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岚记事

2 纳妾


李冰看着眼前手抖个不停的男人,唇角抽了抽。
    自从成亲那晚后,这个男人看见她手就抖个不停,她又不是故意的,-_-||
    谁晓得他身体那么差,还不中用。
    沈寄皱了皱眉,似乎想控制住这种反应,没想到越控制抖的越厉害,李冰上前打着商量,“你看,我们已经成亲了不是,你老这样也不是办法……”
    他看着李冰,眉头紧蹙,“你也看见了,我控制不住。”
    这种伤害,他的身体已经记住了,并且记下了是谁给的,在心理学上这种反应叫害怕,人为控制起得作用不是很大。
    沈寄攥着手,手心里已经出了血,颤抖还是有增无减。
    这个样子,李冰退后两步,他终于不抖了。
    沈寂还是皱着眉,怔怔的看着手心,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的寂静后,他开口,“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
    李冰点点头。
    他扶着桌角,脸色苍白,“我已经通知椋姨给你找几个身家干净的侍妾,不日应能好些。”
    神马?!
    李冰还欲开口,这人摆手道,“你看见了,我现在这样别说是行房事,就算连你靠近都不行,你就当做做好事,让我适应两天。”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色中恶鬼似的,李冰又上前两步,沈寂猛地后退正撞到一处桌棱,该是生疼的他却没吭一声,李冰不由想起那晚,他……该是痛得很厉害吧,不然……不会叫的那么狼狈。
    沈寂疑惑的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李冰又上前两步,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眸,那样丽色的眼眸,直叫人晃神。
    开口,一连问了几句。
    “你怕什么?”
    “你躲什么?”
    “你忍什么?”
    “是谁把你教成这个样子,痛喊出来不就好了,真当我是禽兽啊?”
    良久,她叹气,“那晚是我不对,对不起……但是,如果害怕,躲不是办法。”
    逃避只会更害怕,真正克服害怕的方法,是学着去面对。
    她盯着沈寄,一字一顿,“你明明就不想我找小三,为什么要为难自己?不管怎样,小三我是不会找的,至于你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一个大男人,连点害怕的感觉都克服不了,真是……”
    够废材的。
    越说越说不下去了,沈寄已经抖的不成样子,死命的攥着自己的衣领,脸色惨白,但他的神色,依稀是清明的。
    就像那晚,已经流了血,很多很多的,他却只是皱着眉,眼神始终是清明的。
    沈寄猛地将她推开,惊慌失措的喃喃着,“给我几天静一静。”
    “上次你也说给你几天静一静,静到最后想出这么个破主意……不成,你好歹给个说法吧。”
    说法?
    他垂眸,那晚的人像强盗一样强迫了他,还要他给说法,可能吗?
    他攥着衣领的手垂了下来,无奈的说道,“你先出去,让我好好想想。”
    李冰摸摸鼻子,心想着这男人怎么这么别扭,夫妻之间的事情搞得好像她□□了他似的,神经病啊。
    推门,沈寄猛地喊住了她,似乎是什么急事,她回头万没有想到他居然走了过来,从衣袖里掏出一打银票。
    “你这是……”
    “我知道这次你要的急,所以多筹备了一些。”
    李冰猛地怔住,上次沈寄给了她十五万两,这次厚厚的一打估计也不会少。
    李冰流连青楼,花费再多,仅仅几天怎么可能用得了十几万两白银!
    在古代,开销这么大的,只有一样——军队!
    这原身暗自屯兵……敢情是要谋反啊!
    一身冷汗刷刷的向下淌,她颤抖着接过银票,然后,飞奔出门。
    “椋姨!”李冰扯了嗓子喊着管家,年华过半的女人急忙跑了过来,李冰拽着她的手,干涩着嗓子却不知怎么问出口。
    难道问她,“我是不是在屯兵?”
    不用皇上下令,马上就有官差就能把她押走。
    怎么开口,是一门学问,她摸摸鼻子,笑道,“椋姨,这几日,外面有没有什么风声?”
    女人想了一会儿,拍头道,“王君让小的给您找几个侍妾,已经定下了,王爷看,什么时候迎过门?”
    “不是这个!”
    “不是?……”女人又想了一会儿,顿时惊道,“皇上新纳了一个侍君,很是喜欢。”
    “不是不是!”李冰指了指北边,“有没有那方面的消息?”
    “……”
    -_-||
    终于女人喃喃,“七王爷不日回京,王爷要问的,莫不是这个?”
    啊!苍天啊!
    女人安抚道,“王爷莫急,是有什么事情?”
    灵光乍现,李冰拾起一枯枝,在地上写下一个“秦”字。
    总管看看她的神色,良久望望四周,拉上李冰到一暗处,小声道,“王爷请放心,一切顺利。”
    李冰手里枯枝乍然落地,俯身时手指打着圈,怎么也拾不起来,再开口时,声音更加艰涩,“已有多少人?”
