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魂

第24章


  “不敢!”我退了一步道:“父亲乃本朝数一数二的贤王,心里自是一心以皇上为重!只是求父亲日后报国的时候略念些旧情,别冷冰冰的说出‘休妻’二字,寒了妻女的心!”
  他干笑着坐在椅上,许久方道:“暮儿,我们是皇亲,一举一动皆为人所关注,是以一举一动皆有深意,你年轻不懂,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为父苦心的!”
  我没有说话,他想了想又道:“听说我有小外孙了,你这丫头,倒是比你姐姐早有消息,我们老了,一直想着有儿女承欢膝下,这孩子,将来的名字让为父取可好?”
  他一心向好,我不好一直给他脸色看,只好道:“孩子的名字自是要德高望重的人取,放眼怡国,除了皇伯伯也只有您了!”
  他闻言满意的拈须,许久方道:“既如此,若是男孩儿,就取名叫杨逊吧,其实身为男子,保家卫国固然重要,但若不谦逊知礼懂进退,恐怕终会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
  我点点头,“就依父亲。”
  却见他又再那里沉思:“如果是女孩儿,就叫杨柳依,取自诗经《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一句,女孩子的名字要纤柔秀气,‘柳依’正好!”
  我继续和顺的低头称是,感情这老爷子大半夜的叫我来,竟是要给孩子取名字?
  困得要命,便俯身告辞,“天色已晚,父亲还是早些歇着吧,暮儿会在府上住些日子,以后有的是时间!”
  他听了方尴尬的挥手道声去吧,我走向门口正要离开,却听他在身后说道:“暮儿,父亲老了,如今膝下的孩子,成人又能说的上话儿的只有景文和你,景文去了北羌,一年见不上几面,你,你……”
  我回过了头,他却又不无疲惫的挥手道声:“罢了,去吧去吧。。”
  我迟疑着挪动了脚步,此次回府,只觉得父亲母亲似乎无形中老了许多,即使容颜未有多大的变化,可那种沉重衰老的感觉,使人几乎透不过气儿。。
    
