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神谕

铁傀儡冲上前，用力将深坑砸大。
“弩炮！弩炮！投石机！投石机！”杰克大声喊着，从傀儡龙眼中抽出长枪，蹲到了城垛口后。
城墙后的流民们砍断了绳索，百余具投石机发出一连串的吱嘎声，巨大的石块划着弧线，飞过了城墙。
几个攻上城墙的嘉摩屡钵士兵来不及蹲下，直接被石块撞出了城外。
城外，几具躲避不及的铁傀儡被凌空飞下的石块砸翻，冒出一阵青烟，变成了废铁。
几个刚刚冲上前的傀儡龙被砸断了脚，歪歪斜斜的跪倒在地上。
一阵号角声响起，剩下的铁傀儡赶紧抬起傀儡龙，向后逃窜。
几百支巨弩射上了天空，铁蝙蝠躲避不及，被射落大半，其余的四散逃开。
城墙外顿时出现一段空白地带，嘉摩屡钵人的攻势稍缓。
杰克带着士兵再度站起来，与靠近城墙的铁傀儡和嘉摩屡钵士兵，再度混战在一起。
慢慢的，守军挽回了颓势。
铁傀儡被打倒几个后，斯潘尼斯人吹响了号角，命令它们撤回，没有铁傀儡支援的嘉摩屡钵士兵，立刻抵挡不住，拖着武器逃离战场。
斯潘尼斯人的阵营后传来一阵鼓声，身穿红衣的斯潘尼斯人直接进行射击，将眼前的人不分敌我，一起射倒。
“地狱恶鬼！”杰克大骂一声，手持着长枪，在斯潘尼斯人的阵列中杀出一道血线。
受到打击的斯潘尼斯人立刻展开报复，火炮、火枪同时向杰克落脚处招呼过来，武技已经跨入圣域的杰克连忙一个翻滚，跃下城墙，身后碎砖飞溅。
“咱们还有多少人？”杰克大声问道。
“加上轻伤员，不到两千！”中队长亚瑟跑过来大声回答。
半个月前，他还是副小队长。
打了半个月的仗，战友纷纷阵亡，他顶替阵亡的上司，直接升到了中队长，麾下的百名士兵，只有十几个是熟悉的面孔。
“告诉大伙，再坚持一天，天黑后，咱们就撤！”杰克大声吩咐，将长枪用泥土擦了擦，再次跃上城墙。
在战舰密集的炮火压制下，城墙上的火炮陆续被炸毁。
杰克手下已经没有任何火炮可以填补被炸毁的炮位，防御与还击的炮声渐渐稀落。
斯潘尼斯和嘉摩屡钵联军捉住了这个机会，这次，他们不再派小股士兵爬上城墙寻找突破口，而以四个方阵结成菱型，缓缓前压。
突前的中央方阵为一队嘉摩屡钵重甲步兵，举着一人多高的巨盾，将城头上射来的冷箭阻挡在方阵之外。
左右两侧的方阵都是轻步兵，他们是攻击的主力，几个太阳圣教的祭司大声念着祈祷词，鼓舞士兵们无惧地冲向死亡。
殿后的方阵人数估计不下六千人，在整齐的战鼓伴奏下，踏着一致的步伐前行，每个人手中都举着一支火枪，令人头疼的铁傀儡和傀儡龙排成一个刀尖型横队，挡在四个方阵的前方，这些没有知觉的钢铁怪兽丝毫不顾忌战场上的危险，自顾前行。
子弹和弓箭打在它们身上，“叮叮当当”飞溅起无数火花。
“停止射击，等敌军靠近了，打铁傀儡身后的步兵！”杰克挥舞着长枪，高声喊道：“能动的，还活着的士兵，全部上城墙，准备战斗！”
零星的火枪射击声随着杰克的喊声停下。
士兵在低级军官的组织下，陆续从躲避炮弹的角落爬上城头，千余人静静地望着城墙下数万大军，鸦雀无声。
压抑的感觉顺着城墙，传遍整个战场。
不知守军又在准备什么花招，嘉摩屡钵士兵迟疑了一下，脚步有点散乱。
一个身穿全钢战甲的斯潘尼斯人，骑马从战阵后方冲上前，高举着战旗往来飞奔。
战鼓声瞬间激昂，波涛般，一浪高过一浪。
四个方阵的大军齐声呐喊，速度骤然加快，狂奔而来。
“太阳神给我们光，给我们温暖，给我们生命，指引我们的灵魂走向安眠，为了那无上的荣誉，为了……”祭司高唱着的圣歌，伴着一万多战士的脚步。
“太阳神给我们光，给我们温暖……”嘉摩屡钵士兵同声齐唱，声音慷慨激昂。
一时之间，太阳圣教的圣歌歌声充满整个战场，高高扬起的战旗顶，覆上了一层圣洁的银光。
圣歌让人陶醉，让人不顾生死，让人分辨不出是非对错。
守城的战士开始有些害怕，对着一群疯子，他们提不起作战的勇气。
杰克抓起一支标枪，鼓足全身力气掷了出去。
斗气给标枪加上了一层蓝光，呼啸着射向城外，凄厉的破空声撕裂疯狂的吟唱声，将一个飘浮在空中的领唱祭司，远远钉到了地上。
“为了……啊！”
领唱祭司咽下了半句赞美诗，代之以痛苦的呼喊，一声接着一声，渐渐打乱了战场原本的气氛。
城头上的守军发出一声哄笑，恐惧的气息一扫而光。
“为了我们刚播种的土地！为了女人和孩子！为了不做奴隶！杀！”杰克举起骑士枪，大声喊着。
简单而朴实的动员令，激励了所有人。
“杀！”士兵们呐喊着，一个个声嘶力竭。
五十里外的人马山谷。
福雷·西恩、矮人王卡尔夫、本杰明等将领坐在树林中，心思却飞到了前线。
