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怡梦

禟逝(1)


九阿哥与这一年的五月十五日抵拘禁地。当被押入四面加砌高墙,重兵把守的囚室时,他便会明白自此再无自由之理。
    而梳月以同一时间带着忆儿到府衙,想要面见九阿哥。
    “九爷今时不同往日,难为你一片痴心,老子便应了。只是你若想着劫囚……呵呵,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老子早已命人将其严加监视,任是只鸟儿雀也飞不出去。”李卫对于梳月的勇气还是颇为欣赏的,只是政治立场不同,让他不得不忠于职守。
    梳月听后,脸色并无多大慌张,倒是朝着我俩深深一拜,“二位大恩,梳月今生无以为报。”
    李卫最是见不得人家对他顶礼膜拜,不由脸一绷,不耐烦的挥手,“快去吧。”
    梳月朝着李卫感恩戴德的叩了一头后,起身随着官差而去。
    可是久久不见其归来,李卫不由有些不耐烦的磨叨开了,“女人家就是麻烦,这说个话还有没有完了?”
    我逗逗怀里的忆儿,心里也开始犯着嘀咕,莫不是她舍不得走了吧?
    果然担心什么来什么,不一会就见那官差来报,一脸的慌张,“大……大人,不好了,那女人赖在那里说什么不走了!我们拉她,她反而拔刀相向,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听完官差的话,我就见李卫脸上一白,鼻翼间的呼气粗重而浓厚,搭在桌上的手更是急不可耐的攥成了拳头。
    “走,瞧瞧去!”他直接跳下椅子,那步子因为气愤而变得更加有力,恨不得将地上踩出一个坑来!
    我顾不得多想,赶忙抱着孩子跟上,就见一件厚重的囚室外,一列官差将门口团团围住,丝毫不敢贸然举动。
    李卫踹了一脚那挡路的官差,怒气腾腾的进了屋子,而屋里梳月正拔刀站在九阿哥的身边。
    这时我才看到九阿哥的处境比我想象中还要悲惨许多——时值酷暑,墙高房小,胤禟铁锁在身,手足拘禁,一张俊逸的脸苍白中带着不正常的嫣红。什么笔、墨、床、帐、书、字、便冰,汤盏均无,这让自幼养尊处优的他哪里受得住?
    难怪梳月不肯走了,就连我都不禁生出不忍。
    可是李卫似是习以为常,并不关注这些,只是直直的锁着梳月,暴躁的问道,“你还想怎么样?你反了不成?”
    梳月眼眶猩红的看着一边意识混沌的九阿哥,心疼的掉下眼泪,反口质问,“再怎么样,九爷还是天家贵胄,哪里轮得着你们这般作践?”
    “什么作践?老子这是奉旨行事!”李卫不以为然的看着九阿哥,虽然眼中闪过不忍,可却强生生压下,他知道他是臣就该谨守臣的本分!他哪里看不出这是雍正在想方设法的揉搓往日与他为敌的兄弟啊。
    我不禁想,若是允祥见了九阿哥今日下场,他的心情会怎样?可会寒心?易地而处,他可后悔生在皇家?这就是他要的结果吗?他往日一心辅佐雍正,只为保全府上一干人,可今日他可会后悔?我想他如果知有今天,定不会再做同样的选择了吧。
    “我不管,反正我不会离开,要我离开,除非我死!”梳月泪水滚落,那浓浓的哀戚与绝望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就在这个时候,九阿哥忽然笑了,意识迷蒙的他脸上带着安详的笑,“月儿,我梦见你了呢……”
    轻飘飘的话语重重的落在每个人心上,我不由鼻酸的偏过了头。而梳月则猛然松开了手上的刀,扑腾跪地,泪如雨下的看着李卫,“李大人,我求你,我……求你,求你……让我陪他最后一程!”
    我不认的看着地上的梳月,此刻的她那一身傲骨折尽,只剩作为一个普通女人的深入骨髓的无助,她在害怕,她在颤抖,无从宣泄的恐惧让她只能以额触地,一下一下砸出绝望的哀求。
    凌乱的头发沾染上地上的尘土,洁白的额头绽出一朵鲜艳的梅花,那浓艳的红色一滴滴的在她的身下滴聚,最后融成一滩苦涩的红,绝望的红,撕心裂肺的红。
    “你……”李卫被这中转变给惊呆,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就像遇到什么难以抉择的取舍一般。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泪流满面的看着梳月麻木的叩头动作,紧压在心中的话终究是说了出来。
    这世间有什么比爱情最让人无法捉摸?有什么比爱情更让人神伤?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争为谁春?
    “求你……求你……”梳月的声音随着力气的消耗变得虚弱,可是她还在坚持,坚持着最后的一份希望。
    “你别磕了!”李卫猛地转过身子,迅速的用袖子擦过眼角,声如洪钟般吼道,“老子答应你!”
    “梳月……你做到了!”我赶忙伸手去掺梳月,却在她不可置信的看过我时问道,“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我怎么听到他说答应留我照顾九爷呢?……你告诉我!我听没听错?”
    梳月那激动的神情让我的心底得到一丝慰藉,我赶忙认真的看着她的脸,坚定的点头,“梳月,你做到了!”
    她犹自不信的朝着铁门外的官差投去询问的眼光,而那些被梳月震动的人们均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后,她苍白一笑,一把扑倒九阿哥的身边,握住他的手,欣喜地说道,“九爷,你听到了吗?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你了,梳月来陪你好不好?”
    得不到回答,我跟李卫不由一惊,李卫赶忙派人请郎中过来看望。梳月担忧的站在一边,当听到郎中说吃几剂药就会好的时候,她不由放松的朝我投来感激一笑,直接倒在我的肩头,昏了过去。
    索性郎中就在身边,不然我都怀疑九阿哥好过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为她拼命的女人了。
    “来人,再给这里添一张床,一床被子。”李卫眉头紧锁的看着被并排放在稻草上的两人,厉声吩咐。
    在一群人搬着一张床进来后,大家将他们安顿好就纷纷离开了。听李卫说,当天晚上,九阿哥跟梳月就全部清醒了过来。
    多余的话他没说,我也没问,但是我还是挂心的请求他让我不是去看看他们,直到他们不得不死。
    李卫答应了,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一天在三个月后就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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