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声菀尔

“你是疯了吗？你可别冲动啊我跟你说。”小柔在电话里面反复地强调着，你还在翟哲家吧，我这就赶过来。
    董菀的这个电话是犹豫再三才拨通的，因为她自己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了。李尧这次回来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办婚礼，然后又会马不停蹄地赶回西藏去。
    翟哲家。
    小柔走进来见到翟哲也不寒暄，直接拉着董菀进了里屋，压着声音道：“我看你真的是疯魔了。你干嘛啊你……你和翟哲哥好好的，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董菀拨开小柔的手，摇摇头。“没有，你想错了，翟哲确实是对我很好，我也非常的感激。但是……我对他真的没有男女之情，只是较好的朋友关系！”董菀解释道。
    “你是这样想，OK！没问题，但是你和翟哲相处，做的这么多浪漫的事情都是情侣之间的事情，我敢保证翟哲哥一定认为你已经是爱上他了……或者至少你一定走出李……李尧的事儿了。”
    “你要说我疯就疯这一次吧。我一定要去……”董菀低着头，铿锵字句地说完自己的想法。
    小柔摇摇头，就跟以前的董菀看她没出息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但是随即她的眉头皱到了一块儿，“菀菀姐，我不是刻意想起，但是……我一直觉得有件事有问题……”
    “什么问题，什么事儿？”
    小柔起身，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
    “你干嘛，演侦探剧啊！神神秘秘的。”董菀觉得小柔未免紧张神经质过头了。
    小柔没理睬，拿出手机，轻摁了几下，随着音乐声，轻声道：“我始终觉得当时……嗯……你的……有问题……”小柔闭着眼睛，一狠心把一句话说完了，但是却听得董菀一头雾水。
    “你说什么呢，没懂。”董菀本就情绪有些失落，便低声呢喃了几句。
    小柔反倒是觉得这样很好，董菀没有集中全部注意力地听自己讲，倒是免去了不少的尴尬，便絮絮叨叨地开始讲述吴焕声的一些旧事，董菀微皱眉头，觉得小柔已为人妇，再去讲这些陈年老调多少是有些不合时宜的，但是也没阻止，懒得阻止，她自己都是心情乱糟糟的，暂时还挤不出缝隙来透进别人的色彩。
    小柔讲了一大堆，其间不断地盯着董菀看，直到她讲到接下来的一大段的内容时，董菀的神情才开始渐入紧绷，“……他总是喝闷酒，很多次叫的是你的名字，然后搂着我……我本来也想麻痹自己，就这么沉溺在他的怀抱，我一直向往的怀抱中，但是女人的细腻让我不能容忍这样的叛离……”
    不知道为什么董菀的脑海里突然间竟然因为小柔的话，震惊之余想起吴焕声在自己从云南回来后不断地联系关心着自己的事……然后是医院玫瑰花的事儿……还有更多关于吴焕声做的匪夷所思的事，其实董菀隐约能感到些状况，但是一直觉得是自己小心眼儿，也就没在意，小柔的这番话竟然对自己这么大的触动。
    小柔看董菀转身向自己，便闭着眼睛稳住心神把最后一句话完整地说完了：“……他对我说不要孩子，不要孩子……”
    董菀心里一惊，但是仍旧本能反应地脱口：“什么孩子……”
    小柔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额头痒痒的感觉，是密密匝匝的汗珠子开始铺张开来。但是当她看到董菀瞪大的眼睛里面数秒内就布满了血丝时，立马收口安慰道：“菀菀姐，你别着急，我也是想你别去李尧那里闹事儿，所以我……”
    “我闹事？我是市井泼妇啊我？我闹什么事？”董菀已经开始咆哮般地嘶吼道。
    “嘘……”小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低声继续道，“菀菀姐，你别吼啊，翟哲听到了可不好啊！”
    “我一定会去的，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董菀毫无由来的气不打一处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你干嘛？你发神经吗？我要说那个孩子是吴焕声的你信不信？你找李尧去干嘛？丢人现眼！”小柔也已经气急败坏了，也就口不择言。