第三十一章  溪鱼馆影
时间2013-09-05 15:05:39.0  字数:3052 
    掀起灯罩,烛光如豆。
  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没他在身边,说不想那是假的。
  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杨府是否已解封,他是入了朝?还是辞了官?
  “姑娘,夜深天寒,早点歇了吧!”帘外芦竹关切的声音响起,我起了身,“芦竹!”
  芦竹闻言掀帘进来,见我身着单衣靠在床榻,不由蹙了蛾眉,急急走上前把锦被伸开盖在我身上,嘴里还不忘数落的,“姑娘这是怎么说?您不顾惜自己,也当为小少爷惜身。。”
  我拉住她冰凉的手让她坐下,笑道:“好姐姐,原是我睡不着,想找你说说话儿,你若再一味的数落我的不是,我当真是汗颜了!”
  芦竹见状扑哧一声笑了,“姑娘也就在王府多显露出这小女儿姿态,在相府那凶神恶煞的样儿,想想奴婢都害怕!”
  我闻言叹了口气,“那怎能比得呢,那样一个瞻前顾后的所在,处处逢迎,时时讨好,气儿不顺乱发脾气的时候多了去了!那里比自家府上,再怎么着也是受宠多年的主子,即使一时有个不当的地儿,别人心里也会谅解!”
  “不是还有公子吗?公子那样疼姑娘,我们看在眼里,那心绝对是真真儿的!”
  烛花骤然炸了,我吓了一跳,拿起小剪刀挑了挑灯芯,道:“你是个明眼儿人,怎的看不出,你家公子在那个府上,也多是事不由己的。。”
  顿了顿又道,“我只盼着有朝一日,能离了杨府,我和他哪怕是江畔草庐了此残生,也是欢喜的!”
  芦竹侧了侧头,许久放笑道:“姑娘提及江畔,我倒想起来,去年除夕江东烟火我们有事未去赏玩,今年可否得空儿前去?”
  我颔首沉思:“久闻江东除夕夜烟火为怡国一绝,一味错过,当真是有负盛景,不如回府后告诉你家公子,让他带着我们一起去赏玩!”
  芦竹闻言喜不自胜,“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儿,不过姑娘您的身子。。”
  她担忧的看看我的小腹,我笑道,“哪里就那么娇惯了呢?回头儿在江边租条大舟,我们坐在舟里边游玩边赏景,到时候公子和墨砚都在,哪里会有闪失!”
  芦竹闻言担忧尽失,急火火的起身道:“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沉庵她也是终年滞在府上,如今听了这等好事,不定乐成什么样儿呢!”
  帘子在她身后合上,我看着帘子良久,方叹口气熄灯躺下。
  今夕谋划明朝事,十丢九败意迟迟!
  第二日起身给母亲请安,古风已早早的告辞离去,我在母亲那里用了早膳,和母亲一起围炉聊天儿。
  芦竹沉庵掀帘子进来,沉庵脸色稍有点儿不自在,母亲见状招手让她上前,气氛一时冷了下来,我和芦竹等几个知情人不无担忧的看着她们。
  “太太。。”沉庵低头双膝跪下,母亲伸出手。
  “母亲!”我情急出言相阻,未曾想母亲将手放在沉庵的头上如同慈母般抚摸良久,“沉庵,在你家姑娘那里过的可好?”
  沉庵依旧低着头回道:“回太太,姑娘……视沉庵如亲姐妹!”
  母亲闻言用眼角看我一眼,我讷讷的红了脸。
  母亲却又看向沉庵,不无慈爱的说:“那就好,我还怕你家姑娘护不住你,让你受了什么委屈可了不得!”
  说到这里亲手扶起惊惶不已的沉庵,“好孩子,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是怎样的人我看的清楚。人难免会有鬼迷心窍走错路儿的时候,我很想继续留你服侍,只是你也知道,那一双双眼睛盯得死死地,巴不得我把你怎么着呢。我也算是半个喜怒不定的人,也唯恐哪天心情不好降罪于你,故将你撇给你姑娘,暮儿的秉性我是看着长大的,她自不会藏私亏待与你,哪怕是你把她母亲害死呢,她也会一时心软既往不咎!”
  “母亲!”
  “太太!”
  我,芦竹,沉庵不无惊惶的跪下,我拉住母亲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又抖又冷。
  我哽不能言。
  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从何劝起,也许,根本就是心里疲惫懒得说话,真的不想讨好了这个人又去顺那个人的心。
  我素来行事问心无愧,你们一桩桩不满一桩桩误会,我要一桩桩解决不成?
  我跪在那里,许久方冷冷的说:“母亲难道想让女儿为您报仇解气吗?可惜女儿一向喜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母亲失望了!”
  她甩开了我的手,自坐回榻上,沉默许久方叹口气道:“我也不是非要让你为了我而把这个小妖精怎样,只是你是我的女儿,你是否能为我想想,不要让她在我脸前转悠!我背着压力把她送出去,你能不能别让她再来我面前转悠!!!”
  母亲的手重重的拍在榻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如她对沉庵的作为,明明恨得要命,碍于父亲却也只有采用温和的手段把她送到我那里。
  心存幻想的要我帮她除了沉庵,只可惜,我让她失望了,沉庵固然有过,但罪不至死!
  一婆子在外面回道:“太太,老爷从朝里回来,说是要姑娘去书房一趟!”
  “让他自己过来!”母亲愤愤的冲帘外发火。
  “这……”帘外人正在犹豫,发现契机的我顿时乐了,“这什么这,太太已经说了,让老爷自己过来!”
  我也佯作气呼呼的起身,自己寻了把离火近的椅子坐下赌气吩咐道:“沉庵去把我的披风拿来,芦竹收拾东西,走人!”
  沉庵芦竹犹豫着起身,“谁敢!”母亲一声沉喝吓得她们重又跪下,我把她们两个扶起来,似笑非笑的对母亲说:“她们当真是不敢,只是她们的主子被您给纵坏了,敢不敢倒很难说!”
  母亲闻言一愣,许久方恨恨的道:“我白养了你十几年,如今你大了,竟然因奴才而和我置气。”
  “不敢不敢,母亲大人做事雷厉风行,连一家之主都敢呼喝,我哪敢跟您置气,巴不得对您俯首帖耳呢!”
  我笑着走近,拉着母亲的胳膊摇来摇去,“我还指望着将来逊儿能由他祖母带呢,严师出高徒,长辈严厉些,出个孝子也未可知!”
  “你说什么?这孩子叫……逊儿!”母亲一脸疑惑。
  “来不及回禀母亲,昨儿个他祖父亲自给孩子取的名儿,男孩子叫杨逊,女孩子就叫——杨柳依!”
  我回答完毕,又摇着她的胳膊笑道:“母亲是不是觉得这名字熟悉得很呢?女儿也觉得熟悉,隐隐觉得是谁叫过,似乎是叫谢柳逊,小字逊儿……”
  母亲闻言不无羞恼的瞪我一眼,我吐了吐舌头,府上的老人都知道,谢依逊是母亲的名字,逊儿是父亲年轻时对母亲的爱称!
  “这老糊涂,外孙取这样的名儿,不是犯了我的讳吗?”母亲暗自嘀咕,“可不是呢,昨个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也就稀里糊涂的允了,如今想起来,悔的不行呢,父亲许是也突然想到这一层,才要叫女儿过去,如今母亲您非要父亲过来,那就有劳母亲跟父亲协商明白才好!”
  我说完自携了芦竹沉庵出去,长廊尽头,父亲的身影由远及近。
  抬头看天灰蒙蒙一片,我深吸口气叹道:“今年这天气也真是怪,几个月前下了一场后一直阴着,似谁欠了他八百吊一般!”
  说完便起步向景文姐姐旧居溪鱼馆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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