南、北二堡传来的火炮声，不断敲打着大伙的心，但是他们此刻却不能带人冲去前线。
在河边，斯潘尼斯人的炮舰具有绝对的火力优势，黑旗军绝对占不到便宜，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对方的主力诱到远离河岸的地方，让他们脱离火炮的掩护。
为了实现这个战术目标，杰克必须把敌军打痛，痛得他们不得不追击，痛得他们失去神志。
所以，杰克的部属必须被牺牲。
为了最后的胜利，福雷·西恩没有其他选择。
“西……西恩大人，这……这个计策能成功吗？敌……敌军不来，怎么办？”
亚力山大结结巴巴问道，即将到来的大战让他十分紧张，握着刀柄的手已经发白，看不见半分血色。
“今天傍晚杰克就会撤退，精灵族的飞马射手去接他们，快速逃向这里。如果第一套方案失败，我们还有第二套诱敌方案……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让敌军在我们选择的战场上作战，这样我们才能取得主动，才能以较小的代价，破解他们的那些钢铁怪兽！”福雷·西恩从空间袋中掏出一份巨大的羊皮地图，用魔法固定在草地上。
一道绿光闪过，地图上的山脉开始起伏，绿色的绒毛长了出来，代表了树林和草地。
“这个山谷是哈奥森兄弟的老巢，当年他们曾经在这里伏击过北方联军！”福雷·西恩看了看将领中的一个兽人，解释着：“我当年在北方联军中，一直不敢组织人马进攻这里，就是因为这里地形过于复杂，进得来，未必出得去！
“人马山谷入口并不宽阔，但山谷中间这段却又宽又平，过了山谷中间转弯处，又开始变窄，使整个山谷就像一个葫芦形，最外部这段，宽阔，草木茂盛，是理想的伏击区。
“只要斯潘尼斯人追进来，过了中央弯道，埋伏在山洞中的矮人们就可以出动，用断石将山谷切成两段。然后，黑旗军主力就从隐蔽处冲出去，堵死敌军退路。
“斯潘尼斯人习惯用嘉摩屡钵士兵打头阵，所以，被隔在山谷前半段的将大多是嘉摩屡钵士兵，战斗力不高，我想，两个新兵大队，再加上矮人军团的配合，利用地形优势，剥了他们的皮！”
“那些斯潘尼斯人呢？福雷，你有把握将他们全歼么？”卡尔夫试探问着，身为老朋友，他有点担心福雷·西恩的安危。
“不管有没有把握，都必须歼灭他们……嘉摩屡钵帝国已经被斯潘尼斯人控制，只有大量消灭斯潘尼斯人，才能使嘉摩屡钵帝国摆脱他们的控制，结束这场战争。
“否则，不管我们消灭多少嘉摩屡钵士兵都没有用。斯潘尼斯人和太阳圣教勾结，可以把所有嘉摩屡钵男人都丢上战场！”
福雷·西恩大声答道，目光落到了莉莉脸上。
莉莉轻笑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已经准备充分的手势。
福雷·西恩把支援的精灵法师、德鲁依祭司和斯帝尔联邦的所有法师，都交给了莉莉指挥。
斯潘尼斯人的火器和钢铁怪兽，是机械文明的极致，而莉莉和各族法师，则代表了亚特兰帝斯大陆，魔法文明的顶端。
福雷·西恩准备利用顶级的魔法力量，挑战极致的机械文明。
新式武器的出现，改变了战争的具体方式，但指挥的艺术、布局、规划，还有伴随战争而诞生的阴谋陷阱，并不会跟着改变。
白亮亮的弹丸如同雨点一样泼上城墙，压得人抬不起头，砖石飞溅，滚烫的铅弹夹着火花，在城墙间来回弹跳着。
躲在垛口后的士兵不断被弹起的弹丸射中，惨叫着掉了下去。
血，慢慢沿着墙面散开，沿着已经呈黑色的砖缝流下来。慢慢汇集成溪流。
“射击，射击！压住敌军火枪手！吹号角！铁傀儡前进！砸城墙，砸城门，砸出个洞来！”斯潘尼斯将军兴奋地叫喊着，眼里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
从守军还击的程度，卡沃托尔判断，黑旗军的力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今晚，自己和主帅应该可以进入城中休息。
被挡在城外二十余天，卡沃托尔无时无刻不想杀进福雷城，看看这个刚从废墟中建立起来没多久的城市，到底埋藏着什么宝藏，值得黑旗军如此拼命。
凄厉的号角声在天地间回响。
铁傀儡、傀儡龙脱离方阵，大步靠近城墙，整个大地为之颤动。
福雷城靠近河道，土地松软，这些钢铁怪兽每踏一步，地面上都会留下两个巨大的脚印。
五、六个铁傀儡贴近城门，十几双铁拳头交替着砸在城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