    死一样的沉寂，小柔不断地搅着自己的手指，觉得自己话太毒太绝了些，董菀的神情有些捉摸不定，并没有出现过分的激动或者一般情况下，常人会出现的表情，这反而让小柔感到紧张。
    手机里面播放的歌曲是来自theone的，他那特有的磁性嗓音让这静寂的小段时间显得有些煽情，同时也显得有些抑郁的情愫在流动。
    “我知道你是为了阻拦我才那么说的。”董菀轻微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小柔避开了刚才的话题，但还是不忘提醒董菀不要莽撞，她觉得现在董菀是什么东西附身了，才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行径。放缓了语速，柔缓了语调，“之前你还说要隐瞒这件事啊，你还说……还说孩子的事不告诉李尧的，你要独自抚养的啊！”
    董菀低着头，半晌，终于在theone的声音结束时轻声道：“因为是爱，所以我对自己的心无能为力。”
    小柔挺直的脊背瞬间“坍塌”了，董菀真的被李尧编织的梦给沦陷了。门外传来翟哲欢天喜地的吼叫声：“出来开饭啦，今天烛光晚餐！”
    小柔看向董菀的脸，董菀满面尴尬和难过，夹杂着更多的愧疚色彩，抹不掉。
    南宫琰琰家。
    南宫琰琰留起了顺滑的小刘海儿，看上去小女生感觉了不少，这是李尧表妹的建议，李尧表妹觉得这样可以增加小女人味儿，美其名曰：“男人难以招架的气质”。这样一来，南宫琰琰以前浑身散发的御姐气质确实因此消匿了不少。
    “爸爸，你来试试看！”南宫琰琰捞着一大堆口袋摆在沙发上，对着忙着用钢笔写请柬的爸爸说道。
    “买这么多是干嘛？你们这一代人就是铺张浪费，没经历过特殊时期的啊……”虽然南宫赋满嘴的严肃，但是还是难以掩住的兴奋与喜悦，很是郑重地把每件衣服都试穿了一遍。
    “爸，看来让你写请柬是对的，你这字儿真的是极美啊！”南宫琰琰爱惜地拿起父亲写的一沓请柬，微笑着看来起来，“我看爸啊，要不这样，我们给你办个书画展算了！到时候再来个义卖什么的……我们在返回西藏前给你搞定呗！”
    “我看还是算了，我这几手就你们外行瞎嚷嚷着，内行怕是要看笑话的！对了，怎么这几天你忙出忙进的，听说选婚纱都是一个人去办妥的，李尧就这么忙？！”说着南宫赋抬起头，李尧的表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倒是南宫琰琰还算识大体，很大气地沉稳道：“哎呀，老爸，你也知道我们这次回来办了，就得快速赶回去那边儿！所以，阆沣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啊！再说了，选婚纱这样的小事情，我自己就能行！我看啦，你是怀疑女儿的能力！”
    南宫琰琰表演性质地说完后，李尧的表妹看到了她满心的失落和难以掩饰的伤怀。
    “我闺女的能力我能不信？！”南宫赋笑着说道，突然屋内传来南宫琰琰母亲的声音，“我怕你对待感情无能为力！”
    南宫琰琰母亲的话音刚落，立马就引起了她父亲的反驳，两人就这么你一眼我一语地争执了起来，南宫琰琰失落地独自走到屋内。
    “这疯婆子说什么呢？也不知道晦气……”“我早就说过他们不该在一起！你偏要世家世家的扯上联姻关系……”“什么不在一起，都这时候了，再说琰琰自己也中意李尧，你这老糊涂……”
    南宫琰琰呆呆地看着窗外，突然起身从抽屉里最里面的一沓书下面翻出一个泛黄的小本子来，转身对李尧的表妹道：“这是我以前少女时代的小本子！”说着翻阅了起来，“当年我的大头贴还在呢，你看……”
    “天呐，判若两人啦！这是你吗？”李尧表妹再次看了一眼南宫琰琰，“我简直认不出来。”
    “喜欢上阆沣后，我刻意改换形象，想给他气质女的感觉，让他觉得我有能力，因此爱上我！可是……我错了，人嘛，爱上的始终是一个人，不是一种象征。更何况是男人，爱上的永远是感觉，不是爱情！我呢……也许是感觉给错了吧！”
