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慧眼法眼的追寻

第26章


    大概我回的信只占收到信件的半数,我只择其重要及紧急的,予以回答。那些没啥要紧的,好奇的,问些不恰当问题的,我一律不予回覆。现在有很多人,知道我不大回信,就采用“强行登陆”式的来信方式,不管三七二十一,第一封信就附寄了照片来,指定要我为他们看健康、看风水、命运、前途、婚姻…。
    在过去,我都尽可能答复一下这类回信,人家寄了照片来,我至少得把照片退回去,是不是?可能就是人家知道我这个弱点,他们就大批的照片寄来了,照片使航空信过重,须付额外的钱,我真是不胜负担,现在,我只好不理,连照片也不退还了。
    记得前些时,南洋某国有一位先生寄来了他的母亲与岳母的照片,叫我诊看疾病。我为她们看了,写了好几张纸,指出病源及应如何治理,我费了好几小时的时间为她们免费服务,在信后劝她们多发心捐助慈善机构救助贫病难民,我自己并没有向他们索取任何报酬。
    也许是服务得令她们满意吧?再下一次,那位先生又来信了,一共寄了二十四个亲属的照片来,叫我看病、看前途、婚姻、子女、生意、移民…。
    假如我再为之服务,势必引起至少二三百人寄来照片,而这些人,并没有一个附来他们捐助慈善机构的捐款证明,也没有寄钱给我做为回信邮资,别说是酬劳,我觉得我不胜负担,也只好把这二十多人的照片寄回去给他们,并且附条写道:“你要求太多,恕我无法应付。”这是事实,二十多人,得花多少天的时间去回信才写得完呢?
    另外有一件很尴尬的事,就是我拒绝再回信给一位在佛教界的相当有名气的人。
    数年前,这位某居士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很过奖地赞誉了我一番,我心中很感谢他,就写信去致谢,然后,他来信要求我为他观察他的一个小儿子的怪病,信中未附照片,只写了南洋某地的地址。他说这小孩子患了怪病,中西名医都看过不少了,医不好,全家心中都很痛苦,他请求我救救小孩,信中也没说是什么“怪病”,什么病状。
    我感到这相当困难,我祈求观音菩萨之后,以慧眼、法眼与天眼三者的综合力量去察看,终于在南洋某地找到了这位小病人。
    情形令我很骇异,我看见这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从小就爱吃报纸和一切书报纸张,甚至吃垃圾废物玻璃,这可真是怪病,怪不得群医束手。
    天眼只可看到表象,慧眼与法眼才可看到真相,我发现那是因果病,这位居士取了不只一位太太,这孩子是他在南洋某地的一位太太所生的。
    某居士的个人往事,我不便写出来。我在此只能说,小孩患的是因果病症。某居士后来来信坦率相告,我回信说他能这样下决心结婚生男育女也是好事,最少他明白自己不能清修,总比较自欺欺人为佳。我说,我认为他这种决定是够勇气的,我希望他一方面尽人生的家庭责任,抚养教育子女成人,一方面以他现在优裕的经济能力多多护持佛法。
    关于他小儿子的病因,我亦将我所见告诉了他,并且提供一些医疗的意见,该用什么营养食物来治疗。自然我所提的食物全都是素食,不过我知道在执行上必定有很大困难,因为我知道某居士他自己多年营商,成为富翁,当然难以保持吃素,何况是有数房妻室,儿女成群,锦衣玉食已惯,怎能叫小儿子吃全素?
    我治病唯一的方法还是叫人信佛吃素,我并无任何超感神通可以一指就叫他痊愈。往往有人说遵照我开的素食之后,疾病不药而愈,但也有些人说治不好,前者是切实执行戒口戒吃肉荤的成功。后者是没有恒心或信心去执行戒口及吃素。我开列的素食,只是供人参考,并非一张灵符,有无功效,完全在于病人能否实行戒口。
    某居士显然对我的期望过高,他亦未能实行我的素食建议。他来信说延请僧道作法拜忏超度,法事做了许多,但是孩子的病况的依然毫无改善,我再回信劝他切实执行素食治疗,并且说明因果是不能破的,只可另积善因。函中我并警告说,他经营的旅馆在年内将发生人命惨案,他将会牵涉到官司诉讼、灾祸与破财双双而至,我劝他早日放手旅馆生意,我再劝他多行慈善,以植善因。
    某居士没有再来信,直到到两年之后,他才再写信来。在这封信中,他说我预言的旅馆命案已经应验发生,官非与破财都亦发生了,他说后悔没听我的话早些放手旅馆。他赞誉我一番之后,提出新的询问,并且附函一元作为我回信邮资,那一元钞票是加里滨海某小国的钞票,合起加币来,大约是一毛钱,钞票上印有女皇肖像,他误认了是加币。
    他的新问题令我非常不愉快,就是因为他这个新的要求,使我从此不再回信给他,而且也决定纵使他来见我,我也不接见他。
    某居士的新问题详情属于他的隐私,我不能予以公开。我只可以说,这个问题使我完全推翻了一向对他的尊敬。过去,我视他为佛教界出家人的先进前辈,我并不歧视他,我认为宏法当然最好是出家,但若不能吃苦,不能守清规,倒不如以居士身份护法,先尽人生责任。但是作为居士,亦须恪守佛教基本五戒,不能一面又拜佛,另一面又不守五戒。某居士的学问很好,文章也很好,对佛教寺庙的护法也很出力。然而,到了这样的年龄,却依然还有那样的犯戒问题来问我,口气好像是十多二十岁的血气未刚的青年。
    我收到很多青年来信,问及他们的爱情生活问题,我都一概不予回答,我也从不回答人家的夫妇问题与私生活问题,可是从没有任何一封信像某居士那样触怒了我的,我连瞧着那封信都感到受到侮辱!
