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花影移

第44章


“晚班累不累?是不是也要像他们一样到处办案。”
“差不多,晚上事情可能更多些,赌博、贩毒晚上活动得多。”
“那睡觉呢?”我问。
他说:“你上班后我替叔叔按完摩就睡一阵。”
我抓住他的手说:“你怎么那么傻?”我感动得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看我那样,摆手说:“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大不了以身相许呢,是不是?”
我“扑哧”一声笑了,说:“以后去上白班吧,我爸这里我吃得消。”
“那可不行,你又当班主任又上课,还得照顾叔叔,累坏了我心疼。”
我笑骂:“贫嘴。”又说,“按理我该辞掉班主任工作的,但父亲住在医院处处得花钱,哥哥也不富裕,我之前的积蓄不多,当班主任好歹能让我多挣点,只是这样辛苦你了,白天基本都是你在照顾。”
他说:“其实我们即使不申请,上晚班的时候也比较多。”
“你平常工作都是这么黑白颠倒啊?”
“也不都是,很多时候需要这样吧。”他点头。
“难怪你长得比一般人白,原来都不用晒太阳。”我打趣他说。
他“呵呵”笑了。
自此我们的关系比以前亲密了一些。
3
父亲慢慢好起来了,开始是手指能够稍稍活动,慢慢地整条手臂都能抬起来,腿也能站起来了。这样黄彪护理起来就方便多了,以前父亲上厕所总是黄彪抱进抱出,现在只要扶着他进去就行。
我打心眼里高兴。以前我老是想母亲因我而死,要是父亲再因我而瘫痪,那我就真是万恶不赦了,还好父亲站起来了。
黄彪这段时间对父亲的照顾父亲都看在眼里,父亲时常拉着他的手说:“孩子,谢谢你,谢谢你,只是我的闺女,哎……”父亲说不下去,在老辈人的眼里,我已不是完璧之身,要是嫁到男方家去,自然是对不起男方的。
有一次父亲再次跟黄彪这样说,我便拉了黄彪走到一边去,问:“你知道我爸的意思吗?”
黄彪摇头:“不知道,他怎么提到你总叹气?”
我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就是之前的那个,现在我们分手了。”
“就是上次在饭店碰到的那个?”
我说:“是的。”
“那又怎么样?”
我跺脚:“你怎么不明白呢?”
那次后父亲再次拉着黄彪的手时,黄彪就说:“叔叔,有一件事我想跟您说。”
父亲问:“什么事?”
黄彪说:“其实……其实我之前谈过对象,都差点结婚了。”
“真的?”
“真的,叔叔。”黄彪极其认真地说,“我这次就是来向您坦白的,您也看得出来,我很喜欢您的女儿,叔叔要是不介意的话就把她许配给我吧。”
父亲“哈哈”大笑:“不介意,不介意,只要你们两个处得来,年轻人的事我不干涉。”父亲总算放下了那块心病。
事后我问黄彪:“真的假的?”
黄彪说:“什么真的假的?”
“就是你说你之前有过女朋友,差点结婚这件事。”
“你吃醋啊。”他欺身过来,直逼向我的脸,我吓得掉过头去,他抓住我的手,一把抱紧我,我吓得心突突直跳,还好,他松开了我,说:“过几天去见我父母吧。”
我“啊”了一声,说:“是不是太快了?”
“还快啊,从去年认识到今年,我们都差不多一年了。”他说。
我说:“去年不算。”
“为什么?”
“去年我们都没开始怎么算呢?”我说。
“没有昨天,怎么会有今天呢?”他说得也有道理,我嘟囔道:“去年就是不算。”他接口道:“去年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啊?”
我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去年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对不起你呢?”
“听过《狼和小羊》的故事吗?”
我说:“没听过,你说来听听。”
他说:“有一天狼在溪边喝水,一只小羊在下游喝水,狼想吃掉小羊,就说:‘你弄脏了我的水。’小羊说:‘您在上游喝水,我在下游喝水,我怎么会弄脏您的水呢?’狼说:‘去年你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小羊可怜巴巴地说:‘去年我都还没出生呢。’狼说:‘不是你就是你爸爸,反正都一样。’说完就恶狠狠地扑上去了。”
那是一个漆黑无星的晚上,六月的风带着热气吹在面上辣辣地不舒服,我们站在医院宽阔的草坪上,远远的路灯光射在黄彪故意做出的狰狞面孔上,他的脸上于是涂上了昏黄。我“咯咯”笑起来,说:“原来你就是那条邪恶的狼啊。”他也笑了,我们这次的不痛快就这样轻轻揭过去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何事西风悲画扇
1
父亲要做的就是康复训练了,黄彪不厌其烦地陪着父亲,他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是我和他心的距离变远了,我总是有意无意地疏远他,而他巧妙无痕地修补我们之间的裂痕。
我感觉,他是很好的男人,但是我们不应该在一起。
他总有意无意地带来各处的小吃讨我欢心,我虽不忍拂他的好意,但两人相处总是疙疙瘩瘩,再不似之前那么爽快称心。
这一天医院又来了交费通知,我拿着催费单愁眉不展,哥哥虽然来过几次,但每次都只带来两三千块钱,我的积蓄早已所剩无几。
我拿着通知单欲哭无泪,哥哥那根本不用想,他也不容易,家里现在五张嘴,一个人赚钱,又刚修了房子,每次过来的几千块钱说不定都是借的,再打电话回去跟哥哥要钱,只会加重哥哥的负担。可是我……
父亲见我拿着单发呆,便说:“是不是又催交费了?”
