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笑拥清月

烛火晃晃悠悠，似是心情舒适，夏夜的风很是凉爽。
    随意的坐在花园的一块石头上，借着夜光仔细的看着消失了整整三年的人。
    “为何那么看着我？”陌君眼神之中没有疑问，倒是笑意居多。
    “怕有一天你再不见了，所以好好看。”现在我倒是希望如果是假的话让我永远沉迷其中也好，沉迷在月色人影之中。
    还没注意就被他抱了个满怀，嘴角带着笑意的往上蹭了蹭，那个位置比较舒服。
    小声的在他耳边道：“你可知道，现在的我是多么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我负了你那么多年，一直以为那感情不是的，然后我就骗了自己好几年。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见到某个人嘴角就会扬起，然后又很快的收起，当作不在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中就只剩下了某个人。”
    “我还月儿一场婚礼好不好。”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怀里的温度一如既往的温暖。
    良久，手抓着他的衣服紧了紧，“好。我等着。”
    “陌君能告诉我发生的一切吗？我想知道。”
    “就知你总有一天会问起。”
    其实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在逃避，我只是怕所听到的回答不是我想要的而已。我只是怕你喜欢的那个人其实根本就不是我，我怕你弄错啊，我有何之幸得君之青睐。
    “容华应该与你说了前半段，我来说后面吧。”
    “好。”
    “女子贵为仙，男子却只是人世间的一个帝王。倒是没有人会在意，怪就怪在人世间万物都由情而生。”
    时间忽回七千年前。
    女子说那男子给了她一生中最美的时光。
    她说她以前根本就无法明白人世间的情这一字，由合而分奇怪极了，倒不如从头就不要在一起，芳心错付怪的不过是自己。
    她说她想让那男子告诉她什么是情。
    结果，她懂了。
    那时的她是如此的狂妄，却被凡事都轻描淡写的他弄得不知所措。
    她说无论君如何变，下一世下下世我都会找到你。
    他笑了笑说哪那么容易。
    那天，他拿出一块玉，一块通透的紫玉。
    他想如果找不到了，留个念想也好。
    直到那一年的七月。
    她亲眼见所爱的男子抱着别人。
    她觉得如此好笑，就这样她过了一日又一日。恨透了那个男子，因为爱透了。
    她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然后再是万八百年都不曾变，却不想八月十五那天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若一方不永逝，万物接毁。’
    一瞬间她明白他所做的一切只是让自己不再见他，然后自己永逝。你知不知道啊，永逝意味着什么，你只是凡人啊，永世不得超生有多苦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知道，我见过，那样的痛苦你承受不了啊。
    她求一个本应该与他在一起却没有在一起男子一起圆了一个谎。说自己恨透了他，所以自杀而死。她说她有私心，她希望他体会自己当时的痛，痛彻心扉的痛。
    他只知道她死了，却不知道那药何止让人死。永逝，就是用远不回到这个世间。
    之后那个帮她圆谎的男子和他求了一切可以求的人，他们原来都是很心高气傲的男子现在却低三下气的求着别人。最后终于得仙山道长的帮忙。
    道长与他说千年之后，许有希望那女子会回来。莫不过有个要求——减寿。他二十五岁那年必归土。他想都没想就说好。
    千年以来他承受轮回之苦，可惜记忆却永不曾忘。
    时间又回今昔，所有的一切，看似如此之深，留在史书上的不过渺渺几字而已，伸手触及，却无感情。
    “他害怕的不是她不愿回到自己身边，而是在有生之年无法再多看她几眼。”
    我轻声在他耳边道：“所以是害怕再次见到我吗？”
    他颤了一下，我感觉得到。“只是怕再次失去，我怕我看见了那个人就舍不得走了。”语中说着说着就有了笑意，害的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你要谢谢容华。”
    “嗯？”我没有想到的是陌君会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这句话。
    “他帮了你太多，比我都多。”语气中带有稍许的歉意。
    “唉，等等。”我知道陌君下一句会说什么话，可是有些人不适合终究是不适合，即使靠的再近也在线外，有些人即使相隔千里却在线内。情之一字，最为难解。
    头从他的肩上抬起来，弯着眼角看着他。此时，他的眼中只看见我的倒影，毫无杂质。
    让你等了如此之久，这次该换我主动了罢。
    唇一点点的靠近。
    “母亲！你不要忆儿了！哇——”一阵哭声传入耳中。
    “杀千刀的。”松开陌君我眯起眼看着陌忆。
    陌君在一旁认真道：“他可是你儿子。”
