“刚给澈哥哥写了封信。”羡鱼笑道。
    姬婴知道她和秦澈是老乡,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一般,也不多问,只说,“早饭吃过了吗,若没吃就和我们一块吃吧。”
    羡鱼听他问刚想点头说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又听他如此说,便说道,“出去得早还没吃呢。”往日姬婴总是很忙,若在府中,早饭便由老田送到书房,羡鱼有时和萧城老田一起吃,有时便自己一人吃。
    姬婴让老田把早饭摆在客厅,又去让人叫萧城过来同吃,谁知来人回话说,萧大人说已经吃过了,让王爷和羡鱼姑娘慢慢吃。
    “既如此我们就自己吃吧,”姬婴对羡鱼说道,又叫住刚进来的老田,“老田,你也坐下吃吧。”老田看了羡鱼一眼笑道,“回王爷,老奴刚刚已经吃过了。王爷和姑娘慢吃。”说完就退了出去,登时大厅只剩下姬婴和羡鱼两人。
    羡鱼坐在姬婴对面,看着桌上的清粥小菜不知如何动筷。姬婴见她不吃,便问道,“菜不合你胃口吗?”
    “不,不是的。”羡鱼连忙摆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喝了,谁知喝得太快,心下又紧张,便呛住了,捂着嘴大声咳嗽。
    “快喝口茶。”姬婴递了茶给羡鱼,又小心的帮她拍着背。看羡鱼止了咳又重新坐回凳上,笑道,“这几月见你比在郢城内敛安静多了还以为你改了性子,没想到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往日总听穹月说你嘻嘻哈哈没个规矩,不像那些世家女子成日束缚着,今日规矩倒是有了,却把人给呛住了。”姬婴好像很开心,一直笑着,“莫不是这几月故意守着规矩把你憋坏了,也罢,你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吧,不用再这样拘着了。”
    “婴大哥可是在笑话我?”羡鱼被姬婴说得不好意思,有些埋怨道。
    “没有,绝对没有。”姬婴回答得干脆,可是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羡鱼看着又好气又好笑,一会儿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可真是小孩心性。”姬婴看着自己也笑起来的羡鱼说道。
    “我不是小孩心性。”羡鱼说道。只不过是因为你,因为你第一次这么开心的和我说话,第一次在我面前笑得这么温暖。就像十三年前在东湖边。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姬婴站起来说道,“你慢慢吃,我出去一趟。”
    “婴大哥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羡鱼坐着看着面前的姬婴,打量了一会儿终于说道,“婴大哥的那个玉佩呢?”
    姬婴摸了摸腰间,空空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
    “婴大哥很在意那块玉佩?”羡鱼小心问道。
    “那块玉佩是当年出生时父皇赐的,”姬婴说道,“后来有一次不小心丢了,我急得到处找,最后穹月在我房中的床底下找到了,她当时还笑话我说我那么大一个人居然还丢三落四。”姬婴看着房外神情遥念,“那玉佩本来丢了,是穹月重新帮我找到的,所以不能再丢。”
    是因为穹月姐吗?那东湖的那条鲤鱼呢,不记得了吗?
    “我再去房中找找。”姬婴说着便要出去。
    “婴大哥···”羡鱼突然喊道。姬婴停住脚回头看她,“怎么了?”
    羡鱼看着姬婴,终于小心翼翼的说道,“婴大哥十三年前···可有去过东湖?”
    “十三年前?”姬婴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时我刚从皇宫搬出来住到自己的府邸不久,事情极为繁多,并未去过东湖。”姬婴看着羡鱼问道,“怎么突然这样问?”
    “婴大哥真的没去过吗?”羡鱼有些着急的说道,“或许去过你忘了呢,婴大哥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真的没有去过,”姬婴说道,“那年也是穹月刚来府中的时候,所以我清楚地记得,不曾到过东湖。”
    不曾到过东湖···羡鱼一遍遍小声的重复着这句话,手扶着桌沿支撑着自己快要站立不住的身子。
    “你没事吧?”姬婴见羡鱼脸色不好,摸了摸她的额头,突然说道,“你发烧了!”又忙着叫老田进来,“快去请大夫,羡鱼发烧了。”还未说完,羡鱼眼前一黑便晕倒了。姬婴急忙抱起羡鱼往她房中走去。
    大夫把完脉只说是气血不足加上有些风寒,吃了药就没事了。大夫走后,姬婴走到床边帮羡鱼盖好被子。在床边站了会儿方想起玉佩还未找到,正要离开,忽听得羡鱼小声呓语。
    姬婴凑近羡鱼,只听羡鱼一声声说道,“不曾到过东湖···不曾到过东湖···”
    姬婴直起身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羡鱼,眉头深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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