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宅斗日记

    u8更新最快阅读网徐离宁愿顾莲发脾气的,可是她不发。
    那一句，“够了，此事以后不必提了。”她说不提，居然就真的再也不提,一如从前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徐离有点手足无措。
    ----像是长了一个疮，她不治，也不划开，反而严严实实的捂了起来。
    徐离心里明白,这样只会越捂越坏、越捂越烂,有心挑破，可是不管自己说什么,顾莲都是笑盈盈的相对,不置可否。
    甚至问起她，“说‘那都是以前的事’，当真么？”
    顾莲只是微微一笑，“赌气说的玩笑话，皇上何必放心上？”半真半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根本就不接招，反而道：“现如今皇上没事了，大家都好好的，别去胡思乱想了。”
    徐离没了法子，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她面对。
    这天散了朝，被寇空烈追到了上书房，说是有要事单独回禀，等高勤等出去，方才忿忿说道：“前段日子皇上没有上朝，将朝政大事托付们几个臣子商议，由皇太后坐镇听审，但是臣觉得，屏风后面只怕还有别！”
    徐离缓缓抬起眉毛，不悦问道：“这就是说的要紧事？”
    “不要紧吗？”寇空烈瞪大了眼睛，分辨道：“皇太后乃皇上生母，因为皇上身体不适之际，主持大局还说的过去，别……”他愤愤不满，妇献媚邀宠没什么，掺和前朝政事怎么可以？岂不乱了套？十分不满，“别当然不行！”
    “哦？”徐离脸色阴霾，“口中的别又是谁？”
    寇空烈觉得自己说得够明白了，皇帝怎地还问，莫非没有猜出来不成？他的性子直来直去，兼急躁，当即挑明，“就是贵妃娘娘！”
    “看见了？怎么知道是她？”徐离一连串问道。
    寇空烈觉得皇帝太过护着顾氏，后宫宠宠也罢了，怎地到前朝政事上，也这般由得她胡乱掺和？快快语道：“当时乐宁长公主感染时疫，其他几位嫔妃也病着，襄嫔娘娘应该没那个胆子。”他问：“除了贵妃娘娘，还能有谁？”
    徐离看了他一眼，淡淡反问：“即便是她，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寇空烈不由一怔，急急道：“她不过是一介嫔妃而已，怎么能干涉前朝政事呢？这于礼不合！”
    “一介嫔妃而已？！”徐离忍无可忍，豁然站了起来，重重道：“朕即刻立她为中宫皇后，从今往后她就是天下之母！”
    “这……”
    徐离恼道：“这些日子，是贵妃宫中主持大局，照顾朕、侍奉太后，后宫里头的嫔妃、公主、皇子，哪一个不仰仗她？若没有了她早就乱套了！况且她为朕生下了两个皇子，难道还做不得皇后？！”
    “不是，臣不是说她不能做皇后。”寇空烈倒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但仍分辨，“但是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一样是妇之身，同样不能干涉朝堂政事。”他觉得皇帝有些糊涂了，劝道：“皇上，可不能把前朝后宫混为一谈，宠幸妇过了头啊。”
    “朕乐意！”徐离勃然大怒，喝道：“给朕滚出去！”
    寇空烈从未见过皇帝如此恼怒，他虽性子耿直，也不傻，只得气闷的退了出去，“那臣先告退了。”
    自己只是提醒皇上，别乾坤颠倒、阴阳混淆，怎地惹出怎么一通火气？！
    一脸垂头丧气的飞快走掉了。
    高勤门外立着，朝寇空烈看了一眼，不由摇了摇头，----这可真是一个倒霉的，专赶着这会儿，可让皇帝把一腔邪火都给撒出来了。
    进了门，低着脑袋喊了一声，“皇上。”见他自己动手研墨，赶忙上前帮忙，一面小小声道：“皇上这是要批折子呢？等奴才去抱过来。”
