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决(女尊)

第76章


林悠然才刚说了一个字,我猛地打断,站了起来,看他仍旧一身早晨见面时穿戴的庄重服饰,眉宇间有着沉重的痛色,更是掩盖不住浓浓的疲惫,由于我的抢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不是……去接鸿依了吗?他不愿回来?”林悠然声音软了下去,带着丝丝祈求,点点期盼,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对我说。
  
  “谁说我要去接他。”我淡淡撂下这么一句话,余光瞅见巧儿悄然而至,身后宫人端着盛满热水的铜盆,上面搁置一条白色棉巾,腾腾热气自盆中冒起。
  
  我信步走去,将棉巾沾了热水后拧开,走到曲莫游跟前,不由分说将他按回凳子上,拿毛巾轻轻擦拭他面上的尘土,他初时像打量另外一个人一样看了我半天,随后侧目不敢看我,僵直着身体不动,任由我将他脸上的污渍细细擦净。
  
  眼角余光扫向门口同样僵直的身影一眼,没感情的说:“凤君既然来了,就别站着了,过来坐吧。”
  
  当我把脏了的棉巾撂倒铜盆里,打发巧儿领着曲莫游下去梳洗更衣,自己坐在凳上,准备持酒壶斟酒,还没等掂起来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我抬首,看到林悠然惊痛的凤眸。
  
  “凤临,你什么意思?”林悠然居高临下看着我,胸膛猛烈起伏,过了片刻,才说出这么几个字。
  
  “什么意思过会儿就知道了,”我暗暗握紧拳头,任凭指甲在手心刺出尖锐的痛,抬头看他,猛地松手便拉住他的胳膊,他浑身猛地一颤,我笑嘻嘻的说:“坐下来吧,站着多累人,我仰头看你脖子好酸的……还没吃饭吧,唉,肯定如此,你总是这样。”
  
  林悠然怔怔的看着我,依言坐了下来,我没理他,径自倒了酒自喝,我独饮,他沉默,一直到酒壶见底倒不出来,我欲叫宫人满上时,他再次按住我的手,他进来时间也不短了,可手还是很冰凉,似乎比刚才还要冰冷。
  
  “临儿,你想怎么对我都行,只是……你别这样,我……”他握住我的手,握的紧紧的,急切的想说些什么,我看到门口处巧儿领着曲莫游缓缓走来,便奋力的甩开他的手,站起身向曲莫游走去。
  
  只见曲莫游神色漠然的站在我眼前,我细细将他周身打量:一袭淡青色的长袍,广袖飘逸,领边和衣角边缘是银丝绣云纹滚边,腰间是绦青色串玉环的腰带,漆发由一根银带在脑后打了一个结,垂至两肩至背后,丰神如玉,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啊。
  
  “陛下,按照您的吩咐,已为曲公子……”巧儿苦着脸还没说完,我微微一笑,缓缓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我侧目看了旁边听到我的话后,面色陡然惨白的林悠然,凤眸失神看向这边,仍旧坐在那里似乎忘记站起,我心下暗暗打定主意,再度看向眼前的曲莫游,只见他目光闪烁,面色凝重。
  
  “夸你呢?不高兴么?”我轻轻捏了捏他尖尖的下巴,他再次浑身一僵,我则饶有兴味的继续说:“没记错的话,你是北岚人吧?”他不可察觉点了下头。
  
  “北方佳人,倾城倾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侍君了。”周围一片死寂,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银铃的笑意清脆响起:“朕亲自为你册封名号,你觉得——‘倾城君’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文啦~~~多留言,我一激动,肯定会更的更勤啊~~~~
70、洞房花烛 ... 
 
 
  这一段时间,我过的浑浑噩噩,宫中似乎在筹备大婚,在银色的雪影天光下,未央宫里的鲜红色帐幔显得异常扎眼,倾城君的寝宫拟定兰林殿,倾城君的级别在淑君之下,倾城君未被册封贤君据说惹大臣非议,倾城君的身世据说让很多人猜忌,倾城君似乎与凤君不和……种种消息,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陛下……孔公子前来看您。”巧儿为难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寝宫里响起,让伏在木质窗棂前静静欣赏雪景的我听起来有些突兀,空白浆糊的脑子转了几转,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转身惊喜的看着巧儿:“孔祺来啦!快让他进来!”
  
