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魂

第17章


  他闻言不置可否的笑笑,我闭了眼睛继续说道:“这些日子,因我的事想必你也受了不少的委屈。你刚才提到的那个行凶之人,我记得一共是两个,头一个身着夜行衣,看不清真容,只记得他额头处有一道疤痕。看那样子,许是闯荡江湖的亡命之徒,过些日子等我能下地了,就把画像画出来交给主办此案的祥德府尹。只是另一个凶手.。”我努力的回忆着那人的模样,许久方摇头道:“只记得他着的是杨府家丁的衣服.。”
  “两个凶手?!!”杨慎的脸上满是惊讶,我满腹不解,“是啊,难道你们一直都当是一个凶手调查的吗?”顿了顿又恍然道:“是了,那身着家丁服的凶手刺中我后便将短剑扔向第一个凶手翻墙而逃的墙外,你们一定当那凶器是同一人留下的..”
  杨慎低头在思索着什么,许久方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向门外走去。
  我看的一头雾水,却也知道案情有了进展,这才松了紧绷的神经细思醒来的种种,母亲的话,安氏的话,父亲的话,杨慎思琴的话各细细的在心里理了一遍。只有思琴的话使我不安,总觉的那话里暗示了什么,苦于躺在这里起身不得,只好先撂过这块儿不提!
  父亲母亲傍晚时分便回了王府,母亲恐芦竹一个人照顾不周,便将一向贴身伺候的沉庵留下一并看护。我再三推托,一向好脾气的母亲竟也撂下狠话,“你这不喜人贴身伺候的毛病怎么也改不了,如今在这上面差点丢了性命还不长记性,早知道你这样不让人省心,当初就不应将你生下来!”
  我听的连吐舌头,父亲一脸严肃的看看我,又回头看看火气未下的母亲。似乎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顾虑我重伤未愈,遂咽下话头儿先走了出去。父亲离开后,母亲见状不好多待也跟了出去,留下沉庵一脸无措的盯着脚尖!
  临睡时杨绛安氏各着人问候了两次,我都让沉庵芦竹应付了去。芦竹因为我受伤的事儿招了安氏的骂,这会子不敢离我太远,便带了沉庵一并守在房内寸步不离!
  许是连日来睡得太多的缘故,夜已黑透我依旧精神百倍,于是便靠着枕头拉着芦竹要她给我讲这些日子的事。
  芦竹搬了两个绣墩在榻前和沉庵一起坐下笑道:“这几日的事情太乱,添添减减的不知怎么理清讲起。沉庵与姑娘有些日子没见了,我们不如一起说说体己话儿,免得隔开久了生疏!”
  我见沉庵自留下后一直沉默寡言心不在焉,初时未放在心上。如今芦竹提起,方认真真的打量起这个幼时的玩伴,细看她这些日子比我嫁出王府时出更显得清瘦惹人怜,不由笑道:“可是有了中意的人?怎么这样的瘦?”
  沉庵闻言急了,“二姑娘快别乱说,这在王府可是砍头的大事!”
  见她如此紧张,芦竹笑道:“这里是相府,没那样多的规矩,庵姐姐这不正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之兆吗!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了这样的福气,竟入了向来目下无尘的庵姐姐的眼?”
  “姑娘你看她!”羞恼不已的沉庵伸手欲拧芦竹的脸,这时我看到了她腕上的镯子,墨绿色的翡翠显得那样清冷逼人,而金箍处的“恭”字却又是那样的刺眼。
  这是父亲专用的字,除父亲外,若非父亲亲手相赠,府内众人不得擅用。可它如今就被匠人明目张胆的刻印在镯身金箍上,只能有一个解释。
  可是我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遂盯着沉庵腕上的镯子,尽量平静的问:“沉庵,你的镯子是从哪里买的?你在府里做了这么多年的丫头,难懂不知道带‘恭’字的镯子不能擅用吗?”
  沉庵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只一眼就白了脸,然后慌慌的捋下袖子,语无伦次的哭丧着脸道:“姑娘,这镯子是我买,哦不,是老爷亲手送给我的,我并未擅用啊!”
  她竟然承认了,这..
  忍者头晕,我抓起了她的胳膊撩开,迎着镯子刺眼的冷绿色寒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感觉到我在发抖的沉庵匆忙起身跪下,说道:“原是我一时糊涂,姑娘要打要骂我无怨言。只是姑娘此时重伤在身,千万别因沉庵再气坏了身子!”
  听这话,似乎还有别的说道。既如此,我给她解释的机会。
  丢开她的胳膊,靠在枕上喘息很久才问道:“你自小伺候我母亲,母亲被那些姨娘明里暗里的挤兑受气时你不是不知道。母亲一生最恨姨娘之类的角色,你是她一向倚重的丫头,你怎么可以背叛她做她最讨厌的姨娘.。。她这些年留你在身边把你当亲人看待,你怎么可以和父亲那样啊!”
  见我气的脸色发白,额头上满是汗水,芦竹也慌了神,上前帮我抚胸顺气儿道:“姑娘快别生气,休养了这几日精神才好些.。。庵姐姐性情高傲您不是不知道,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做王爷的姨娘?我想着,这事儿许是另有隐情,姑娘您若没问清楚就先气坏了身子的话,不值当啊!”
  “芦竹你就别帮我了。”沉庵认命的道:“事情既已发生,再怎么解释也改变不了事实。如今我撞上这样的事,姑娘如何嫌弃我责罚我,我都认了!”
    
