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怡梦

年祸


“十四爷!”梳月在西侧廊子边上停住,朝着十四阿哥叫到。
    十四阿哥闻言将手中的弓收起,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十四爷,京中消息,年羹尧再度晋升为一等公。此外,再赏给一子爵,由其子年斌承袭;其父年遐龄则被封为一等公,外加太傅衔。”梳月波澜不惊的说道。
    十四阿哥则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交给梳月,“按计划行事。”
    梳月眉头微挑,眼中晕着一抹笑意,“看来十四爷准备为之推波助澜了!那我即刻就将信送出。”
    我拍拍忆儿的后背,看着梳月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跟十四阿哥到底谋划了些什么我虽不知,但是我可料想得到绝对是针对雍正的。再想起不久前十四阿哥听到下人私议京中盛传起雍正对年羹尧的宠信优渥的话后,冷嗤之语:“在念做千古榜样人物。这样的话,他倒是敢说!”
    我当时不解,只以为他是由于想起因施救不及而早逝的完颜氏而愤愤不平之语。现在却是他早已胸有成竹,雍正定会除掉年羹尧!
    正如他说的那般,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反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
    这就是十四阿哥对他的报复。
    凡事必有因果,如果不是雍正的确过于冷血无情,今年七月,十四阿哥的福晋就不会因缺医少药而病死。更何况他身为皇兄在弟媳丧逝之后,对十四阿哥不仅不予安慰,还怪他不早报告病情。
    若不是因为此事,十四阿哥又怎会对他有杀妻之恨,不惜抗旨私造木塔,不愿按郡王例将完颜氏安葬在黄花山王爷陵寝?
    只是雍正不肯罢休,又派人去查那木塔的事情。就在那时,完颜氏侧福晋也不知所踪。可是后来梳月得到消息说,完颜侧福晋已然入侍宫闱。
    莫大的羞辱让十四阿哥生生吐了一口老血,当时直指苍天,怨天不公。他甚至向雍正上奏,说自己“已到尽头之处,一身是病,在世不久”。
    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雍正为何要这般羞辱十四阿哥,而完颜侧福晋又何以会屈服?只是想不明白的时候,我只能暗自感叹,西风古道泪流尽,只恨生在帝王家!
    “那假令牌终于可以使用了。”十四阿哥轻飘飘的说道。
    “假令牌?你想用假令牌调兵?年羹尧也不是那等凡夫俗子啊。”我被十四阿哥出口的假令牌三字惊得一震。
    “爷的目标不是他。据爷估计,这信会马上落尽四哥手中。以四哥之多疑,他宁可信其有,也不会给爷与年羹尧联手逼宫的机会。”十四阿哥笑着看向我,“只要他信,爷的离间便会成功。”
    “可那是假令牌!”我再度重申,年羹尧本就不好应付,何况雍正?
    “爷寄出的只是令牌之印。他无从考证。”十四阿哥说完甩袖进屋。“爷相信爷的四哥不会让爷失望的。”
    果然,在梳月将十四阿哥的那封信寄出之后,京城就开始掀起“年祸”——雍正三年正月,年羹尧指使陕西巡抚胡期恒参奏陕西驿道金南瑛一事,雍正不予准奏。
    三月,雍正借题发挥,说年羹尧本来不是一个办事粗心的人,故意不把“朝乾夕惕”四个字“归之于朕耳”。并认为这是他“自恃己功,显露不敬之意”,所以对他在青海立的战功,“亦在朕许与不许之间”。接着更换了四川和陕西的官员,先将年羹尧的亲信甘肃巡抚胡期恒革职,署理四川提督纳泰调回京。
    四月,解除年羹尧川陕总督职,命他交出抚远大将军印,调任杭州将军。年羹尧调职后,内外官员看清形势,纷纷揭发其罪状。
    十二月,朝廷议政大臣向雍正提交审判结果,给年羹尧开列92款大罪,请求立正典刑。
    得知这一消息的十四阿哥狂喜,冲进我的房间,抱起我原地转个不止,那发自骨子的喜悦让我不由得泪如雨下,有多久了,他都不曾这般快意过?
    “西儿,西儿!”他一时乐而忘言。但是我懂,他是真的除了胸中的那股怨气。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年羹尧这一定罪会让更多辅佐皇上的人心灰意懒,冷了心肠?”我的话一落,十四阿哥立刻奖赏的在我额头印上一吻,“年羹尧的威名举国皆知,如果对其加以刑诛,不唯天下人不服,就连他自己都难免要背上心狠手辣、杀戮功臣的恶名。爷真的感到解恨,好不畅快!”
    早在他下意识地吻我的时候,我就没有心思在听他的接下来的话了,只是为了不让他的快乐打折,我还是连连点头。
    “年羹尧的今天就是其他臣子的明天。”只不过,很多人完全没有这点意识,还盲目地对他抱有期待。
    “那十三爷他可也会落个这般下场?”一边看着两个孩子的梳月担忧的开口,让我的心猛地坠入谷底。
    十四阿哥看出我的异样,狠狠地瞪向梳月,最后安慰我似的说道,“十三哥心思本就缜密,更懂得人情世故、官场内幕。正是这进退有据才会受到四哥的重用。时下四哥绝不会对十三哥下手。”
    十四阿哥的话让我的心稍安,可是还是期待的看着他,希望他让我更加信服。他苦笑的长叹一口气,“原因有二,其一,年党初除,他的根基未稳,正需要十三哥这样的能臣辅佐;二来,爷们这些兄弟的威胁尚存,他哪里舍得自断臂膀?爷猜,爷废他股肱之臣,害他背上骂名,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这样的理由并没有让我安心,反倒让我惴惴不安,听他的意思,雍正该对他们这些政敌进行报复打压了不成?
    梳月更是一脸苍白的蹙紧眉头,双手拧紧自己的下摆,“九爷会有危险对不对?”
    十四阿哥不语,但是那严肃的模样实在是刺痛了人的眼睛。
    梳月见状,明了一切,最后开口,“我要去陪他!”
    圣洁的光芒透过那半垂的眸子折射到我的眼底,让我不由得心受鼓舞,就是这样,我也是时候该回到胤祥身边了!
    “你在想什么?!”剧痛从胳膊处传来,十四阿哥一脸愤怒的瞪着我,“你想都别想!”
    几年的默契已经让彼此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可是他又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待这么久,忍受这么多的相思之苦,为的便是有一天带胤祥平安离去?
    “你以为你有机会离开?”十四阿哥眨着愤怒的睫毛,一字一顿的反问,“你以为你有机会见得到他?三年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城的一切已非你我所能掌控?”
    十四阿哥的话成功的让我有了迟疑,但不是退缩,而是计较。我认真地看向梳月,最后看看地上的两个正玩得欢的孩子,缓缓开口,“我不会莽撞离开,相信我,我会用我的智慧离开!不仅是我,还有梳月!”
    “你想怎么做?”十四阿哥有着不确定的担忧,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回想三年前,我那么轻易的听从他的话而离开,到现在我对他的话的不肯服从,他就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在他以为的样子留在他的身边。
    “时机未到。”我淡淡的开口,只因我也不知道那样一个时机何时会有,但是我相信会有!没有我也会尽快制造一个出来!
    “我信你!”梳月握住我的手,同样期待的看着十四阿哥,等待着他的支持。因为我们的任何时机也需他的配合!
    十四阿哥看着我梳月固执的眼神终是不舍的点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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