    我是清静的修行人,作为学习佛心慈悲,我只可以帮助人家解决病苦,我不是江湖术士,某居士太过分了,他因我曾表示同情他,他就提出他的犯戒私生活问题来问我了!我感到这是对我的侮辱!他怎么可以问我这种不守戒又违反道德的事?两三个太太还不够吗?可怜穷小子们连一个太太都取不到。
    我忿然将他的原函,连同他的一元钞票,退回他的原址,我拒予答复!后来他又去函拜托佛教界一位名人来找我,我也碰回去了,我说了,谁要是为他说人情,我就连谁也一起恼了!
    到了一九八六年七、八月,温哥华的一位佛教大护法打电话来,说有人从美国来,住在寺里,一定要见到我谈谈。我问是谁?对方不肯说姓名,只说:“你答应了,会面就知道。”
    有了地址就好办,你不说是谁,我也会知道是谁的。我只消向某寺一望,隔着十多英里,近得很,我立刻就看见是上述的某居士,我就对话筒向对方说:“这位先生,我绝对不见的。”
    “为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我说:“你只告诉他,我没有空见他就是了。”
    “这可是美国XX法师和我们寺里副主持XX大法师吩咐替他约你的呀!你不能不给面子给XX法师。”
    “很好,你也可以告诉美国XX法师和贵寺XX法师!”我冷冷地说:“假如他们要带某居士来,我就连他们法师也不见!”
    某居士是交游广阔的,稍后,罗午堂伯伯也打电话来为他说项先客,我说:“伯伯,您不必管这事了!我说了不见这位居士就是不见。”
    “他说他愿意供养你,”另一位居士也打电话来劝:“某居士说他愿意拿出五十块美金来供养你,你见一见他吧!”
    “你劝他钱拿去捐给慈善机构救救苦难吧!”我说:“我不受他的供养,也不见他!”
    罗伯伯又再打电话来说:“某居士说他暂时回美国去候信,假如你肯接见他,他可以随时飞回来拜访你。”
    “你告诉他,不必了!”我说:“我忙得很。”
    我很不执拗过罗伯伯,他老人家最慈悲,一点儿也不存私心,有什么东西都拿去布施给人家,连难得的舍利子,他也慷慨地送给佛寺与佛徒私人供奉,我非常尊敬这位长辈的,多少人见不到我,都去找罗老伯先客,我也无不尊他吩咐接见的,这一次我可顶了回去,罗伯伯不知我为什么这样执拗,可是他知我必有缘故,他也就不再勉强我了。
    我不是故意搭架子,我是一介寒士,非富非贵,有何架子可搭呢?本来佛法慈悲,学佛人应发菩提心,不应如此态度,到底我也还是修行未到家的凡夫俗子,发不了菩提心哪!
    我就是这样固执的,我若要理别人的犯戒私生活闲事,我还算是个修行人吗?
    某居士在基本上仍是一个善良而孝亲的好人,也是一位大护法,我对他并无恶感,但是他对我所提的问题,我仍认为是他的白璧之玷瑕,我既未能劝化他,我自问无德无能,只好不见他。同时,我也感觉到我以一个尚恐清净不够的修行人,是不应与任何人谈及犯戒的私生活问题的,倘若有人把我当做江湖术士,要与我谈不道德不雅的事,除非是他拿出一百万美金,先捐给国际红十字会去救活非洲的饥饿灾民,或是给佛教或天主教的慈善医院去救活贫苦病人,重新以“戒”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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