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

第123章


巡抚闫青挂的是副都御使的职衔,和刘振西同为正三品,说来是平级,可登莱两地毕竟在山东治下。
常顾答道:“刘大人受闫大人节制,不过这也只是面上的,闫大人是不会插手登莱两地的军务的。”
那倒也是,从一开始,闫青就没有插手过这边的军务,他连张立都不管,更别提刘振西了。“那么张大人呢?朝廷有何安排?”
常顾一下子坐正了:“我正要和你说,张大人升了右都御使,这就要回京了,咱们得备些薄礼,张大人虽为人严厉,却实在是个干实事的,虽然眼下没看出什么太大的成效,我心里对他还是很尊敬的。”
明姜点头,问:“张大人有何喜好?是送些补品海货好,还是古董字画?”
“我说的薄礼不是客气,张大人可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咱们不能送值钱的东西,至于他的喜好,他是文人,还是更喜欢书画,不过他看得上眼的,自是极贵重,还是算了,咱们备些土产就是了。”常顾答道。
明姜失笑:“这里的土产还不就是海货,也没别的了,要不再加些茶叶?上次大哥捎来一些明前茶,我还收着没舍得喝。对了,要不要我挑一幅杨先生的画送给张大人?”
常顾一愣,“这,杨先生的遗作是留给你的,怎能拿你的东西去送人?”
明姜想了想:“无碍,我有早年收着的一幅杨先生临的宋人《丽人行》,这是杨先生游戏之作,只落了款,并未留题跋,你拿这个送去,张大人若有疑义,你只明说我是杨先生弟子,且这画纯为戏作,请他闲时赏玩罢。”
常顾知道妻子有多看重杨先生留下来的作品,这时为了自己,居然肯拿出来送人,心里十分感动,却也并没表现出来,只在心里记下。嘴上还调侃:“好是好,只是送走了以后,你可别回想起来又肉疼。”
“呸!我几时送了人东西还肉疼了?我是听你平日所说,这张大人是个识丹青的爱画之人,不然我才不肯拿来去送人呢!”明姜斜了常顾两眼,起身叫人去把画找出来,又重新装裱好了才给常顾。
张立一开始看见是南乡居士的画死活也不肯收,几乎当场就要发火赶常顾走,常顾赶忙解释说南乡居士曾经教授过家里内人作画,这画本是南乡居士给内人做学习之用的。张立之前并不知道常顾娶的是谁家女儿,细问之下,才知是严阁老的孙女。
“怪不得,严阁老本和南乡居士是同窗,只是本官近来听闻南乡居士已然仙逝,这画儿想来是你们小夫妻留的念想,本官如何能夺人所好,快拿回去吧!”张立叹息一声,似乎深为惋惜。
常顾细细解释原委,说这是真心诚意要送给大人的,知道大人是识画之人,不然绝不会拿来相送。张立一时犹豫打开看了几眼,见落款是五年前,此画的画风虽与杨清一贯画风不同,但用笔却能看出杨清的痕迹,就越发舍不得了,常顾顺势告辞,也不等张立答话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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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新官
张立是悄悄离开登州城的,并没给众人送别的机会,就在他离开登州的这日,却有原先在张府听命的兵士上门,说张大人有一份回礼相送,兵士把东西留下就走了,常顾并没见到,等夫妻二人打开张立的回礼时,都是一愣。
一方锦盒内只静静躺着两张发黄的纸,明姜伸手拾起,见纸上字迹颇有几分熟悉,“这字,很像杨先生的。”明姜说完伸展开纸张,这才发现这竟是一张会试考卷,等她看到上面的弘文己丑科和号房标识以及江苏平江杨清的字样时,手已经有些抖了。
“这,这东西,怎么会在张大人手里?”按理说会试考卷都应封存,怎么可能会外流?但这份试卷看起来纸张发黄,字迹也是杨先生的笔迹无疑。
常顾也很疑惑:“我记得那一科发了科场弊案,杨先生和毛先生都因此落榜,莫不是因此才流了出来?”
也有可能,“那么张大人这又是何意?”明姜有些惊疑,不明白张立的动机。
常顾发现锦盒里还有一张纸片,拿起来一看,见上面写着:感君厚意,无以为酬,只以此旧物相还,略表心意。并无落款,夫妻俩对视一眼,明姜叹息一声:“真想不到,有一天我竟能看见先生当年的考卷。”和常顾两人仔细看了一遍杨清的文章。
看完以后,明姜不由又叹息了一声:“可惜了先生一身的才华。”把那试卷小心折好,又放进了锦盒里,然后又自己把锦盒藏了,藏完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你说,我把先生的作品好好整理集结,出个诗集文集如何?其实我早就劝过先生了,只是那时先生无力为之,如今正好我这为人弟子的尽一份心意,你说好不好?”
