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歌

随着引魂灯出池之日渐渐到来，清染这几天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时不时便往天池瞧瞧，十足的宝贝这灯的模样。
    倒是墨语同平常一般在院子里的亭院内纳凉，跟着凝霜时不时绣綉花讨论下现下比较惹人喜欢的花样子，闲暇时便放置软榻在窗口小憩。似乎一切都很是平静。
    偶尔安氏也会做些羹汤糕点送来给墨语尝尝，对于安氏此番刻意讨好的行为凝霜断断是不屑的，她可没忘记以前魔宫内安氏对待她们这些下人的手段是有多残忍，以前不过有侍女梳头时，扯疼了她，第二天那侍女的尸体就浮现在了亡河之上。何况凝霜见墨语对这些吃食并未上心便一起倒了喂狗。
    平淡的日子过得飞快，明天便是灯与灯芯相融洽完毕之日。
    然而前一天傍晚时分，趁没人注意之时，安氏屏退了一干人等借口说是要安神，见四下无人之后自己换了一身侍女装便独自一个人偷偷溜进了墨语的院子。
    “夫人，这边请。”凝霜早已在院内等候多时。
    原本并不待见凝霜的安氏看在墨语的面子上对凝霜的态度倒也分外和善，全然不记得自己曾送给凝霜毒脂粉想要谋人性命之事。
    安氏跟随凝霜款款入了内室，墨语早就已经坐在榻上等候了，安氏隐隐发现屋内焚香也比平常多了几分荼靡的香气，仿佛让人可以溺醉其中一般。
    “妹妹，你这屋可真是娇贵得紧，连香都比寻常人家的好闻得紧。”安氏脸上略带羡慕的赞赏了一句。
    一边的凝霜一听到她提到香，手下意识的抓紧了衣袖，安氏站在她身侧却也没发现她的小动作。
    墨语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凝霜，凝霜从主子的眼里看到了她的失态便宽了心浅笑着帮着墨语回道：“等当上正室，安夫人要什么香还怕没有呢，那时宫主必然宝贝夫人得紧不是。”
    安氏一听顿觉得受用得很，喜笑颜开的拉住墨语就问：“好妹妹，姐姐知道你有法子，就帮帮姐姐，将来必少不了妹妹的好处。”
    三言两语便将这安氏哄得心花怒放，墨语也稍稍收敛了笑意故作为难的说道：“法子有是有，就是需要姐姐的配合才行。”
    “妹妹尽管说，姐姐一定配合。”为了正室之位，她什么都豁得出去。
    墨语凑到安氏耳边轻轻说道：“据说引魂灯有让女人保持青春不老的功效，只要姐姐美貌常驻还怕以后那些年轻的抢了宫主不成。”
    安氏细细琢磨确也是这个道理，但是想到引魂灯却犯了难，迟疑着问：“宫主对那灯可宝贝着呢。这弄到手恐怕有些难度。”
    有难度，却并不是弄不到，这个安氏也是有几分计算的。“姐姐，这成不成可都看你了，正室的位置你不要下面可是一群人等着爬上去呢。”墨语端过凝霜递来的君山银针递给安氏另一杯便径自细细品着，赞叹道：“这茶叶就是比那些低档次的好，茶香闻着都舒心。”
    安氏品着茶心思几转，看到墨语用的高档熏香给自己喝的也是顶好的君山银针，想想自己每天在宫殿里还得看着人家脸色过日子，又成天要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心里自然蓦地涌上几分不甘，一时气不过便脱口说道：“那就全依姑娘了。”
    当晚，安氏热热闹闹的收拾了自己一番，鸾镜前，如花的容颜能永远常驻，对每个女人来说都是个无法抵抗的诱惑。
    “夫君。”当清染看到安氏娇羞百媚的样子，便想起当初在这个女人的温柔乡里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此时又大老远的跑来体贴他，清染心下一股柔情顿时涌现，于是也柔了神色缓声道了句：“夫人。”
    “听说夫君的灯终于得偿所愿，妾身也很是欢喜，能否让妾身也沾一沾这神灯的光呢？”安氏柔软如蛇的腰身就紧紧的贴了上去，清染温香软玉在怀，心神也不由得一晃，鬼使神差般就将灯从天池的结界中召唤而来。
    小小的琉璃灯被包裹在一个透明的光圈内，如娇弱的婴儿，周围围绕着淡淡的云雾。
    安氏见引魂灯已摆在眼前，笑容更甚。
    “来，宫主，妾身敬你一杯。”安氏不知何时手上一个小巧的羊脂酒杯。
    清染不疑有他，看到妾室满眼的崇拜以及日后他若拿到了引魂灯修为大涨的大好时光心里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欣欣然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忽略了安氏眼里一闪而过的窃喜。
    饮罢，清染觉得也有些倦意，嗅着满室旖旎的熏香神情一时恍惚不定竟沉沉睡去。
    安氏见宫主已然睡去唇边荡漾起一抹笑意，转身便去拿还在半空中的神灯，见指尖刚触及那光晕，忽然间，自己头上被重重一砸，还未痛呼出声后随即也倒了下去。
    “凝霜。”墨语神色漠然的看着床上的昏睡过去的两人，扫了一眼着鎏金的炉内袅袅飘出的香气。
    凝霜立刻懂了墨语的意思，手脚麻利的给炉内的熏香换了一种其他香气相似的熏香的残渣，见灯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墨语手上还是敬佩的称赞道：“还是姑娘高明。“
    ***
    次日。从院外便传来清染忿恨的嘶吼声，“要你们这群废物何用!"