    “加上新兵,粗算来,已有了十七万。”
    已经这么多了,小小烟岚,边境小国,驻守边防的军队也不过几万人罢了,这秦王爷的野心,绝非只是一个烟岚。
    沉迷美色?不问世事?
    原来只是韬光养晦罢了。
    可是那是她的事!凭什么让这个替身来承担?!
    李冰不觉中有了一丝恼怒,又转回沈寄房里,不顾他的闪躲,掐着他的肩膀,难得的大声嘶喊着,“你犯贱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娶你,只是为了你的钱,你还倒贴,你要不要脸的?!”
    沈寄一瞬间惨白了脸色,怔怔看着她,突然呕出一股血来,刺目的红遮掩了他苍白的唇,那人喃喃,“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作用?”
    “是!我就图你的钱!”
    沈寄弯下了身子,白衣黑发,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他环着自己,唇角血迹干涸时,开口,“原来是这样……难怪。”
    他扬首,似乎鼓起了最大的努力,小声说着,“可是……我喜欢你啊……”
    那张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是李冰却能感觉到,有一些东西,破碎了。
    劈啪着,摇摇欲坠的悬着。
    他再次开口,“我……”
    如那夜,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安静的蜷在地上,没有哭,没有言语,干净的,怔怔的看着李冰。
    李冰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突兀的痛了一下,犹豫着抚上了他的肩,沈寄低着头,喃喃着,“你既不喜欢我,便纳几个侍妾吧,沈寄……并非不能容人的妒夫。”
    方才信誓旦旦不做他人之想的李冰现在也有点犹豫了。
    这身体的主人给她留了个烂摊子,没必要连她的男人也一并接收吧,况且,她又不喜欢他。只是,在这个极为看重男子贞操的年代,她这样始乱终弃,终究是为人不齿的。
    李冰抚额,看向地上失神的男子,弯下身,握住了他的手,冰凉的手心还有些干涸的血块,凹凸不平的,她措着词,犹豫的说着,“我确实……是不大喜欢你,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始乱终弃。”
    “至于侍妾……若是你觉得这样好,便先这样吧。”
    沈寄头埋的更低,疲惫的说着,“…你先出去,我想静静。”
    李冰看着他的样子,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觉得这样的男人挺可怜的,可是爱情又不比别的可以论斤论两的卖,因为他给自己钱就爱上他,那样的话是不是有点拜金的成分在里面。
    总得找个爱的人在身边吧!
    这是李冰最初的想法,她不喜欢沈寄,所以他对她的好,她视而不见,只付出不经营的感情由着她挥霍,到底有用完的一天,即使最后她明白了自己的心了,可是那个人早已经在漫长的等待中,心灰意冷。
    李冰出了沈寄的门,管家迎了上来,看上去很是担心里面的沈寄,李冰苦笑着,问道,“这个月,还有没有什么百无禁忌的好日子?”
    管家惊了一下,立马说到,“王爷这是说正经的?”
    “嗯。”
    十一月初五,沈寄嫁入王府后一个月,李冰又娶了二房侍妾,那两个男子并不像沈寄那样柔美,颇有些阳刚之气,很符合二十一世纪女子的审美标准。
    沈寄一直窝在王君的房间里,李冰成亲那天,他穿着一身鲜红的衣服躺在藤椅上,手里拿得,是所谓的《男则》。
    直到日头渐斜,男人慢慢阖上眼,嘴里呢喃着,“我……”
    应该是他那天想说,却始终没有说出口的话,断续着,呢喃着,男人开口,清浅的说着,“我知道……你变了。”
    故人心易变,至此不回头。人心易变自古如此,只他不知,变的不是故人心,他的故人压根就不在了,早已经住进了另一个灵魂。
    李冰深夜与他人交缠时,沈寄蜷着身子窝在被里,双眼睁的很大,一夜未眠。
    又过了两月,李冰前去看看沈寄,发现他瘦了一圈,刚想温存一下,手才放到他的肩上,那人便不可抑制的呕吐出来。
    说不生气是假的,还有点不识抬举的成份在里面。
    李冰柔声问着,“不是说静一静,想开了就好了,怎么更严重了?”
    沈寄抚着肚子,脸色有些微红,李冰见他神态,突然怀念起那夜温存,又贴上去一步,紧紧环住了他,开口厮磨着,“寄,我想你了。”
    沈寄突然躲了一下,很是惊慌的看着她,解释还没出口,李冰怒气便发了出来,“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怎么会见到我就躲,你到底想的什么?!”
