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眉月说情殇

第24章


只听见每个人起起伏伏喘气的声音,安静的可怕,就像是战前的冲锋,一旦吹响进攻的号角,立刻就会厮杀声震天动地。
  我吸了一口冷气,虽然现在是七八月炎热的时候,可在这样的情况下,真真冷的人后背发凉。
  袁全福最终鼓起了勇气,用了很大的决心,吸了一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袁家人怒吼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已经无路可退,那就他娘的拼了,反正也没活路了!”
  眼看着愤怒的袁全福把拳头砸到了村长的脑袋上时,村长慢慢的睁开眼睛,徐徐的起身,拍落了身上的灰尘,搓了搓手掌,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谁敢!”
  这样的淡定,更加激起了袁全福心中的怒火,就如熊熊的大火上浇了一碗热油。袁家上上下下五十几口人,不知从哪儿找的,一瞬间几乎都有了木棒、锄头、铁锹各种农具,还有几个青年男子手中拿着生了铁锈的长矛和明晃晃的镰刀。大家的脸上明显的流露出了胆怯和兴奋并存的复杂表情,跃跃欲试的少年,茫然的中年人,眼神空洞的老年人,都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为自己讨一口饭吃。
  袁全福的拳头还未落在村长身上,就听见袁国庆大声叫喊:“爹爹,赵家庄的人来了!”
  袁全福向村头望去,只见五十多号人,全都是青壮年,袖子和腰间鼓鼓的,恐怕装着铁棒、刀子、三节棍之类的东西。
  袁全福回过头来,用鄙夷的眼光瞄了村长一眼。村长狡黠的笑了一下,然后招呼那五十几个年轻人过来。
  知道这个时候,袁全福才明白,村长的镇定是为这些人赶到争取时间。他后悔自己没有及时动手,现在的村长已经是忍受其巨,真动起手来不一定是村长的对手,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可是不动手,自己威信扫地不说,五十几口的生活怎么办,所以他痛下决心,一定要打,就算是有人牺牲,占不到便宜,也要拼了。只有这样,才会引起公社和乡镇的重视,才会可能分一些地。
☆、第三十一章 恶战:村长与全福的决战
  村长与那五十几个年轻人的寒暄了一阵后,用挑衅的表情看着袁国庆,好像在刁刁的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袁国庆慢慢吃力的抬起了他的头,头颅似乎有千斤重,脸色十分的难看,就像霜打了的茄子,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狠毒。
  这次他没有动员他家族的人,像一只飞来的羽箭,伴随着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向村长袭来。村长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巧妙的钻进了五十几个青年人的中间,保全了自己。
  袁全福看到村长钻到了人多处,气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哆嗦着。可他还是干脆利落的把拳头向那些保护村长的人招呼。
  那些人看到这个袁全福,没有言语就用拳头接待他们,心里早就恼了,却忌惮村长没发话,不好下黑手往死里招呼这个脸色苍白的家伙,最多也只是出于自卫的躲闪。
  袁家人看到袁全福动手了,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开打了再说,于是纷纷抄起手中的镰刀、铁棒、锄头、铁锹,纷纷冲到了年轻人的身边。
  那些青年人看到手持家伙,明晃晃的镰刀和杂七杂八的农具后,纷纷掏出了袖子和腰间的有钢管、铁链、刀子等。
  村长看到这事已经到了非打不可的地步了,于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对那些期待他下命令的年轻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动手了。
  双方早就看着牙痒痒,于是都铆足了劲和对方厮打。
  袁家人虽然是老弱病残,比起那些有备而来的年轻人是差了一点,可是他们为了活命而战,格外的拼命,再加上武器大多的是农具,长度也占优势。
  青年人虽然都是壮年,可是大多都是短兵器,而且他们是来帮忙的不怎么卖力,于是就打得不可开交,不分上下。
  村长看见我还站在两帮人中间,就把我拉到了一边,可谁料到就在这个时候,赵菊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手里藏了一根铁棒,使得风一样向我和村长砸来。
  我和村长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就在这个时候,她的铁棒砸中了我的胳膊,清晰的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钻心的疼痛向我的大脑聚集,然后又开始向身体四处扩散。
  眼看铁棒就要砸中我的脑袋的时候,为了不想让赵菊香看到我眼里的恐惧,于是闭起了眼睛。
  就在我等待赵菊香手中的铁棒砸中我头颅,迟迟没感觉到疼痛,也没听到金属击中头皮发出的沉闷的声响。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于是摸了摸头皮,也没有摸到湿湿的东西。
  我慢慢的睁开眼睛,见段申春对着我笑,纯纯的如夏日里盛开的白色槐花,可额头上一滴滴的鲜红色血缓缓地滚落下来。就在我惊讶的时候,赵菊香对着我说:“我表哥对你这样好,替你挡铁棒,对我这样差,都是应为你!今天就算放过你了,可下次你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帮你,我们走着瞧。”
  我才知道,段申春替我挨了赵菊香重重的一击,血缓缓地流着,没有要凝固和止住的迹象。我撕下了袖口,替他包扎脑袋的时候,就听见镰刀和铁棒碰撞的声音,谩骂和呵斥声交织,以及人们的惨叫声,声声入耳,不断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经和心灵。
  段申春对我说:“快回家,去看你父亲!”他用手捂着我刚包好的伤口,看惯了他平时冷酷的样子,此时对着我微笑,一时竟然有些不适,可他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纯纯的笑容,就像天空中漂浮的大朵白云。
  太阳花在她爷爷张郎中的身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和段申春,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脸色发青,身体颤抖,不一会,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我说:“不,我不能离开!”
