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纪事

    
    “娘娘生下健康的王子，便就是给小女最大的礼了。”纪慧娴看着纪华荣，微笑着轻声回道。
    听了这话，纪老夫人与纪华荣都笑了起来。
    纪老夫人笑着拉过纪慧娴的手，欣慰的说道：“娴姐儿这话说得最是中听呢。”
    就在这时，有宫人进来传话，说是淑妃娘娘来了。
    纪华荣听了，便就整了整脸色，让宫人宣她进来。
    淑妃纪华槿还没有走进内殿，便就听到她的声音从外殿传了过来：“还说是妹妹呢，虽说品级与我般高，但架子却是比我大的，进个殿还要让宫人传话，倒真真是看不起我这个做姐姐的了。”话音刚落，便就看到打扮华贵的纪华槿穿过垂着的幔布，扶着宫人的手，脸色有些不悦的施施然走了进来。
    纪华荣让宫人扶着站了起来，迎了过去说道：“淑妃娘娘误会了，只是皇上有旨意，说怕惊了腹中的孩儿，于是只要有人进宫都要先通传后才得进来。这也是皇上一片苦心，绝非是做妹妹的托大。”
    “妹妹还真得皇上的宠爱，想当年我怀公主时，却也不见得有你这般娇气。”淑妃有些酸溜溜的回道。然后才看向朝她行礼的纪老夫人与纪慧娴，她免了她们的礼后说道：“原来母亲也在这里，倒是一时没有看到。”
    纪老夫人只是笑笑，却是没有接话。待纪华荣与纪华槿坐了下来后，纪华槿便就又道：“除夕之夜宫里都是要办宫宴的，我如今过来却是要提醒妹妹一声，你如今身子大了，晚上路又黑，宴席还是不要去为好。”
    “若是不去，怕又要若来闲话说我金贵了。”纪华荣笑道：“有宫人侍候着。倒也不碍事的。”
    “娘娘。”纪老夫人这时开了口：“我倒也觉得淑妃娘娘话之有理，娘娘在宫里安心才好。”
    纪华荣只是一笑：“倒不用劝我，到时我早些回来就是了。”
    听了她这话，淑妃便还是坚持道：“虽说我与妹妹感情并不怎么深厚，但到底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这也是为了妹妹好，宫宴人多脚乱，万一有冲撞可是不好的。”
    “我自是会小心的，谢谢姐姐了。”纪华荣却是不退缩。摸着鼓起肚子微笑着。
    纪华槿听了这话，便就轻哼了一声，不再多说。只是看向了纪老夫人：“难得见母亲一面。却是望母亲也能替我转告我娘一声，让她多注意身子。”
    对纪老夫人没有一声问候的话，但是对自己的生母却是有着关怀。她这样的举动，却是明显的表示出了她对纪老夫人的不尊重。
    还好纪老夫人这一点肚量还是有的，她不介意纪华槿对她的态度。只是点头道：“娘娘既然如此吩咐，我定当会照办的。”
    听了纪老夫人的话，纪华槿扬了扬眉，然后再把目光看向了纪慧娴：“给皇后娘娘请安不是命妇才可以进的吗，怎么这没有品级的小丫头也能进来？”
    “是我唤她进宫来的，娴姐儿与我投缘。却是想跟她说说话。”纪华荣开口说道。
    “今日是初夕不比平日，却是要更尊礼数，怎么妹妹会如此大意？幸好皇后娘娘不怪罪。再说若是谁都可以召进来，那我今日里不也可以见我娘了？妹妹还是不能恃宠而骄的，方才你也说了别人会说闲话不是。”纪华槿一番话不愠不火的说了出来，却是字字谴责。
    出得殿来，宋嬷嬷在淑妃的身边轻声说道：“娘娘方才在良妃殿里的那话说得真是极好的。娘娘是没有看到老夫人当时眼中的那神情，却是敢怒不敢言。着实让人痛快啊。”
    纪华槿走回了自已的宫殿，端着茶盅喝了一口水，这才冷哼一声：“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看人脸色的小庶女，如今若不能打打她们的嘴脸，却待何时？再说这还是轻的呢，若不是顾着我娘还在府里，我却是可以更不管不顾一些。”
    “若是让老夫人回去告状，娘娘难道不担心老公爷发怒？”宋嬷嬷说到底还是有些担忧的：“老夫人可不是那忍声吞气的主。”
    “他早已不再管顾我，我又何需顾忌他？”纪华槿脸上的冷意更浓：“他如今眼里只有他那嫡出的女儿，事事为她安排着，我早已成了他的弃棋。哼，既然如此，我时不时添些堵给他们也是好的，免得他们过得太顺畅了。”
    听了这话，宋嬷嬷却也是附和道：“没有错的，娘娘理当如此。”然后有些浑浊的眼珠又转了转，垂首附在纪华槿耳边小声道：“奴婢听说，纪三姑娘之所以跟赵世子结亲，却也是为淑妃争取一些靠山呢。他们都料定，淑妃这胎会是儿子呢。”