    墨语凝霜相视一笑便慢慢踱步踏出院落看戏。
    来到院外，见齐刷刷的跪了一排的婢女侍卫，个个皆面如死灰，静默不言。
    ”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被盗了！“清染实在气得不轻，恨不得拆了这个院子来泄恨。
    安氏拘于在暗处，见宫主发了这么大的火生怕殃及到自己身上，毕竟当时自己敬了那杯酒后自己也睡了过去，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
    ”宫主先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墨语也露出担忧的神色询问道。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那个女人敬自己酒，然后就睡过去了？！想到此，清染眼神不由得一狠，直直盯着缩在一角的安氏，如饿狼般带着露骨的敌意，吓得安氏整个都缩到婢女身后，不敢与之直视。
    “宫主，不……不是我，昨天是墨语姑娘送给我的酒……一定是她！”安氏害怕的看着清染嗜血的眼眸，说话时浑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来人！给我查昨天晚上那酒！”清染见墨语淡定的神情心下也一阵疑惑。
    墨语心下也断然知道若是她被捉了自己定然也会被她给抖露出来。不过……
    “宫主，酒里并无任何东西。”
    安氏闻言霎时脸色也白了几分，也明白自己断然是种了墨语的圈套，但是现在根本就是百口莫辩，身子如糟糠般抖了抖便直接跪在地上就不住的磕头，“宫主真的不是妾身啊。妾身是冤枉的。”磕完，一双原本出挑的丹凤眼也含着泪水神情万分哀怨的望着清染，若是平时清染也会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可如今……
    “来人，把这贱妇给我关起来，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折磨你，看你有多嘴硬。”
    话一说完，安氏就禁不住吓直接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清染第一次竟被自己身边的一个妾给玩得团团转，据说当天就把安氏拴在马车后拖回了魔宫说是要慢慢折磨安氏直到她说实话。
    见歹毒的安氏落了这么个下场，凝霜倒是对自己家主子佩服得紧，这么一石二鸟的计划实在是妙。
    墨语确实一开始借助的便是安氏那些小心思，一个从婢女爬上妾室断然不会是个没野心的，正好借此将引魂灯招出，不然硬闯那结界肯定是没好果子吃，所以之前就让凝霜在安氏闺房的鎏金香炉里加了让人神情恍惚的香料。
    傍晚时分凝霜便在在安氏的茶中添加了香料的解药，然而晚上随着焚香时间越长香气也越发的浓烈自然就达到了让清染昏睡了过去的效果，至于安氏以为的迷魂酒也不过是普通酒而已。如此一来，只要清染一倒，安氏没几分能力倒也方便取灯，这若要查起来这酒里并无什么迷药，安氏也就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还得了个平白诬陷的罪名，即便清染就算是信了安氏的话，手中一没证据二没证人断然也怪不到自己头上去。
    一番折腾之后，墨语侧倚在榻上，黛眉间隐隐透出几分恹恹的倦意，兀自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以来就学会这样一步一步为自己计划打算了呢？甚至会去利用那些没有伤害过自己的人？这样的自己变得阴险丑陋了么？
    凝霜虽看到安氏得了应有的下场心下欣喜得很，转眼瞧见自家主子这倦怠的模样隐隐间也察觉了几分主子的心思，便挽住墨语的手，软声劝道：“主子千万别为这种毒妇自责，当初她害我时也暗地里解决了不少碍她眼的丫鬟，这种人得到这样的下场也怨不得他人的。”
    说是这么说，虽然没之前那么在意这个问题，墨语还是觉得隐隐有种愧疚感挥之不去，然而之后逐月传来的消息却让她把这件事直接丢在了脑后。
    “公子说，让夫人您即日赶往狐族圣地，尽快。”逐月恭敬的侍立在一边，微微加重了最后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