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魂

第26章


  “你们说的事儿我都知道,何来偷听之说?”沉庵端来茶,他接过喝了一口,道:“我若进来,你们怎好意思当着我的面儿说我,任何事情,当着当事人的面儿说,都会失了本来韵味!”
  不冷不热却极敏感的几句话,使本来就不活跃的气氛顿时冷了几分,杨慎咳嗽了一下插话道:“听说叶兄已请旨去边疆磨练?”
  他点点头,我不无惊讶的看看他,那不就等同流放吗?堂堂探花之尊,怎会去苦寒之地吃风沙!
  “你是去找景文姐姐吗?”我的语气里充满了惊疑与不确定,他看了就看我,笑了,“不,我只是想守着她,护她周全,我想着。。北羌那么远,她有了委屈,总不能一个人全忍了!”
  “可你去会扰乱姐姐生活的!”
  “我只是守着,并不相扰!”
  “你保证?”
  “保证!”
  当我知道且确信他要去北羌时,知道什么也阻止不了他时,不由放心的舒了口气问,“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三日后!”
  “既如此,我去送你!”说完我看看一脸鼓励的杨慎,又盯着叶臣,只见他挑起了眉毛,“你不听我解释下你姐姐出嫁时我为何不在吗?”
  “不必了,没必要了!”我起身举起茶杯,煞有介事的道,“来,叶大人,以茶代酒,为方才的无礼向你道歉!”
  三日后,古道,西风!
  渐行渐远的身影,融在风里的马蹄声!
  这一切都使我心神恍惚!我缓缓倾尽杯中佳酿,叶臣,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但愿在偏远的北羌,你和姐姐,能够破镜重圆!
  那个叫兀术的人,他不配得到姐姐,即使他有博览群书的学识,有万中无一的武功,可是,他虽完美,却不适合姐姐!
  我们看着你们在一起,又看着你们分离,最后看到你失去后的痛与继续追求的义无反顾,我想为早先在府里的行为道歉,想告诉他,只有他那样的男子,才配拥有姐姐那样的奇女子!
  他们,天造地设!
    