    沈寄张张嘴却不知想说什么,低了头,抚着肚子的手微颤,终于放了下来,回到了李冰身边,慢慢褪下了身上的衣服。
    他还在怕,所以一直在抖,李冰本就含了怒气,也就是拿着他撒气,次次压下时掐着他的腰不准他闪躲,沈寄在下面面色越加苍白却始终一声不吭。
    他本就不善求饶,平日里在商场中虚与委蛇惯了,只想在一人面前能卸下伪装,可是那个人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也就倔强的不吭声。
    到最后,李冰都不清楚她到底是在和他温存还是在单纯的惩罚他,这场性与爱分离的交合过后,两人同床异梦,沈寄背对着她,单薄的肩膀越见消瘦。
    李冰揉着眼,举事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整夜整夜睡不着,忽然想起了沈寄,在他的身边似乎总能得到平静,确实,才躺到床上不久就有了睡意。
    她不知道,这种踏实的感觉其实就是信赖,她全心全意的信着一个人,而这人也确实没让她失望。
    沈寄摸索着衣服,从一堆被血染红的衣服里找出银票,递到李冰手里,“本是要送去的,你即来了,也省了许多事。”
    那一刹那,温情的感觉消失殆尽,李冰盯着他,“我来了,在你心里,就是为了钱?”
    沈寄的身体埋在锦被里,漏在外面的胳膊白的像是羊脂玉,“你娶我,不就是为了钱。”
    李冰把他拽了起来,两个多月的冷战终于爆发,她钳着沈寄的下巴,字字咬牙的问着,“倒贴?”
    他没有说话,李冰看着手里的银票,心里更加难受,她嘲笑着,“可惜啊,就算倒贴,也不让人稀罕。”
    沈寄又把头埋进了被里,却被李冰一把拽了出来,她拿着那叠银票拍着他的脸,讥笑着,“来说说,待我举事成功,你要什么赏赐?”
    沈寄皱着眉头,不大想搭理她,似乎困得厉害,一心想往被子里钻。
    “沈家本就富可敌国,赐你金银你必不稀罕,与你妹妹一个爵位如何?”
    “还是,奉你为后?可你也知道,后位着怎么可出于商贾之家?”
    她还是不明白,这个人,一心想要的,不过是她的爱。
    “要不然便是你沈家的百年声望,再让你家嫁来一个,也就全了名声光宗耀祖了。”
    沈寄看着她,突然开了口,“不要。”
    她询问着看着他,沈寄叹息,“别再让我族人嫁来了。”
    他微阖着眼,余下的却不开口了,也是,这样的生活处在水深火热,举事成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成了,便是诛九族的罪罚,若不是爱极了她,怎会有人愿淌这滩浑水。
    李冰确实不了解他,也如之前说的那般不去爱他,沈寄攥着被子掩住光裸的身体,开口时带了一丝释然,“王爷……是不是我要什么赏赐,你都给?”
    李冰点头,颇为温柔的说道,“你说,我都答应。”
    他怔怔看着帐顶,唇角微勾,“就给我…一封休书吧。”
    他终是放弃了,这样的等待,漫长没有尽头。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李冰猛地拽住了他的手,她说服自己,她一向不喜欢沈寄的,会有这样的反应多半是这个原身在作祟,于是她理直气壮的甩了沈寄一个巴掌,“我竟不知烟岚民风开放至此,还有人愿要一个被休弃的男人,你且跟我说说,我那连襟姐妹与我熟不熟识。”
    沈寄的唇角被抽出了血,他低笑时,血红的液体流到了下巴上,“李冰……你还不承认。”
    “承认什么?”
    “你其实……是喜欢我的。”
    李冰又甩他一个巴掌,“你疯了?!”
    沈寄这次没有在撑着身子起来,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来,“待你举事成功,我对你已经没有用处,你不休我,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这夜天还没亮李冰就急忙出了门,她不大想承认自己爱着沈寄,毕竟人家先前掏心掏肺的喜欢她,她不要,现在人家要收回来了,她又犯贱的想再拥有,这样便宜的事情不大好实行,主要也是她拉不下这个脸,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沈寄呢,那天自她走后又开始把自己锁在王君的小阁院里,出门做生意回来也半点不想去关照下自己刚进门的两个弟弟。
    于是,她们两个又开始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冷战。
    沈寄出门半年不归,李冰催书几封,沈寄只回了一句,“当日,你说你娶我只为了我的钱,是不是真的?”
    李冰握着回信,那天的话是沈寄心里的毒刺,日久天长竟长出蔓延的毒苗,李冰回想数月不见相思入骨,便低下脸来回信,“并非如此,当时一句戏言罢了。”
    可是又过一月,沈寄未归,只寄回一封装满银票的信柬,李冰不语,心里也是难受的紧。
    再两日,她在侍妾房中找到当日本该寄给沈寄的信,才晓得那人等她一月不见回信,终于死心,寄来了李冰想要的银票。
    沈寄最后还是回来了,以前心心念念装着李冰的人现在对面走过都恨不得掩去行踪。李冰并不想解释,也由着他去。
    到了举事那天,漫天血雨飘洒,沈寄却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李冰数次执剑相逼他都不肯退后。
    可那两个一年来受尽宠爱的侍妾却不知逃到了何处避难。
    沈寄到底是爱着她的,李冰心中窃喜,抱住了他,紧的都不想放手。
    十几万大军拿下烟岚是轻而易举,举事不过半年,王位易座,李冰坐了帝位,开辟边土,封侯纳将,统一中原,时年仅二十五岁,沈寄,也不过二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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