被明姜明亮的眼睛望着,常顾哪还会说不好,“当然好,只是这些年来先生的作品想来散落不少,我们又不在平江,想集齐了怕要费一番力,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办好的。”
“我知道,我先给大哥写一封信,让他帮我想办法收集,再给祖父写一封信,他和先生是同窗,先生的旧友祖父也都识得,有祖父帮忙定会事半功倍,我还要再想办法联系师母,看她有没有记得一些先生平时的戏作。”转瞬之间,明姜已经想出了许多要做的事,整个人精神抖擞,立时振奋起来。
常顾只要她高兴,那是做什么都可以的,再说这也确实是好事,于是只拉着明姜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好好好,你想的很好,只是莫要心急,莫要劳累,慢慢来收集就是。”
明姜在整理上次严谦送来的手稿时就做了分类,还分别写了类目,倒省了许多事。于是她立刻就给严景安和严谦分别写了一封信,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请他们两个帮忙。在等回信的时候她也没闲着,自己把杨先生会试时的文章抄写了一遍,写完觉得不满意,又抄了一遍,如此反复,直抄了十来遍才罢。
七月里登莱巡抚刘振西终于到了登州府,城内各级官员都到城门相迎,常顾这样级别的都没排上号,只在大营待命。这位刘大人的作风和张大人很不一样,他高高兴兴领了接风宴,无论是和丁戎还是牛知府都言笑晏晏,一点封疆大吏的架子也没有,十足亲切有礼的风范,让丁戎赞不绝口。
刘振西刚到登州的前半个月,都是由着丁戎陪同巡视,无论是各卫所营寨营堡和关隘,还是高崖上的炮台,就连设在渔村里的狼烟台都去看了。忙完了这些才召集了各千户来见,见完千户,才按着各所见各百户。
“刘大人年纪不大,我看着不到四十,样貌不像文人,颇为威武,面上常带笑容,可是却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他就算笑着说话也像带着威势,到底经过战阵的就是不同。”常顾回来和明姜这样形容这位刘大人。
过后果然证明常顾的话,刘振西确实亲切和气,可该干的事一点也不含糊,到了登州地面还没满一个月,就先撤了两个佥事,众人都知这是新官上任,要烧几把火了。谁料接下来刘振西就要阅兵,让各营照着之前操练的阵法演练,看完也没说什么,抬脚就走了,让登州卫所上下都摸不着头脑。
大伙战战兢兢的又过了十来天,等着第二把火烧起来,正当大家以为刘大人要就此罢手的时候,他的新命令出来了。
一,现有编制即刻打散,按他公布的方式重新组军;二,再次发布募兵告示,还遣了心腹往各渔村去宣导,只要合格入伍的,条件极为优厚。
常顾和安鹏仔细研究了新组军的告示,发现刘大人把九成本地世袭军户出身的兵士剔了出去,让他们还是各归各所。却把他们这些外来的重新编了一营,当然也不是所有后募的兵都编进来了,那些比较差的都没有要,而是给了遣散银子让他们回家。
至于留下的一成登州世袭军户,就都是身强体壮比较出色的了,看来刘大人是下了决心要练一支精兵,可这样选出来的人数实在太少,连两千人都不到,也难怪他要再行招募了。
值得庆幸的是,常顾和安鹏都保住了百户的职位,刘振西在新编军组合完毕之后,特意见了他们十个百户,还对他们慰勉有加,让他们不要松懈,要继续好好操练,以待来日为国效力。除此之外,徐千户和王千户也留了下来,刘振西让他们俩暂管这近两千人,两人为了在刘振西面前好好表现,都卯足了劲,一时间营地里又开始叫苦连天。
常顾整日很忙很累,明姜也没闲着,严景安已经回了信,对她的想法很赞同,还承诺会亲笔作序,嘱咐她好好收着那张考卷,别拿出来示人,免得给张立惹麻烦。说完这些,又讲了讲家里的情况,说严诚已经启程回乡,预备参加今年的恩科,最后随信附送了他手里有的和曾经记得后默写出来的杨清的作品。
明姜把这些诗文又整理了一遍,编进自己早先整理的文稿里,她先前都是按照时间久远程度和文体排序分类的,但严景安寄来的这些文稿,很多并没有具体日期,她也只能先按大概时间编排。
严谦那边却迟迟没回信,她心里琢磨,估计是大嫂有了身孕,家里事情又多,而且大哥不知道今年要不要参加秋闱,应是没有空闲来应付她,又有些后悔不该在这个当口去打搅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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