    战场上无父子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管他呢。气愤道：“你儿子，管我什么事。”
    “真的？”
    “煮的，当然是假的，你生的就是你的！”十月怀胎的是我，怎么儿子成你的了，功劳谁不会抢。
    忆儿一脸泪水的跑到了陌君的怀里，他用着衣袖轻轻的擦着忆儿脸上的泪水。
    我逗着他道，“再哭的话就变成大花猫咯，就不漂亮了。”
    忆儿看都没看我，赌着气道：“母亲要父亲都不要忆儿了，不认识你了。”
    我奇怪道：“那为什么你要父亲？”
    “因为父亲长得与忆儿一样好看。”
    “……”只见陌君得意的表情在我眼前晃，三年，无赖之气看来见长了。
    将忆儿哄睡着之后，轻轻关上了房门。时间估计也是不太早了，连我都有了睡意，直打哈切。之后，陌君又告诉我让我有空抽个时间去容华那一下，我具体问是为什么他却不说，我想想也有好几个月不见他了，该去了。
    陌君一回来事情似乎很多，以往是大臣和容华帮着料理朝政，硬生生的将要倒下的王宫给救了过来。陌君说几年间有很多事都不知，该去温习温习了，好几天都不见人影。我也不想到书房里去打扰他，想着他让我去容华那一趟就去了。
    宫里人说容华已经两个月没有进过王宫了，我想着奇怪，凌国国王近日身体不佳，容华一个当太子的人却不在宫中帮着料理，反倒是两个月未归。虽说他以往确实是游手好闲，绝情一词还不至于用在他身上，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梅山，赶忙叫起车夫前去。
    与以往一样的景，几年都不曾改变过。天蓝的有些耀眼，层层叠叠的云彩都看的一清二楚。偶尔清风抚过，煞是凉爽。
    “怎会几月不会宫中？”走向坐在屋外石凳上喝茶的人。
    他有些惊讶的回头，又摇了摇头，“他叫你来的吧？”
    也许是有这个方面的因素，但是话却要说好听些，“若是我想起你了呢？”
    “真的？那让陌君写封休书吧，我来娶你。”
    “忆儿倒是不愿意。”我向他大笑起来。坐在他旁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还有些梅花的香味。
    我望着杯里的水，“我发现今日你有些不一样。”
    “嗯？”他疑问的眼神投了过来，我还是望着杯里。
    “你心里怕是有事吧？开玩笑却没有笑意，眼神之中明明满是愁闷却用笑来遮挡，你要明白真笑和假笑我还是辨别的出来的。”
    没等他开口，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打算说话而是等我继续说下去。
    “陌君是如何回来的？你不愿告诉他，所以他才说让我自己一人来的吧。”我知道不容易，不问陌君是因为有些事怕是连他都不清楚，倒不如干脆点问本人。我做好了思想准备，他下面所要说的话。
    “他并没有死，无限轮回而已，我向冥王讨了个人情，顺便与仙山的那位道长说了几句话，自然就放人了。”
    我知道他所说的话是真的，但是却又不真，他只是把故事的梗概说了一下罢了。就像是一个再凄凉的故事，脱去了情节，只剩下了梗概也会变得毫无感情。
    “所以你的代价是什么？”喝完了杯中的茶，眼神定定的看着他。
    愣了一下，他的眼神投向远方，久久不回。是在思考到底能不能告诉我吧？容华啊容华，我是何德何能能让你这样帮。
    他叹了口气，“罢了，万年道行毁于一旦，从此为凡夫俗子而已。”
    “什么？”轻松的语气，容华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自己可清楚啊？我想再如何你都是一个上仙，无论如何……
    我久久没有说话，也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冷笑了一下，原来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
    “其实也没有什么，做凡人未尝不好，少了一分忧愁。”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是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啊，从来没有的愁闷，心底里的叹气。你怎能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
    “用你的一生修为换来我与他的厮守，我做不到啊。”手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可以不用多想的。”
    从前有一个备受瞩目的男子，他的聪慧引得无数女子尽折腰，身份地位才能样样皆备。只可惜千年等待的女子还是别人的。他说自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女子只能当作朋友，别无其他。只是，付出会比回报更美。
    那天，我从山上下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往后，缘分该尽的也尽了。
    我此生对不起的到后来还是容华。
    史书又被风合上，再未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