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魂

第4章


。。。
  他掏出短剑划破手腕,殷红的血丝流入砚台中,他额头上的汗珠落于宣纸上,宣纸便有了湿皱的水痕,右手执笔蘸血水写字,来不及包扎的左手腕处血流不止,他却无暇顾及。从小父亲都是那样的从容淡定,但在那天的书房里,他给我的感觉如同我嗜赌的叔叔务亲王。我大口的喘着气,如同离水濒死的鱼。
  他发现我了,一眨眼的功夫他已奔至房门处打开房门,见到我呆呆的看着他,便单手拎起我进了书房。房门被他反手关上,他放下我红了眼睛的对我说:“暮儿,父亲不怕死,可父亲不能拖累你们陪父亲一起死。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父亲不似你想像的那般有担当,请不要怪父亲。。。。。。。。”
  …………………。。
  第二天,府里府外都疯传着吏部尚书石烈有不臣之心,皇上下令诛其九族的事。
  锦衣卫办事可真够雷厉风行的啊,那个冬天,怡国上上下下都被笼罩在死亡之中,凡和石烈扯上半丝关系的都被抓去严刑拷打。重刑之下多冤屈,有些疼的受不住的人因为实在没什么好招的便将自己认识的人的名字尽数说出,只求换一个速死。
  独恭王府略显平静,后来想想,那只怕要归功于父亲连夜上呈的那封表明心迹的血书,以及母亲与皇后妯娌间多年的交情。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但洪德二十五年的尚书府惨案,永远所有看到的和经历的人的噩梦。只是我隐约记得,这事儿似乎并未波及到杨府啊。
  当时的杨绛因检举有功,从代理丞相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护国丞相。当年的那场杀戮,除恭王府外,丞相府算是最为平静的所在了。
  我想不明白,杨慎何以对五年前的惨案如此介怀,介怀到不肯考取功名子承父业。
  “我和尚书府小公子石传私交甚好,他的人品我最清楚不过,他怎会随父随兄谋反?石伯伯我也见过,怎么看也不像是奸佞之臣啊!”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不等我张口他便对我道:“父亲素来与石伯伯最为交好,可关键时刻,他却落井下石。皇上乃天子,却偏听偏信,不详查便草率定案。暮儿,我若侥幸入朝为官,定是要尽己所能请求陛下彻查当年案件。但我若如此做,就必须抛过父子亲情不理。可他是丞相啊,丞相位高权重,我的举动只能是飞蛾扑火。我年少轻狂,经验不如他,根基不如他,最后只能被他责骂打压。万一把他惹急了,想杀了我这个逆子,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闻言揉了揉脑袋,叹道:“确实够麻烦,既然这样,你就别考功名了。”
  在我为自己的通情达理沾沾自喜的时候,他却一脸通痛心的看着我道:“你怎么这么没有立场?”
  我愣了下,这才想起最初自己也是要劝他考取功名来着,想到这里,摸摸额头掩饰住窘态很认真的道:“大概是我比较有贤妻的天分,夫唱妇随嘛!”
  他嘴角抽搐了两下,然后这事儿撂过不提。
  可我们不提,不代表别人不提。我刚做完贤妻,安氏就业要为他的丈夫分忧了。傍晚的时候,安氏把我们叫去,询问杨慎对考取功名一事的想法。在杨慎直言不愿参加科举后,安氏便把视线投向了我,她大概是希望我能劝劝杨慎。
  我看了杨慎一眼,他没有看我,只是盯着一个青花瓷瓶想着什么。我无奈回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安氏很认真的道:“母亲,杨慎无意功名,就随他吧。再说,官二代这名声已经臭遍大街,暮儿觉得,他更适合做个乐师。。。。。。。。。”
  我越往下说,安氏的脸色就越失望,最后拍着桌子不悦道:“胡闹!乐师这样卑贱的活计岂是相府公子能做的。你们年轻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慎儿你看什么呢,再看那瓶子也长不出花儿来,都给我跪下!”
  一声叹息从耳畔响起,一只手拉着我跪了下去。趁安氏吃茶润喉的当口儿我回头看他,他朝我撇撇嘴,小声道:“你完了,得罪了婆婆以后有你受的。”
  “扯,母亲人好,才不会往死里骂咱们呢。”我扬眉看他,却听到安氏尴尬的咳嗽声,“以后悄悄话声音小一点,都给我跪好了,听我说。”
  “。。。。。。。。。”
  