    “不是。”徐离手上玉管狼毫空悬，抬头问道：“朕若这个时候起草立后诏书，说她会不会觉得，嗯……，觉得朕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高勤的眼珠子快掉到地上了。
    ----立后啊！这可是册立中宫皇后啊！
    这天底下的女，特别是后宫的那些嫔妃娘娘们，多少眼馋那个位置，甚至一辈子机关算尽、手段百出，连个边儿都摸不着。可是到了贵妃娘娘这儿，皇帝反倒还担心给的时候不对，怕惹得她不高兴了。
    “这个……”高勤实有些无语，为难道：“奴才不懂得。”
    徐离本来也没打算真问出答案，其实就是自言自语，早偏过头出神去了，自己琢磨了半日，最终还是飞快拟了一道册后草诏。
    甜枣总归是甜的。
    有么，总比没有好吧？
    又想着，直接让声势隆重的去宣诏，未免太过严肃正经，好似自己拿皇权她面前显摆，好意反倒变成以势压。因而袖了亲笔诏书，去了玉粹宫，打算一面拿给顾莲先看看，一面说点好话。
    她又不是那种别扭的性子，总能回转一些。
    “皇上来了。”顾莲闻声抬头，继而又将视线落回花绷子上面，上面绣了一簇翠绿的竹子，----她绣功上面不算特别出挑，胜本身有绘画的底子，打得样子总比别新巧一些，那簇竹子迎着清风摇曳不定，栩栩如生。
    “真漂亮。”徐离没话找话。
    顾莲头也不抬，淡淡道：“皇上前面不忙了。”
    “不忙。”徐离搂了她的腰肢，若她扭来扭去不情愿的话，底下还好继续，偏她纹丝不动的，仍凭自己搂着，只能干巴巴道：“累不累？歇一会儿吧。”
    顾莲便把花绷子和针线放下，一起丢进竹筐里面。
    “有事吗？”她问。
    这些天来，每当她用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话时，徐离就觉得浑身不自，方才的期望不免降低了几分。可也没有别的招儿了，犹豫了下，还是从袖子里拿出诏书，“看看，若是有什么言辞不妥当的，回头朕好修改，然后再让过来颁诏。”
    顾莲随手打开册后诏书，草草看了一眼，“挺好的。”
    原本应该特别欢喜的，现如今……，生生被皇帝弄得打了个大折扣！只是他终究不负诺言，再抬头看去，他又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如此大礼总归是难得的，太过冷脸的话说不出来。
    可惜情景和从前想象的不太一样了。
    “多谢皇上。”想要再多说几句柔和的话，也是没有。
    徐离亦觉得有点没意思，原本大喜的事，弄得现这样真是没劲儿，可是怨不得别，要怨只能怨自己把事情给办坏了。
    他“嗯”了一声，同样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
    两个就这样静默着，过了片刻，徐离终于有些忍受不了，松开了环住她腰肢的双手，满心失落道：“莲娘，真的就再也……”
    “皇上。”顾莲打断他道：“这道诏书还是暂时先别发。”
    “怎么了？”徐离微微抱怨，“生气也罢了，还要这上头跟朕别扭不成？”
    “皇上错了。”这句话，顾莲已经忍了好多天了，可是后面的那些，有关对皇帝试探和怀疑的愤怒，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静静看着他，改口道：“不会跟皇后之位过不去的，那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只是担心……”往偏殿那边看了一眼，“一旦先册封为中宫皇后，小豹子就成了嫡长子，那麒麟要怎么办？”
    徐离闻言一怔，这些天一直顾着怎样哄好他，倒是忘了这个茬儿，的确是一个要紧的问题，“是朕疏忽了。”
