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声菀尔

亲爱的小菀：
    你还好吗？最近我们这边的天气非常的诡异，不知道你那边还好吗？不过听说云南的天气总是很好的，每天都非常暖和的样子。可是天气预报说那边下了很大的雪，是这样的吗？这样也好，爱美的女生就可以不用穿的像只小熊一样的了。对了，我上次说的养生的那些食物你有按照“指令”吃吧！一定要那样做喔，身体才会很棒，来年开学时，小孩子们见到的老师才漂漂亮亮的喔。这次的话，我同样邮寄了些小东西过来，你不用分心思考这件事啊，对我来说是非常方便的，这些东西也是被人送给我的，我用不完，所以就分享给你一些！很期待你的回信哟！（ps：每次都没等到，有些小小的失望呢！不过呢，我的信一定不会迟到哈！）
    ……
    长腿叔叔
    “菀菀姐，又在看信啦？！”小柔端着一锅清油煮菜上来。
    “这不是没事儿干嘛，就想着整理一下这些东西。”一边说着，董菀把鼻子凑到小锅上轻轻一嗅，“哇！好香啊，馋死我和宝宝了。
    “我知道啦！你赶紧吃吧。信给我，我给你放进抽屉里，免得油水溅出来弄脏了！”董菀将信递给小柔，小柔接过来，口中依旧絮絮叨叨，“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就这么十几封信都看好几十遍了！”
    “哎呀，我不是说了嘛，只是整理东西，顺便翻出来。”说着，董菀的脸全红了，不过更显得脸色苍白了，毫无血色的感觉。
    “少来啦，我们才几点儿东西，用得着整理啊？！借口大王！”
    窗外的雪花比前几天更大了，屋檐上挂着的冰锥子，在熹微的光晕中稍有的闪烁，像珍珠串儿。董菀指着远处的一排雪白的松柏问小柔：“风起时，它们相撞会不会发出声音来啊？！”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不免回头看桌子上的两个小人儿，董菀给它俩都织了件毛衣，用的是上次多出来的毛线。
    小柔在说什么，董菀没有听到，只是心里面默默对着小人儿说：“我这边真的成了水晶宫了，可是我却不想当公主了，因为再怎么矫情，骑士都不会出现的，我知道！昨晚起刮风了，你的大衣被吹起来了吗？你的那里肯定更冷吧。起风时，有人为你整理衣襟吧，或许你反过来会帮她暖手呢！你们的屋檐外也是一片水晶世界吧，一定很美！”一边想着一边弯曲食指，成一个弧度，自己刮向自己的鼻梁！
    “你怎么哭了？”小柔大惊失色，“是因为肚子痛吗？哪里不舒服？”小柔急忙弯腰检查，上次的产检报告显示胎像不稳定，因为食物中毒的原因，母体也因毒素浸染而受重创，非常虚弱。医生也不敢提前进行剖腹早产，为了避免大出血等突发状况。于是开了药，让回家来调理一个月，让毒素排出去一些，并且让母体恢复元气，这些小柔没告诉董菀，只说了是气血虚的症状。
    “没哭啊，沙子迷了眼睛罢了！”董菀吸吸鼻子，用手抹了一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大笑着呼出来，白茫茫的气体喷在窗户的镜面上，董菀伸出手在上面画了一个小木偶，脸上的表情各种傲慢无礼。
    “画谁呢？”小柔咧嘴不顾形象地问道。
    “你猜啊？”董菀卖着关子。
    “不会是我吧！唔……太丑了吧，短头发呢还……”小柔连忙伸出手添加头发。
    “臭美加想得美呢你……”董菀笑着回到里屋。
    成都。
    成都的冬天很难得地下起了雪，不是很大，却也值得所有人发表**庆祝了。翟哲拿起字帖小心翼翼地练着字，一笔一划地工工整整地书写着。练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才拿出信纸，工工整整地开始书写：
    亲爱的小菀：
    今天有没有按时锻炼身体啊？不要走太快，慢慢运动，微量出汗！成都今天早上也象征性地飘起来些小小的雪花，敷衍了一下我们这帮很少见雪的人的心。云南那边的雪好像一直停不下来一样，瑞雪兆丰年嘛！你的支教生涯第一年就遇到这样的好兆头，也是很吉祥的。虽然说老师们都相信科学，不讲究我们这些俗套的封建迷信，但相信你还是喜悦的吧！好想收到你的邀请，就可以来云南玩儿了！（你不要怕啊，我不是电视剧里面的怪叔叔喔！完全无公害，还纯天然的好公民。）我现在还想亲自考核下被你教出来的小孩有没有数学做很好，语文的拼音有没有比我还烂的。