    宋嬷嬷的话音一落，便就见纪华槿把手上的茶盅往地上用力一摔，只听啪的一声，上好的青瓷茶盅就被摔成立四分五裂。
    “娘娘快息怒。”宋嬷嬷吃了一惊：“如今新年快到，摔了东西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说着，忙让小宫女进来收拾干净。
    “不摔难道就会有好兆头了吗？”纪华槿凉凉的说道：“哼，儿子，竟然会是儿子，若真是如此，那贱人说不得会把尾巴翘在天上去呢。”
    “娘娘要不想想法子？”宋嬷嬷过来又是小声说道：“若真是儿子，对娘娘可不好的。”
    纪华槿便就一瞪宋嬷嬷：“收好你的歪心思，她不生，却还会有人生。到了这个时候，若是她有一点不好，你以为我们就会好过了？你也不看看，其实最难受的应该是中宫殿那位，可她都得忍下去，何况是我们？”
    宋嬷嬷听了这话，忙一缩脖子道：“娘娘莫要生气，奴婢也是为了娘娘好。”
    “我知道你的心思。”纪华槿轻喃道：“与其羡慕别人有，不如自己也要个。”
    “娘娘吃了那么多补药，都没有效果，可是要换个方子看看。”宋嬷嬷不敢再提方才的话，只是忙换了话，讨好着纪华槿。
    “是二哥特意找的偏方，若是换了只怕没有比这更好的了。”纪华槿皱直眉头：“虽说那王氏讨人厌，可不得不说在这个事情上也只有她会帮我的了。”
    “娘娘回报得也不会少，虽说如今五姑娘这个样子，却也不是娘娘的错。”宋嬷嬷说道：“只是如今二夫人却是进宫得少了，对娘娘也没有那么尊重了，依奴婢看还是换个方子比较好些。”
    纪华槿摇头：“不对的方子，若是吃了对身子也是大不好的，不是知根知底，药还是别乱吃为好。就不要换了，照着方子继续吃着去就是了。”
    听了这话，宋嬷嬷无法，只得就了声是。
    在出宫的马车上，纪老夫人的脸色也很是难看。纪慧娴知道她是因纪华槿最后的那番话，那话里每字每句虽是对纪华荣的不满，但当着纪老夫人的面，无疑也是打了她一个耳光。
    不知是什么原因，让纪华槿对纪老夫人却是一点顾忌也没有了，只是尽数的把心中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
    “祖母。”纪慧娴轻唤了一声道：“祖母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我这把老骨头了，还能坏到哪里去。我只是替你姑姑担心，她如今怀着身子，却还要受这样的气，那淑妃着实可恶。”纪老夫人恨恨的说道：“仗着身份，竟然如此目中无人，却是礼数规矩都不管不顾了。庶出就是庶出，就算披上再华贵州的衣裳，都难掩骨子里的轻贱。”
    看样子纪老夫人真是气急了，纪慧娴却是第一次听到她这样发着脾气。
    待回到府中，纪老夫人脸色难看的回了院子。
    纪慧娴也回了院子，先去给韩氏请了安说了一声，便就回了屋子。刚换下进宫穿的华服，便就看到杨妈妈进了屋子，然后小声说道：“老夫人一回院子，便就让人叫了李姨奶奶，听说对着李姨奶奶一顿训责，最后罚她跪在了佛堂。”
    “什么？跪佛堂？”纪慧娴有些惊诧：“李姨奶奶这般年纪了，哪里能吃得这苦。”
    “那有什么法子，在宫里时淑妃娘娘做得是过份了些。”杨妈妈也有些叹息道：“毕竟是姨娘，主母说罚便就罚了。关系着宫里的贵人，怕是老爷这回也不能护着了。”
    李姨奶奶对纪慧娴颇有些关照，待听了这个消息，纪慧娴心里却也是有些难受的：“佛堂在祖母的院子里，却是想要去看看李姨奶奶也不可能了。”
    “姑娘如今还是莫要管顾这些。”杨妈妈轻声说道：“专心待嫁才是正理。姑娘日后就是主母，这些姨娘要受的委屈都不可能轮到姑娘的，姑娘也不要想太多了。”
    听了这话，纪慧娴也有些安慰。幸好当初穿过来的是这副身子，虽说小时候受了些苦，但到底她却也没有感受到多少。再说她如今也进了府，虽过得磕绊了些，但说到底也还是顺的。如今心愿又实现了，虽说日后怕也不会太如意，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比起许多人来，的确也是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