  就在我此时,我瞟见了袁家人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被铁棒打中了头部,老人一头栽倒在地,重重的砸在瓷实的地面上,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不久鲜红的血缓缓的流出,空气里散发出一股血腥味。老人起初挣扎、扑腾的动了几次,嘴里呜呜的发出呻吟的声音,声音慢慢的变小,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几分钟过后,老人没了呼吸,身体渐渐僵硬,体温渐渐散去。
  双方看到不动的老人,都停了下来,都仔细的打量着对方,一个细微的颤动,一次抓耳的动作,一个眼神的交流,都会立即触发再次的火拼。
  袁家人每个人都受伤了,袁国庆脸上被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血慢慢的流出,可能是他用手擦了血,整个脸都被血染红了,样子吓人。其他的人,不是胳膊折断,就是头破血流,有些老人花白的头发和胡须都被染红了。
  村长在年轻人的保护下没有受伤,可是他找来的这些人,也大多数身上有伤,有的被镰刀割破了手指,有的被铁锹砸肿了脸,有的被木棒打的血迹斑斑。
  旁边的中年人和几个孩子呜呜的哭着,嘴里嘟哝着:“爷爷我们一定替你报仇!”
  袁国庆布满血迹的脸看着一动不动的老者,眼里的泪水哗哗的流出来,许久说不出一句话,哽咽了好久,以一种充满怨气和仇恨的口气对村长说:“我三叔今天被你们打死,以后我与你就是不共戴天的大仇。”
  话没说完,就冲上去要把村长撕碎,那些年轻人看见袁家人纷纷像发了疯的野牛,不顾一切的向他们冲来。
  这些年轻人也未料到会打死人。他们被村长找来是撑场面的,至多就是随便打打架,流点血就算了,没想到变成了拼命,还打死了人,这让他们害怕。
  年轻人节节后退,没有人再使劲的和袁家人真干。
  村长见年轻人一个个露出害怕的神色,一步步后退,而袁家人见年轻人后退,怀着血海深仇,咬着牙,眼里喷着火,猛打猛冲。
  村长对年轻人说:“他们欺人太甚,打死个把人不算啥,只要你们不要乱,守住阵脚,出了事一切都由我担着。更何况,若你们逃跑,那村东的一大片地就会从你们手中不翼而飞,到时候你们拿什么养活家人!”
  年轻人听村长分析,觉得说的有理,纷纷点头。他们认为如果逃跑,如果不管村长死活,那么村东头本来分给他们村的地就要分给袁家五十几口人,这是他们绝对不允许的。村长来找他们的时候,就特别提到了这件事。
  他们本想着借机逃跑,反正村长的死活与他们无关,可现在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
☆、第三十二章 急转:气质男人的出现
  村长是个颇有城府的男人,事先就料到有这场冲突,准备好了人手,在袁家五十几口人的围攻下不慌不忙,为年轻人的到来争取了时间,在他们胆怯的时候,成功的鼓动了他们的士气,这样的男人想想都可怕。
  村长和袁全福都鼓动起了自己人的斗志,眼睛里全是杀气,怒火随时就会燃起熊熊大火。
  每个人都好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只是为了几分地,为了父母妻儿的肚子。可谁都没有想到这只是一场巨大阴谋的开始,没都没料到其实这地可以随时变化,没有谁会长久的占有这些土地。
  村长轻蔑的看了一眼袁全福慢条斯理的说:“全福你我一直不和,斗了将近十年,也没有分出个胜负。今天我再问问你,你说你们袁家没分到自留地,那么全村有几家分到了,也不过就是十几家。全村一百多户人,自留地也就那么几亩,怎么分?全村人都得到土地是办不到的。更何况,自从土改以后,土地都是国家的了,所谓自留地,也就暂时的,终究也不是私人的,你又何必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搭上了你叔的性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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