我点头无语。
“不如我们回去吧,我基本上也能动了,回家训练也是一样的。”父亲说。
“爸,你容我再想想办法吧。”
黄彪这时从外面进来说:“给我看看。”他劈手夺了过去,“交费呀,这事就交给我吧。”
我伸手想把单拿过来,嘴里说:“那不行,你已经出人出力费事不少,怎么能再欠你的钱呢,到时我做牛做马都还不起你这个人情。”
他手滴溜溜一转,从我手边滑过去,说:“你抢到就你去想办法。”
他人比我高很多,又故意逗我,我哪里是他对手,再说我哪有什么办法,所谓一文钱憋死英雄汉,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我无奈地说:“好吧,你就先帮我垫着吧,等我有钱一定还你。”
黄彪跑着去交钱,回来后他把单交给我让我收着,说出院要用。我拿起押金单一看,交了一万。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我真是左右为难。
黄彪见我不开心,说:“中午趁你爸睡觉去外面走一圈吧。”我说天气太热,不想出去。他说那就去河边走一走,那里树多风大,一定不热。
我真是流年不利,出门遇衰神,本来想出门散心,偏在出医院门不久被人叫住,一个我最不愿意见的人出现在面前。
“丁兰!你站住!”我不明白,她怎么总是那么理直气壮地站在我面前吆喝。
“是你,蓝子怡!”我加重了语气,很不愉快,“这次来又有什么事?”
她比以前瘦多了,原来皓月般白皙的脸庞显得又黑又小,丰满的身段现在像竹竿一样撑在那里。她不再那么在意她的穿着打扮了,随随便便的一件家常裙子,晃晃荡荡地挂在她身上,估计是去年的衣服了。
一头飘逸的长发变短了,蓬蓬地散乱堆在头上,把原本就小的脸遮去一大片,显得那脸就一巴掌大。她一言不发冲过来,扬起手就要打我。
黄彪一个箭步跨上前擒住她的手说:“你谁啊?这么野蛮,动不动就打人。”没想到黄彪斯斯文文一个人,说起话来底气十足,警察的威风全出来了。
蓝子怡想甩开他的手,哪里甩得掉,她暴喝:“你又是谁?干嘛管我?”声音尖厉。
“我?我是她男朋友。”黄彪手一甩,蓝子怡趔趄着后退了好几步,想必吃亏不小,站稳后握着手满面怒容地看着我,冷笑着点头:“你能,你能,会找帮手了。”说完冷笑着看黄彪,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最后她说,“总有你后悔的一天。”说完抬腿就走。
她莫明其妙地来了,扬起手就想打我,说了一通莫明其妙的话就想走,我不知道她唱的是哪出,于是怒喝道:“站住!”
我走近她,绕到她面前,语重心长地说:“自己选定的路,就要勇敢坚强地走下去,爱一个男人就想法把他留住,别一天到晚疯子般迁怒别人。”我估计她与宁小君之间闹不愉快了,所以这样说。
她怒目于我,完全不理解我的苦心:“别以为你们打的鬼主意我不知道,你们休想得逞!”她不再是那个高傲自信的贵家小姐了,看起来倒像骂街的泼妇。
“简直不可理喻。”黄彪拉着我的手说,“走吧,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走远一点黄彪问:“她是谁啊?怎么这么没家教?”
我轻描淡写地说:“一个大学同学罢了。”有些东西当初要死要活,时间久了,发现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就如宁小君,现在说起他来不再是连呼吸都疼得厉害了,再过几年,再过几年只怕也只是记忆中的一段青春罢了。
2
江滨公园,大正午的人们正在家里享受着空调送出的凉风,唯有蝉鸣一声又一声凄厉地诉说着寂寞与无聊。说不上多么清爽,倒也不热。
我们沿着河堤走了一阵,走得累了,黄彪便提议在亭子里歇一歇。坐在亭子里,明晃晃的太阳照在亭子外面的石面上,发出亮光,看得久了,眼睛就酸痛起来,黄彪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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