    “所以。”顾莲接着道：“仔细想过了，先将麒麟认薛皇后的名下，并且册封皇后之前，先立麒麟为太子。嫡长子为储君，为继后，这样顺序安顿好了，以后方才没有后顾之忧。”
    这样的安排，即便是徐离也无可挑剔。
    只是看着她一脸理智冷静，没有丝毫情绪，心里不由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静了静方道：“嗯，想得很周全。”
    ******
    皇长子麒麟先是认薛皇后名下，继而立为太子！
    ----两道消息轰动整个京城！
    朝堂上面臣子们的议论纷纷，街头巷尾的百姓们茶余饭后热谈不休，一时间，成了京城里最最劲爆的话题！
    有猜测，宫女出身的贞嫔一定是个绝色天仙。
    不然的话，刚刚生完皇子就死了，怎么能还被追封为贞嫔？而且死了这么多年，皇帝还念着旧情，居然不管生下孪生子的贵妃娘娘，册了贞嫔之子为太子！
    也有想得深一些的，认为这是贵妃娘娘故意挣贤惠之名。
    反正贞嫔早就死了，夏家更是闻所未闻估摸早没后，便是有也不济事。那皇长子一直养贵妃娘娘身边，自然亲近于她，将来做了皇帝只有孝顺她、听命她的，平白拣了一个儿子不说，还把贤惠大度的美名给捞着了。
    甚至说不定，贵妃娘娘先把美名挣了，把皇上哄得高兴了，回头被册为皇后，再找机会废了太子也有可能，真是好处多多呢。
    而知道内情的，诸如沈公瑾、寇空烈等只能一声苦笑。
    ----里子面子都是她的了。
    自己的亲儿子做了太子不说，还白白得个贤惠美名，回头皇后一封，这全天下女就数她最尊贵、最得势，除了皇帝和皇太后，就算是乐宁长公主这样的身份，也是要看她脸色过日子的。
    “还不去吗？”皇太后亦是对这一点忧心忡忡，劝女儿道：“没想到皇帝已经那等糊涂，居然自个儿招了叶东海进宫，倒是咱们误会了她，冤屈了她。”有些心力憔悴长长一叹，“是什么都不想管了，但呢？往后还有长长的一辈子啊。”
    徐姝想起那天去找哥哥，义愤填膺说去叶东海的事，结果哥哥一句，“是朕让叶东海进宫的，不怪她，也别和她过不去。”，把她摘得干干净净。
    此刻想起，仍然忍不住一阵胸气短。
    ----弄得自己里外不是！
    皇太后摇了摇头，“皇帝啊，真是已经疯魔了。”
    对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苦涩一笑，“都已经病成那样了，居然还去计较一个妇的心思，谁又想得到呢？”继而再问女儿，“现不去与她道歉，难道要等到她做了皇后再去吗？”
    说得徐姝心里烦躁无比，只觉都以顾莲为尊，不由恼道：“她是祖宗呢！”
    皇太后气得噎住，“怎地生的都是这样一些冤孽？！”
    自己生了三儿两女，大儿子死了，二儿子残了，结果还谋反、再被赐死，小儿子眼里只有他那个心上，大女儿更是年纪轻轻枉死，剩下这么一个小女儿，偏生又是横竖不听、油盐不进的性子，非得更拧着来。
    和顾氏拧着，自个儿的亲事也拧着，真是、真是……
    “母后？”徐姝半晌没有听见动静，发觉不对劲，再回头，发觉母亲气得脸色青紫青紫的，不由尖声惊叫，“母后！快、快来啊！”
    懿慈宫顿时乱作一团。
    没过多会儿，顾莲闻讯赶了过来。
    刚到寝阁外间，就见徐姝独自坐一角垂泪，以为是皇太后病重，不由惊道：“可是母后不妥当？！”
    “不是。”徐姝眼泪直掉，愧疚道：“都怨，不该跟母后怄气的。”
    顾莲松了一口气，“母后没事就好。”劝她，“想是和母后拌了几句嘴吧？至亲骨肉偶尔有几句口角，也不算什么，等会儿母后精神好一些，赔个罪便是了。”
    徐姝见她神色温柔、语气殷殷，再想起自己的那些疑心，愧疚暂时压倒了面子，小声哽咽道：“、……，总是惹生气。”
    “说什么呢。”顾莲拍了拍她的手，先到寝阁门口往里看了一眼，见太后正静静的睡着，方才折了回来。她旁边拣了一张椅子坐下，开口道：“上次和大声争辩了几句，也是因为情势着急，没功夫细说，口气重了一些别放心上。”