    ……
    长腿叔叔
    写完后，翟哲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因为紧张书写，现在满手心全是汗。然后起身将信好好地折叠好，装进信封，寄给江苏的朋友。他朋友知道接下来的工作，这些早就成了顺理成章的流程了！
    翟哲起身，走到窗前，轻轻地连续呼出几口气在窗户的玻璃上，一大片白茫茫的模糊。翟哲在上面轻轻地画出两个小人儿，一个是他送给董菀的那个木偶小娃娃，一个是董菀送给他的那个袜子做的小人儿。
    身体，眼睛，裙子，头发，手……正要画手牵在一起时，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门外一个脆生生的学生声音响起来，“请问翟老师在吗？！”翟哲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起身去开门。
    “老师怎么不开空调啊，好冷啊！”学生一进来便玩笑道，也是因为翟哲的风格比较幽默人也帅气，再加上学院的学生们都是艺体生，因此大家关系比较轻松。
    “节约啊！”
    翟哲小觑了一下窗面上的两个小人儿，突然那个学生说：“看来翟老师小算盘盘算着女朋友来了，感到冷才会上来牵着你抱着你吧！”
    翟哲心想：“你冷了会来牵住我吗？”再一看窗户上那两个没有牵手的小人儿，这么低的室温下都已经开始融化了，翟哲不免有些微红了眼眶，“小菀，我会等你，等到你来我们一起画，还是每天都画，夏天我们就开冷气，冬天我们就哈气，一直画下去好吗？”
    这天的天气很好，没有太大的风雪，气温也比较适宜。路上的积雪也融化了不少，只是走在草丛中会打湿鞋子，几个小孩子裹得像肉团子一样，竟然四处窜着放风筝，家里的大人们也没有出来阻止，可能这连续几天的大雪确实是把这些熊孩子在家里面憋坏了吧。
    董菀现在完全需要小柔的搀扶才可以勉强站立，她自己也以为是跟之前的身子乏力是一样的症状，也就没当事，不过明显感觉到以前胎动的迹象越发的羸弱。小柔拿出一个很大的水壶，惯例性的，董菀拿在手中看了看，微微一皱眉头便喝了下去，这汤药是那个长腿叔叔寄来的。
    新年很快就到来了，小柔和董菀坚持没有回成都的打算，而是留下来陪着董菀，再怎么说两人都同是孤儿，这点儿相濡以沫的情感是难以比拟的。
    于是早早的，两人就开始张罗着这个新年要过得红红火火的，其一是因为毕竟董菀现在怀了宝宝，之前舅妈家才出事了，也算是冲冲喜。其二，董菀觉得小柔现有了归宿，本应该是去陪陪吴焕声的，但是她留下来陪自己，因此也不想她觉得冷清！
    剪窗花儿倒是不难，毕竟是女生，剪剪画画生来自带五分功，写对联儿就需要技术了，幸亏董菀之前在学校里面的时候上过通识教育课，学了写毛笔字的一些方式技巧，但是学艺不精加上年久荒芜，现在技术也是支离破碎了。
    董菀特意把窗花和剪纸等都做了两份儿，甚至还特意多写了一份儿蹩脚的对联儿。
    “我们自己窗户门框上贴的对联儿都没见你这么认真练字，报纸都被你写掉好几沓！”小柔对于董菀打算把自己和她的劳动成果分享给几个学生家长这件事耿耿于怀到现在。
    “这个不一样，这个啊，我打算寄给长腿叔叔。也算是我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感谢，人家每次都那么期待我的回信，我一直没写……”董菀说着话，小柔看到她微笑的侧面，真的因为瘦了而越□□亮，但是却是脸色惨白，病怏怏的。
    “也是哈，越到过年，几乎是两天一封信的速度真的让我都有点儿吃不消。我看啦，那个送信的邮差频频来我家，到最后都会爱上我！”小柔无不自恋地说道。
    “对啊，人家也会关心我们，所以我打算把这副‘花开富贵’寄送过去！”说着董菀抽出已经装进信封里面的对联儿，要求小柔再看一次对联上的字迹是否工整等。
