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岚记事

12 极端


李冰喝了口水继续道,“沈寄,有生之年,我只要你一个,就算是走了公孙乐的老路我也再所不惜。”
    她的神色平常,然而拿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泛着苍白的指尖缓缓上移,摸到杯口,死死扣住,看了沈寄一眼,眼眸里带着依稀的笑意。
    正值夏署,沈寄却抖了一抖,不耐寒般缩了缩身子干笑了两声。
    李嫣拽了拽钿紫把他拉出凉亭,一时间凉亭里只剩下她两个,沈寄颇有些尴尬,刚站了起来,李冰将手里杯子在桌上一放,声音一响沈寄立马坐下也不敢动了,缩了缩脖子说道,“李冰,你也知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你何必费劲在我身上,我今年该有二十四五了吧,比我好的还有好多,而且你也可以找那些做脸的师傅给他们换一张和我一样的脸皮,到时候你爱怎麽折腾怎么折腾,干麽非要咬死我不放,是不是O(∩_∩)O”
    这应该自打他回到李冰身边说的第一次人话,而且说的颇有道理。
    沈寄忘记了世事只剩下一副躯壳,这种情况下,与其跟他相互折磨还真不如再找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或是做出一个沈寄,还任她折腾,不会时不时的惹她生气,多好啊。
    “呵。”
    李冰抬眸,眼里染上一分戾气,笑意风流,柳叶形状的眉好看的舒展着,几近温和的问了一句,“沈寄,那你呢?”
    她起身走到沈寄身后,手轻轻搭在他的脖颈处,柔声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想一件事情……”
    她的声音柔的像三月和醺的春风,带着微微的醉意,清浅道,“我的夫侍要我另娶他人好和姘头私奔,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他?”
    沈寄猛地回头,李冰看着他的脖颈神色依旧平常唯一不同寻常恐怕就是她眼中的一抹戾色。
    冷汗直下,沈寄有点手抖,他定了定神说道,“……不该……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奥。”李冰的手收紧,掀开他脖颈处的薄衣直接褪到肩膀继续道,“昨天的……前天的……还有前前天的………沈寄,你要是容恒,看见这一身痕迹还会想要一个别的女人用过的男人?”
    沈寄愣了一下,李冰冷笑,“嘴上说不介意有什么用,你和我的这笔烂账你真觉得把容恒牵扯进来合适?”
    沈寄呆滞一会儿突然疯了一般把李冰推开,声音尖利的仿佛啼血杜鹃,大声嘶吼着,“滚!”
    李冰欣赏着他疯狂的神色,然后捉住沈寄的手,单手将他的脸硬拧了过来,盯着他好看的眼眸冷笑不减,“你是我的人,除非我不要你,否则天涯海角哪有你的藏身之处!”
    沈寄闭着眼,仿佛她说什么都伤不到他。
    李冰攥着他的手死紧,不消半刻他的指尖就泛出青紫色,沈寄皱着眉说道,“畜生。”
    李冰怔了一下,垂下的发丝隐着面目半晌喃喃,“畜生?”
    她摇头,抬起了沈寄的下巴,声音柔的几乎挤出水来,“沈寄……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畜生。”
    沈寄是被她扔进寝宫的,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李冰给他服了一些药可以保持清醒,一直清醒的看她糟蹋□□自己。
    她像是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暴躁,格外的神经质,手指狠狠拧着他的身体,留下无数个痕迹密密麻麻的铺陈在沈寄原本细致的皮肤上。
    沈寄记得最后自己好像哭了,一边哭一边求她停下来,他喊着疼,越喊疼那些疼就变得越是变本加厉,疼到无以复加求死不能。没有尝试过得痛苦尝了个遍,李冰完全成了恶魔。
    那天后沈寄不敢再和李冰顶嘴了,甚至李冰同他说话他都会被吓的脸色发白,他也不敢再开口,只要李冰在身边他就躲得远远的,偶尔睡熟了,总会呢喃着容恒的名字,那个人送他进了一个魔窟还傻不拉叽的以为给了他幸福,喊着喊着就被李冰拽着头发叫醒,再狠狠的侵犯他,直到他发誓再也不提容恒。
    李冰有很多方式可以选,可她偏偏选了最极端的一种,沈寄不理她就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他直到他开口,她要沈寄像以前一样对她笑,她明知道不可能可还是要尝试,只是苦了沈寄。
    只要李冰不在,沈寄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眼里再没有神彩。
    她的沈寄正在以一种微妙的方式消失,精神慢慢封锁,拒绝一切外来事物,一如当年的沈尚颜。
    沈寄有时安静下来会反复的念叨一句话,“我为什么来呢?”