    
第六章     官家寡情
时间2013-06-15 00:30:46.0  字数:2219 
    “你父亲年纪大了,对朝事也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他需要一个信得过的自己人帮他应付朝中那一群对相位虎视眈眈的同僚。慎儿,你十五岁了,已经到了为父母分担责任的年纪,不要再任性了。帮帮你父亲吧,他很不容易。”
  安氏说完,尽量好脾气的等杨慎回答,知道避不过的杨慎只得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父亲可是一国之相,杀伐决断早已是家常便饭,哪里需要人去帮忙。儿子刚娶新,现在只想在温柔乡里多待几年,无意朝政。”
  败家子儿啊败家子儿,瞧这话说的多没心没肺。我正暗暗感慨着,突然一只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我尚未反应过来,安氏的视线就已经落到我俩握紧的手上。眉头不悦的皱了下,但所有的好脾气消失殆尽:“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父亲他为了咱们这个家操劳半生容易吗?你以为他最近为何非得急着你入朝为官?他还不是为这个家考虑!”
  话出口口,觉得语气有些重,就又做出端庄的样子很有耐心的道:“你父亲他入朝为官几十年,从一小小的御史到权倾天下的丞相,一路走来,他比谁都明白墙倒众人推的道理。满朝文武,除天子外相位为尊,人人都希望得此殊荣,可要得此殊荣就必须把先坐在丞相位子上的那个人推下去。你父亲早年还有精力防范,可如今他都四十又五了,不惑的年纪,几十年的朝堂争斗使他显得比同龄人衰老,越来越力不从心的感觉使他寝食难安,就连做梦都能梦到自己从那个位置上跌落悬崖。。。。。”
  安氏咬文嚼字话越说越多,我和杨慎只得沉默着跪听。安氏似乎对我们这样的反应很不满意,刚端起的茶杯又重重的放到桌上,凌厉的目光掠过我落到低头不语的杨慎身上,语重心长地说,“你可知,这个位置,拥有了就一定要抓紧直到老死的那一天。你父亲当初为了这个位置树了太多的仇敌,一旦中途落下马,他必不得好死,连带着家人也要万劫不复!”
  安氏这番话说的苦口婆心,我和杨慎听的心惊胆颤。出了鸣鹤阁后皆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听安氏训话,感觉就像是一团乱麻在跳舞。掰开句句有理,放在一起又乱糟糟的。她似乎想和善一点,却又忍不住要发脾气。她自己本身就矛盾,如何能说服我们。
  “母亲说了这样多的话,你可有一丝动心?”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笑道,“这势头,你若不入朝帮你父亲,将来杨府获罪的话,看样子是要怪罪到你头上了!”
  “早晚都要获罪,有我没我都是一个样子,凭什么我去了就能扭转乾坤。”他显得很是懒散不羁。这时遥遥的看到一丫鬟模样的人急急火火的跑来,“哎那谁。。。大白天见鬼了不成,跑那么快做什么!”
  那丫头子见是我们忙上来请了安,口内不肯停歇的回道:“何姨娘心口疼的病刚又犯了,我去回春堂请大夫来!”
  杨慎一听身形一滞,便直往何氏所在的清心苑赶去。我挥挥手让那丫头快去,自己也紧步跟上。
  清心苑坐落于一片竹林深处,外面天气很好,独这里总显阴冷。
  脸色苍白的何氏阖目躺于榻上,脸上犹带泪痕的思棋很是狼狈的跌坐榻前,何氏久病,大家情知治不好,一向都是尽心而已。她发病多年思棋多陪身侧,想来也能淡定应对,只是这次她却哭成这样,着实让人心中没底!
  杨慎斜坐于榻上将手轻搭于何氏手腕欲先探其脉搏,何氏却在这时悠悠转醒,刚好看到身边的杨慎,不由拉住他的手哭道:“慎儿。。。。。。”
  “娘亲可是有话说,这里没外人。”一声‘慎儿’唤起他的赤子之心,他温和的应着,将欲起身的何氏扶起靠于怀里,何氏喘了许久方道:“你十五了,这病反反复复折腾了我十五年,这次总算是打算放过我了。。。。。。”
  “母亲这话怎么说?”
  何氏闻言拉着他的手苦笑道:“我可能要死了,死了以后,这病不久也没了吗?这是好事啊。。。。”
  “母亲!”杨宸闻言面上悲恸不已,而思棋却已经站立不稳扶着我哭做一团。
  杨慎则僵坐着面无表情,我知道他这才,越是没有表情,动情就越深,伤的也越重。面无表情是他的保护色,心底越是巨浪滔天,面上越是显现出极为僵硬的风平浪静!这样的人,这个时候,心一般都在都在滴血。
  这时安氏再次张了口,拉着他叹息着流泪道:“我十四岁嫁给你父亲,他曾许诺一生待我好,可当你被她们从我身边抱走的时候,我再也不会信他!如今,她又要让棋儿离开我,我知道他恨我十几年对他的不冷不热,他在报复我,所以要把我的棋儿你的妹妹往火坑里推,只是这次。。。。。我不会再由他胡来,我会以死抗争,反正这病歪歪的身子我也腻烦了,不如早埋土里干净!我当年没有留住你,现在无论如何也要留住你妹妹。。。。"
  许是说的太急的缘故,何氏又猛地咳嗽起来,咳了许久最终无力的躺在他怀里。恰好这个时候大夫来了,杨慎把何氏平放下由他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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