第二十五章     自欺
时间2013-07-01 02:43:40.0  字数:2015 
    听她如此说我火气更大,随手抓住榻旁的茶盅就要砸过去。
  芦竹眼疾手快从我手中接了过去,边劝我边对梗着脖子认命的沉庵道:“你认了又如何?难不成真要回王府做那勾心斗角的姨娘?做姨娘的事儿你本是不允的,别人强加给你的东西,你干嘛要默不作声的认了?一个命不由己的丫头平日里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如今连这样的过错都要一力承担,你真把自己当好说话的圣母了!”
  沉庵没有再说话,倒是芦竹跪下来道:“姑娘别生气,这事我原已经了解了大概。今晚既然已被姑娘发觉,姑娘平日里又是极体贴下人的,还请姑娘还沉庵一个公道!”
  “你有什么苦衷自己说出来,如果你真的委屈,我定为你寻条出路,绝不要你掉进做小的火坑里!”我说。
  沉庵犹豫片刻方磕头道:“这事错在奴婢,怨不得他人!”
  见她依旧如此强调,我便知此事大有缘故。
  便打起精神听她讲述因由:“那日王爷去夫人房里,见夫人不在便要给我这个镯子,我推脱不过便接了过来。姑娘,沉庵并不是什么三贞九烈之人,我如今已经十九了,别人十九时,孩子已经承欢膝下,而我却日复一日的在王府耗日子,二十五岁放出府时举目无亲且容颜已褪。给别人做小人家都嫌老,哪还有再嫁人的指望?”
  原来如此,背弃主母与主子做小固然可恨,可是,却也情有可原。
  就在这时,沉庵继续道:“..我存了私心,这才背了旧主接了镯子。接镯子后本已认了做小的命,却未曾想就在这个时候,姨娘们欲对付王妃,刚好又嫌我碍眼,得知我接了王爷给的镯子后,不知谁吹了枕边风,王爷便再也没提凭镯子要收我做小的事儿。”
  “..。老爷并无要纳我为小的意思,王妃在偶然间看到这镯子后,渐渐的不再用我了。我下人不下人姨娘不姨娘的过了这些日子,直到姑娘出事应王妃的意思陪王妃来到这里。王妃留下奴婢本也无让奴婢再回府的打算,如今姑娘又知道了这事,怕奴婢是再无容身之地了!也罢,一失足成千古恨,奴婢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姑娘不必赶奴婢走,奴婢明日一早便离开相府,绝不扰了姑娘清净!”
  “既如此,你为何不把那招惹是非碍眼的东西摘下呢?”我问,“莫不是对父亲还抱有幻想,还指望他睹物思情纳你为小不成?”
  沉庵闻言满面羞惭的将摘下镯子递给我,我将它撂在床侧不再理会,想了许久方道:“芦竹你明日着人去王府告诉王爷和王妃,就说沉庵伺候的很好,我心里欢喜要留她在身边。让管家再给王妃挑个可心又忠心的丫头吧!”
  芦竹闻言脸上一喜,沉庵忙叩头谢恩,我别过了头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她二人关门离开了,方拿起那镯子嫌恶的扔在地上,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很是刺耳!
  “好端端的,和镯子置什么气?”
  说话间房门被打开,一身寒气的杨慎心情大好的进来,关上房门后不知趣儿的笑道:“莫不是你摔那死物能怡神?”
  我极不爽的瞪他一眼,感觉到他一直在搓手取暖后,忍不住指着桌子道:“那里有温水,自己倒杯驱驱寒!”
  他闻言自取倒了一杯,喝了,又倒一杯过来递给我后在那里自言道:“刚见芦竹和一个眉眼既好看的丫头出去,那丫头可是岳母大人走时留下来的?生的真是好模样儿,只可惜我看她们时都蔫蔫儿的,莫不是你等不及我回来骂了她们?”
  因为沉庵差点被父亲收了做小的事儿,我心里还不舒服。如今听杨慎如此赞沉庵貌美,待要发火儿,但心口受伤的翻出丝丝疼意。不想再闹出大动静惹别人闲话,忍了又忍遂眯眼笑道:“哪里哪里,是她们告诉我你今晚还要回来住,我心里不舒服骂的她们。你也是,以后回来晚就别进屋了,自去书房住一宿岂非清静?回来还得废心照顾我这个累赘,哪里有书房红袖添香来的自在!”
  “瞧这话说的,嘴上功夫你就从不肯让我!”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醋意,同样不想生事的他闷闷的接过我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边脱外套边岔开话题道:“你被刺伤的那个案子已经破了,贼人已伏法,你且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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