    徐姝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原本她一直担心顾莲占了理儿，要趾高气昂来羞辱自己，如今见她反倒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不由越听越是悔不当初。
    而且误会顾莲的事早就后悔了。
    只不过想起她厉声质问自己，揭破自己的心事，再后来又被皇帝哥哥训斥了一通，面上子有些下不来。
    她这辈子，除了济南那段时间低过头，再没有做小伏低的时候了。
    要说跟顾莲闹得这么僵，都是因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疑心所起，故而一边心里觉得愧疚，一边又不知道该怎么放低身段儿。两下僵持着，所以才会心情异常烦躁，以至于跟母亲发脾气，气得皇太后病倒。
    可天生就是这么一个脾气，改不了了。
    此刻听顾莲说得这般温柔体贴，不由越听越愧疚，终于端不住了。
    “姐姐……”这一句喊出口，便伏她的肩头哽咽难言。
    顾莲长长的叹了口气，“还喊一声姐姐，就当是妹妹，姐妹之间有什么揭不过去的呢？”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徐家对示警别喝毒茶，身份不明的时候倾力维护，嫔妃们面前替出头，这些都忘不了。”
    徐姝闻言哭得更加伤心了。
    顾莲接着道：“而当初逃亡路上救了，伤心的时候陪伴，对忌惮重重的时候等着，等有一天会看清楚的真心。”微微笑了，“和一样，这些都装心里忘不了。”
    她问，“说得对吗？”
    徐姝只是哭，只是哭，哭得哽咽难言。
    顾莲轻轻声道：“不怪。”声音温柔的好似一片云彩，“们都希望，朋友永远情比金坚不会改变，所以才会担心，才会对未知的改变害怕和抗拒。”将彼此的小手指轻轻勾起，“姝儿……，不会变的，也不会。”
    徐姝泪眼朦胧抬起头，看着她，发觉除了紧紧的勾住手指，竟无一句话可说。
    顾莲冲她笑了笑，喊道：“打盆清水放门口。”
    等徐离过来的时候，发觉妹妹的眼睛亮亮的，像水洗过似的，正和顾莲两个坐一起低声说话，神态十分亲密的样子。
    哪怕徐离是一个粗条神经的大男，也看得出，妹妹对顾莲和前段不同了，仿似又回到了最初的亲密无间。依照妹妹的那幅拧脾气，断然不肯先低头的，必定是心上做伏低去哄她，两已经消了嫌隙。
    也对，但凡她想用心对待别的时候，总是叫不能抗拒。
    只可惜，她现完全不想对自己用心思。
    “皇上来了。”顾莲先发现了皇帝，打招呼道：“母后没事，现下正睡着。”并不提徐姝和皇太后拌嘴的事，只道：“不如等母后醒了再进去。”
    “好。”徐离记挂着母亲，暂时将自己的心思压一边。
    ******
    皇太后这一次虽然没有什么大病，但是到底年纪大了，加上才经历了白发送黑发，一直养了小半个月，方才瞧着精神头儿好一些。
    这半个月，皇宫里忙碌的一片仰马翻。
    顾莲身为六宫嫔妃之首，自然不能偷懒，衣不解带的亲自忙着服侍了半个月，累得没有个喘气儿的机会不说，就连立后的事都被耽搁了。
    算算日子，再过半个来月就是年根儿大节，各种琐事繁忙，不方便这个时候举办封后大典，一拖再拖，只能等明年再请钦天监挑黄道吉日了。
    徐离与她说道：“等开了春，暖和了，热热闹闹的办得隆重一些。”
    论心情，顾莲真的有几分意兴阑珊。
    但册立皇后不仅关系到自己的将来，更关系到儿子们未来的生道路，万一再过十几年，甚至几年，徐离有了什么新欢、什么佳，自己好歹也是中宫皇后啊。
    什么感情，自己从来就不相信。
    ----如今更是被他折腾够了。
    “好。”顾莲微笑应道。
    徐离看着她如今这一副温柔平静的样子，什么事都惹不起波澜，再也不会跟自己软语娇嗔、生气别扭，仿佛一下子疏远的只剩“举案齐眉”，----每当想到此处，心里就是一阵浓浓的不是滋味儿。