第三十三章  江畔人
时间2013-09-06 08:25:11.0  字数:3162 
    事隔多年,我一直想起那夜江东的烟火,美丽,绚烂,却转瞬即逝!
  那夜江心,舟上的灯火将江面照的通亮,我们坐在舟的两侧,隔着窗子,看到了陆上的繁华!
  芦竹墨砚已被陆地的繁华勾了去,只余沉庵在舟内照应!
  突然想起一首好听的词,便忍不住轻声念与身侧的他听,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他听完望着江面沉思不语,许久方叹道:“写这首词的人,似乎也是叫杨慎,只可惜我不如他这般淡泊洒脱,我这一辈子,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我笑了,站在他身畔陪他共看江心如画,“淡泊洒脱,只不过是得不到却又抗争不得之后的大彻大悟罢了,只有先经历铭心刻骨的失去,又有无法重新拥有的无奈后,才会有如此豁达洒脱的心境,但这心境,绝不是年轻有为的人该有的,所以,你不必难过!”
  他伸手揽我入怀,靠在他胸前,那种感觉温暖而悲伤,我不知道他最近为何总有这些无言的悲伤,我只知道,自他入朝重做太子侍读后,身上便渐渐少了早先的那种阳光灵气,取而代之的事浓得化不开的悲伤,这几天,我见过他在总是时不时的走神,时不时的叹息,问他,他一笑掩过,我想帮他,却找不到契合点!于是连带着我也蔫蔫儿的,不过安氏他们见我俩如此倒很欢喜,直夸我们有了相府未来当家主人的气势,我听了直觉得好笑,如果当家要这样的话,我宁可不当这个家,这种感觉就像一座山压在你身上,你需得顾及山上生灵,需得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这感觉,太累!
  江边传来一阵哄闹声,一群人围在那里,似在讨论着什么,又似在决策着什么,我摇了摇他的衣袖,“我们过去看看吧!”正好注意到那群人的他点点头命沉庵吩咐船家靠岸,我们走出船舱,只见岸边一群人呈半圆形在江边围着,花灯摇晃明灭不定,船靠近了,隐约听到“侵猪笼”“奸夫淫妇”等字眼儿!
  船靠的近了,诅咒声斥责打骂声不绝于耳,再近些,看到人群前面有一须发尽白的老者拿着拐杖恨恨的敲打一蓬头垢面的女子,船在离他们不远处停下,那老者见游江的都来观看此事,不由提了精神把那女子重又骂一遍,“身为人妻,大年下的私会小叔子,平日里你们行那事儿也就罢了,碍于家族颜面,老朽就当没看见,可如今你丈夫正病着,你竟毫无良心只顾与他人做这等肮脏勾当,丝毫不知收敛,入我家门多年又毫无所出,我老赵家留你何用!我我赵家虽说不是名门望族,可也是世代读书的人家,你却如此污我门楣,今日老朽豁出这祖辈积下的颜面,在这江神面前,灭了你这娼妇丧门星.”
  伴随着老头儿声泪俱下的讲述,周围人立刻群情激愤起来,有个别莽夫,竟挤到人前推开家丁把那女子往冰冷的江水里推,老者见状急了,挥舞着拐杖大嚷着说有劳诸位好心,只是这是我老赵家的家事儿,老赵家,自己造的孽自己填,诸位帮我做个见证助个人场就好!
  看来那老者当真有些威望,那几个身形粗壮的莽夫闻言后只好垂手立在那里,只见那老者拐杖尖儿冲上一指:“来人,拿猪笼!”
  一声令下,被布蒙着的猪笼从后面传过来,家丁打开猪笼,细看猪笼上竟涂抹着猪的粪便,使闻者欲呕,熏臭伴着江风飘到我们这边,我皱皱眉头,杨慎见状笑着用袖子帮我掩住口鼻,边附在我耳畔道:“看看这些对你绝对没坏处,防患于未然!”
  我闻言正要发火,可又想到这是他几日来难得以玩笑的口吻对我说话,便闷声忍了,只是说:“你有没有注意到,被侵猪笼的没有奸夫,你不觉得,这对那女子很不公平吗?即使她犯了滔天大错,可犯错的并不只她一人,凭什么让她一人承担!”
  再观那看不真面容的女子,见她只是沉默着跪在那里,心里的不平又加了几分,这时在一旁的沉庵也说:“姑娘你看她始终不求饶不分辨的,奴婢倒有些敬重她了!这样的女子,死了可惜!兴许。。此时另有隐情也未可知,要不姑娘,我们救她吧!”
  我闻言一脸期待的看着杨慎,他佯似未闻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江畔那群人,他们已经把她往臭气熏天的猪笼里装了,终于忍不住也出声附和沉庵道:“沉庵说的对,我们救她吧,这对她不公平!”
  “救她并不难,可救了她,我们当如何安置她呢?赵家她是呆不下了,她这情形,恐怕自家人也会觉得丢人嫌弃她,现在赵家在江边这样一闹,恐怕祥德城附近的人家都知道了她的事,自然也不愿让她这样的女子上门!“顿了顿又道:“她一女子大冬天的孤苦无依,最终也是流落街头冻饿而死,最终也是个死,还是顺其自然吧!”
  我看了眼江边那个在猪笼里却依旧不哭不闹的女子,他们围着猪笼在来回转圈,口中还念念有词,似乎在做法!
  “我们可以收留她啊,我不介意,你介意吗?”我说。
  “你不介意,我自也不会介意,只是.这样不检点的女子,在哪里都会有很多的是非,我不能保证.”他深吸了口气道:“我不能保证她,在咱府上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听出他话里的推脱,我恼了,不悦的沉下声音说:“君子洁身自好,自不怕邪魔作乱!公子若对自己有信心,还怕别人给你生什么事端!”
  “既如此,你先回舱里坐着,我救她就是!”我闻言一愣,百味掺杂的看看他,却也只是顺从的点点头,由芦竹扶着坐回舱里,只听得一声吩咐,“船家,靠岸!”船家应了一声,船飞快的向岸边游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施法完毕已推进水里一半的猪笼前,“老人家,放了这女子吧!”
  声音不大不小,却那样理所当然,人群霎时静了下来,那老头儿也愣了一下,但随即眼光凌厉的盯着他,“这位公子方才许是没听到,老朽说了,这是老朽的家事,轮不到公子一外人指手画脚!”
  他立于船头,声音不卑不亢,“老人家既已把家事搬在外面处理,那外人自然也有指手画脚的权利,俗话说捉奸捉双,如今您只把您儿媳一人放在这里任人轻视唾骂是何道理?侵猪笼也有侵猪笼的规矩,奸夫淫妇,便宜了谁都不行!”
  “公子有所不知,我老赵就老大老二两个孙子,他们父亲前年伤寒死了,老大如今也有了痨症,能不能撑过春天还未可知,如今老赵家只有老三一根独苗,哪能让他由这淫妇拖累着一起沉江!”
  “老人家您的难处晚生能谅解,可过错明明是两个人铸就的,只处罚一个人未免有失公平,老人家既然不便让孙子一起侵猪笼,不如发发慈悲,越性把这女子一并放了吧,也好积些阴德,您赵府能因此人丁渐旺也未可知!”
  越过他身影看到那老者面现难色,最终也只是叹口气道:“罢了罢了!”说完竟不理会围观的众人自拨开人群里去,拉着猪笼的家丁急了,扯着嗓子来句,“老爷,大夫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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