    “我说姐姐啊，你别这样啊，我都看五六十次了，好好好，写的非常的好！真是的……”小柔各种夸张的白眼飞向董菀，但是董菀却依旧满心欢喜。
    接连不断地收到信件和年货的初期倒还是让董菀和小柔多少有些不习惯，但是后来也厚脸地习惯了，不要白不要，说实在的，这里的物资真的是非常的紧缺……
    前段时间收到的全是食物，而今天小柔的收获就夸张多了，同样是长腿叔叔，寄送来的竟然是一个机顶盒加mini小电视，这倒让董菀和小柔乐了，因为长腿叔叔的考虑真的是非常的周到，连过年要看“春晚”的情绪都照顾到了。
    董菀提议过几天天气好些了就开始安装，这里也找不到人帮忙，镇子上的村民们压根儿没见过这玩意儿。随着寄送的信上面写着让两人看着说明书照着安装就好了，并且强调了这是专门定制版的卫星信号版，即便是在这个手机信号都没有的地方，也能收到高清电视节目。
    说天气不好也是因为忽冷忽热的着实难受，昨天还在下雪的天今天就烈日当头的，并且云南本就暖和，因此现在外面已经是春天的景致了，跟前几天的大雪飘飘的景象完全不一样了。
    海棠花开了，梨花也毫不示弱地要证明春天已经来临的讯息。地上的冰凌子还没全然消散，小不点儿的花星就开始急不可耐地要昭示春天的姿态。
    董菀看着窗外或骨朵儿或招摇的海棠花树，不由得对小柔说道：“张爱玲说人生多恨,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红楼梦未完。”
    “文人墨客的就爱搬弄是非，我觉得海棠无香又如何，但是开的花儿是极美的，不清新不淡雅，也不用招待蝴蝶蜜蜂的，倒还清闲。就像我们现在这样！鱼多骨刺也无妨啊，个中滋味唯有慢慢品尝才能越发觉得美味四溢，唇齿留香。红楼梦未完才能待续，每个人的心中定义自是不同的，那么每个人的心中自有续集说辞，何必整齐划一地被曹雪芹安排了结局去？！”
    小柔一席话下来，倒是把董菀吓到了，“哟？平日里牙尖嘴利的，也只是粗鄙的言辞句语，今天怎么这么文绉绉的呢？”
    小柔狡黠一笑，瞬间拿出一本书，“还不是长腿叔叔怕你无聊寄来的这些书啊，我都看了，你倒是偷懒不想看，我可要看，我可要争取做个贤妻良母！”说着，小柔的脸也跟着全红了。
    董菀自然知道小柔和吴焕声的婚事了，也不想此时发音去搅乱小女生幻想的世界。但是也是因为内心喜悦，便调侃开了。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董菀朗诵完毕，本以为小柔听不懂，可是她忽略了恋爱中的女人虽然笨但是敏感这一点天性，于是被小柔连连跺脚娇嗔着表示抗议。
    “哪里有那么老啊？哎呀，菀菀姐，你真是的……”
    “好好，不是老头子，是天作之合的少夫少妻嘛！”董菀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些血色，不像窗外的雪那么苍白了。
    “那你重新送我一首诗！”小柔得寸进尺。
    董菀稍稍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便脱口道：“二八佳人七九郎，萧萧白发伴红妆。
    扶鸠笑入鸳帏里，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个的意思要难度大点儿了，但是小柔听到那句“一树梨花压海棠”的，便又开始跺脚跳的了。两人在互相玩闹一会儿后终于消停了下来。
    “好了，小柔，你给我再讲些你和吴焕声的故事呗！”董菀虽然之前已经听了不少，但是总是吵着要听更新版，因为董菀知道虽然小柔和吴焕声现在只能依靠电话联系着，但是也还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真的没了！”小柔不得不求饶。
    董菀也不多说，只是斜着眼睛邪恶笑着看着小柔……
    “好啦，好啦！我想想……那就讲我们之间的五个承诺吧！”
    “嗯？！这个必须是压箱底的吧，怎么之前不告诉我……”董菀欢喜若狂，立马挨近了小柔坐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