    “琰琰姐，你别这么说，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男人嘛都那样，不过呢话也不能说绝了，琰琰姐，我哥既然决定娶你，他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你们的事，我也听到一些弦外之音，你放心，时间的推移，有些情绪也会被推平。”
    “我的青春都给你哥了啊！想起来都好幸运，我追他十年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承认这个差别，我17岁时就认定他了，那时候是伯伯带我见他第一眼的，我才不喜欢他呢，个子很高，但是没现在这么健康的感觉，瘦瘦的。我跟他聊天儿，才发觉这人虽冷冷的，却是个热血青年，谈到很多事有自己的见解，眼缘虽不好，但可贵于内涵！后来我们都去军校了，他慢慢地也成‘国防身材’了！我有一次强烈要求看他的腹肌，你猜怎么着……”南宫琰琰被往事逗乐了，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突然她的短信提示铃响了起来。
    “你们的婚礼我一定会到！”短短的几个字，南宫琰琰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李尧表妹问什么她也没理会，只是轻轻地摇摇手，然后迅速出了房间，一个人到屋外大花园里拨通了个电话，“喂！请帮我转统帅部militaryregion司令部吴刚，我AAM58995南宫赋的……吴叔叔你好！我是琰琰……对……”
    挂断电话，南宫琰琰把手机攒到手心，眉心紧锁，眼神凝重，思考半晌，还是找出了那个电话号码——吴焕声。
    翟哲家。
    董菀依旧非常的疑惑刚才小柔打来的电话吞吞吐吐的语气究竟是为了什么，心里面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儿。
    小柔破绽的地方在于她张嘴就来了句“你没事儿吧？！”在董菀无解的问询后，她又继续追问：“你今天不出去吧？！去疯？”“你……你真的没事儿吧，不会是憋着的吧？”一系列的问题问得董菀云里雾里的，加上小柔的电话那头好像是在“办庙会”一样，司仪的吼叫声，乐曲的轰鸣声，当然更有这个城市少不了的汽车鸣笛声，听那嘶鸣就让人仿佛嗅到了尾气的浓郁，喧嚣无比，听不真切。
    不明就里的，心里越发的慌乱了起来，心率加速，董菀最终还是拨通了蹇磊的电话，蹇磊在那头本来清了清嗓子，准备喊一声响亮的“菀姐！”出来，可是董菀直接抢话道：“小柔怎么跑我这儿哭来了？！”
    蹇磊果然中计，立马紧张了起来，“怎么？她不是去参加婚礼吗？怎么啦？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董菀一听到“婚礼”两个字，立马在心里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想多了，因为时间不对劲儿。董菀本来打算继续问什么婚礼时，突然在心里面一转念头，觉得小柔今天的神情不对劲儿，好像很担心自己的样子，因此立马变换低沉的语调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可能是看出了我的难过吧。”
    “菀菀姐，你别伤心，好男人多的是。再说了，他们为了避免你去参与婚礼，甚至在今早上我们俩还在睡觉时才通知的柔儿，我觉得他们就是不想你去！”蹇磊在电话里说得义愤填膺，但是董菀此刻却是浑身的鸡皮疙瘩，魂儿都跟丢了似的，眼前的世界突然间变得看不真切了似的，泪眼模糊，电话从手中滑到了地上，只听到巨大的一声响动。
    翟哲冲进来，只看到董菀泪流满面，却反手在头发上面盘旋，董菀没看他一眼，只是迅速麻利地完成了束发编织，擦干眼泪，画上精致的眼线，漂亮的抹胸礼服……翟哲非常的惊诧，等董菀以赴会派对的妆扮的造型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依旧从惨白的脸上挤出了一抹微笑，董菀看到后，心里面突然被什么拧了一把。
    翟哲的笑映在了董菀的眼波里。
    “你凭什么若无其事？你凭什么老好人？”这是董菀红肿着眼眶，问出来的第一句话，语气冷冷的，红色的眼眶配合着黑漆的眼线，有些狰狞和沧桑的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