  “陛下这几天……魂不守舍的……要不您还是别见了,奴婢让他回去吧,等过一段时间……”
  
  “丫头,说什么呢,外面怪冷的,快点让人进来啊!”我责怪的看着巧儿,听她无奈叹息一声,过了片刻,一抹纤细身影翩然而至,披着貂绒大领烟霞色的连帽斗篷,身上沾着细细的雪粒,被室内温暖的镂空铜熏笼的热气一扑,化成点点晶莹的水珠。
  
  “小祺,对不起,这么久,我还没过去看过你。”我走上前解下他的斗篷,抖了抖上面的水珠,交给一旁的宫人,却发现孔祺有些局促,狭长的凤目一直垂着,不敢看向我。
  
  “其他人都下去吧,有事会叫你们的。”看着宫人们鱼贯的退出,我拉着孔祺坐在檀木玉石椅上,将怀中的五蝶捧寿的手炉放在他手上,含笑看着他,过了半晌,闻得他垂首幽幽道:
  
  “陛下,你不开心。”
  
  “怎么会,你没看我一直笑着吗?”我笑嘻嘻的回答。
  
  “你是不恨凤君的对吧?”孔祺猛然抬头,无助的看着我。
  
  “小祺,拜托一来不要问这么突兀的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耶。”听闻他提及林悠然,心中一凛,又恍惚觉得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又问。
  
  “若你恨他,就不会见我。”孔祺再次垂首,弱弱的回答。
  
  “哎,你是你,他是他,这句话我好像以前跟你说过吧,别老拿他标榜你自己,你们没法比。”我咧嘴一笑。
  
  “是的,他是凤君,孔祺不敢比,陛下最近又立倾城君,我在这里……”
  
  “孔祺啊,”我缓缓站了起来,慢慢走向落雪纷纷的窗前,地上已经积雪三寸,即使宫人勤加打扫,雪还是会极快的落上去,好比一些你想忘也忘不了的事情,扫除不得,只会一点一点的积压。
  
  “答应你的事情我没有忘记,只是时机未到,我还要做许多的事情,也许你觉得我这么笨的人能做出什么大事,但,”我转身看他:“有些事情非做不可,否则……”我自嘲的一笑,又说:“小祺,你要等我,我说过的话,总会兑现,不会让你名不正言不顺的在这孤单寂寞的宫里,只是,不是现在……”
  
  “陛下,孔祺今天来,不是这个意思!”孔祺猛地站起来,两颊因为激动泛着潮红:“孔祺怎样都无所谓,孔祺是觉得陛下现在……在违背自己的心意做事情!陛下不开心不快乐,我可以感觉得到!陛下,”他走到我面前,有点紧张的握住我的手,抬眸看我:“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不要再想了,你这样,我……很心痛……”
  
  “安啦,我不是弱智,我的脑子也不完全是浆糊,”我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背对他:“回去吧,我累了。”
  
  又是大婚之夜,兰林殿外一连落了好几天的雪,在今夜终于悄然停歇,我站在窗下,看着厚厚的积雪压断细细的枝桠,发出静谧的磕擦的声音,转身看向火红的帐幔随风轻舞,一人鲜红的长袍坐在刻满吉祥图案的柏木嵌骨床沿边,龙凤烛光闪烁,映的他他俊朗的面庞忽明忽暗。
  
  “陛下可以听莫游说几句话吗?”那人悄然出声,我踱步上前坐在他对面的檀木雕花纹的理石桌旁,冲他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齐清前途不可限量,若此人日后成为凤君的手下,陛下这边就更显得薄弱了。”曲莫游缓缓道来。
  
  “差点跟鸿依成亲的那个人?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提及鸿依不免心中一痛,看他面色凝重不语,一摆手旋即自嘲:“你知道的挺多,那你也知道,我这边岂止薄弱,啥都没有连‘薄’都称不上。”
  
  “以往陛下深爱凤君,把属于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才造成如今这种难以挽回的局面,”他站起身,沉默了片刻,决然又说:“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君,手上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或许陛下会轻松一点,权力让人滋生戾气,权力让人迷失自己,权力会令人贪婪不可自拔,他如今变成这样,完全是陛下的错!”
  
  我:“……”
  
  “陛下不要生气,既然您封莫游为您的侍君,莫游有必要对您坦诚相待。”曲莫游稍稍缓和了一下表情,微笑道。
  
  “我没生气,就觉得你胆儿挺大的,不怕凤君听到啊?”我戏虐道。
  
  “凤君背后有东麒撑腰,贵君世代为官作宰,德君是南玉国的大皇子,已故的淑君据说在东麒备受女皇宠爱……而莫游家产充公什么都没有,但如今是陛下侍君,凡事自有陛下为我做主。”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卑不亢,面上笼着淡淡自信的光辉,面带微笑,冷静的看着我。
  
  “说得中听,我果然没看错人。”有趣,越来越有趣了。
  
  “所以陛下需尽快为齐大人另择夫婿,所选之人一定要是陛下熟悉的人,身份方面好说,只需陛下一个恩典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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