    可是也不敢把她逼急了。
    要回心转意，可不是威胁恐吓能行的，或许再从头捂她整整六年，甚至更久，才有可能回到以前的如胶似漆。
    或许吧，徐离心里有一点不安，有一点点不确定。
    “娘娘。”灵犀门口喊话，怯声道：“能不能出来一下？”
    顾莲现根本就不想和徐离独处，对他说了一句，“臣妾去去就来。”当即起身，跟着灵犀一路到了后面院子，疑惑道：“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灵犀指了指院子的一角，“那边，太子他……”
    顾莲抬头看了过去，麒麟正蹲墙根儿，小肩膀一抽一抽的，乳娘等隔开几步站着不敢靠近，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灵犀摇了摇头，“也不听劝，也不让靠近他。”
    顾莲走了过去，挥手让乳娘和宫们都退下，上前喊了一声，“麒麟。”弯腰将手搭他的肩头，柔声问道：“怎么一个这里哭？”
    “母妃！”麒麟忽地转身扑了过来，因为突然，弄得母亲倒退两步才稳住脚，只顾紧紧抱住了，大哭道：“母妃……，别不要。”
    顾莲满目惊讶，将他搂到旁边的石凳上自己坐下，不解问道：“这是谁说的？母妃怎么会不要呢？”
    麒麟伏母亲怀里大哭，抽抽搭搭的，“母妃不要了，让做、做什么薛皇后的儿子……”越哭越是伤心，越哭越是惊惶，抬头泪眼朦胧喊道：“不要，不要做别的儿子！”泣不成声央求，“母妃，只要做的儿子。”
    顾莲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儿子，心肝都要被揉碎了。
    “没有。”她忍着满心难受，轻声道：“麒麟，母妃没有不要。”
    “不信。”麒麟连连摇头，泪水小脸横流，眼里是一抹清亮的敏感光芒，口齿清晰说道：“因为不是母妃生的，所以母妃把送给薛皇后，不要了！小豹子和小狼就没有，要他们，不要麒麟了！”
    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止不住的泪流。
    顾莲看着从小骄傲聪明、跋扈飞扬的儿子，看着眼前受伤委屈的儿子，心就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样，只觉难以呼吸。
    ----撒了一个谎言，过后就要无数个谎言去弥补。
    自己要怎么说明什么是太子？什么是储君？什么是未来的皇帝？什么是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只觉伤心难言，只觉好像一切都错了。
    她搂着儿子，默默无声的流着眼泪。
    到底要怎么解释呢？说之前的是谎言，只是为了掩饰另外一个谎言？还不到六岁的儿子如何分辨真假？如何相信前后反复的说辞？
    从麒麟开始记事起，一直陪着他的，就是眼前的小邓母妃，而公开的，他又不可能是邓峨眉之子，只能是宫女夏氏所生。
    要如何解释，夏氏就是护国长公主，就是邓峨眉，就是自己？！
    这一切，都是因为徐离强抢臣妻而起。
    是他，是他改变了自己的生轨迹！是他抹去了自己的身份，害得自己和亲生儿子不能相认！他用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哄得自己把心交给了他，哄得自己斩断前尘，一心一意为他打算！
    到头来，他却还是信不过自己。
    顾莲心里生出无限怨怼！
    “麒麟……”她轻轻摩挲着小小的儿子，什么谎言都不想再编了，凝望着他，声音温柔似水，“是的儿子，是母妃的亲生儿子……”
    下一瞬，毫无预兆的一头栽倒地！ω· ｕ⑻更新最快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