    他来,因为容恒不要他,他只能让李冰放弃好去找容恒,可是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比这更好笑的傻话了。
    如果抛开李冰看着他时有时的柔情,他真以为他是杀了她爹才被她这么折磨。李冰有时森冷的看着他的脖颈,好像趁沈寄一不注意就会狠狠把它扭断,沈寄想起来又是一阵哆嗦,害怕的用被子把自己裹的更紧,摸了摸颈子,自我怜惜的抱成一团,他劝自己睡一会吧,晚上对着一只禽兽要是昏过去了又得受苦。
    可是睡不着,双腿麻木的不像是自己的动一动就钻心的疼,满身都是掐痕咬痕一个好地方都没有,唯一干净的大概就是他的脸了,可惜就是苍白了一点点。
    他不想死啊,他还没听见容恒说后悔,现在想想连最后一次交谈弄得多不如人意,那时候他太丢脸了,鼻涕眼泪一起流的,重来一次的话一定要和她微笑着说放手。
    沈寄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漂亮的眉舒展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李冰进来时,看见朦胧的宫灯下沈寄环着身子睡的很熟,唇微微张着小小的打着小呼噜,还有一两阵极清浅的磨牙声,像是累坏了总算是得到了休息,李冰放轻了脚步慢慢踱到他的身边,手小心放到他的手边摩挲着他的指尖,动作轻盈的都不像昨夜压着这人狠狠侵犯的禽兽。
    沈寄这一觉一直睡到半夜,李冰也守他到半夜,他一醒就躲到了床角,一脸防备的看着她,像极了被迫害至极的小动物,李冰笑容僵了点,逐渐握起了拳,但声音依旧温润,“过来。”
    沈寄埋着头仿佛没听见。
    “过来!”
    他狠狠一哆嗦,终于很小声的说了一句,“……我……昨天的…伤还没好,好疼……你放过我……”
    说的断断续续的还带着哭腔,还抽了两声鼻子,李冰看着他,目光分外柔和,又移近了两步,轻轻的说道,“沈寄,我让你过来。”
    她的声音温和不染杂质,可是沈寄还在辩驳,依旧很小声,只有离他近了才能听清,“你说爱我……可你为什么要折磨我……我也是人,会疼会死会难受,非得弄死我……你才开心是不是?”
    李冰听着他说的话,眼里有点干涩,好半天,她慢慢说道,“我爱你是因为你爱我,如果你不再爱我,那么我也不会爱你,如果你死了,放心,黄泉路上我不会让你一人踟蹰。”
    沈寄猛地一抖,像是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又回想起公孙乐和沈尚颜,她……是要杀了他?!
    沈寄抱头躲得更角落,像是遇上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
    李冰换下衣服,上床,紧紧扣住了他,沈寄瘦了,皮包着骨头瘦得可怜,下巴尖细磕人,他发着抖被抱得紧的发疼却不敢挣扎一下,唇抿的很紧,大抵明白这张嘴很惹人厌,万一惹恼了李冰说不定就会被她给药哑了。
    半晌不见他动弹,李冰松了一点手劲,沈寄大概刚刚被吓傻了,一直在抖,冷汗流了一身,后半夜开始发烧,然后说胡话。
    一直说自己不甘心,凭什么容恒不要他还把他送来这受折磨,诅咒她抱着美人图到死,还怨恨起自己就是个替身,还要替原身被老情人灭了,相爱相杀神马的戏文里演演不就好了,凭神马要拿自己做个案例警醒世人………他喊了四五个时辰,把这段时间积压的话全嚎了出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落了李冰耳朵。
    李冰听完后面色极其平静,平静到不正常,然后很平静的走到沈寄,要不是一边的御医拦着早把沈寄拽起来问他到底是个神马意思!
    沈寄吼完口有点渴,迷糊睁开眼看见一群御医拦着李冰,不大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自己慢慢腾腾的起床,脚底打虚的倒了杯水,路过李冰跟前,小声问,“要么?”
    没理他,切,沈寄喝了好几杯后看那边的缠斗更厉害了点,李冰狠狠盯着他,像是刨了她家祖坟,沈寄耸肩,又喝了一口,递到李冰面前一杯,“要么?”
    御医眼看快拦不住了,沈寄晃晃悠悠又回了床上睡觉,小小打着呼噜,磨着小牙,咔吱咔吱的像只小松鼠。
    浓稠的黑暗,密不透风的暗室,钿紫双眼蒙着黑布,手中银鞭一如一匹银练次次击中目标快狠且准。
    左手累了就换右手,一直练到力竭而眠,渴了累了才会到外面休息一个时辰。他的双手精致细长,半点不像是练武人的手,看了半晌,叹了口气,缓缓进入暗室。
    到了最后一天,钿紫约了李嫣出来,那天天气上佳,风和日丽,城郊外一间小茅屋,青山绿水,风景如画。
    钿紫早早来了,他一向黑衣腰系银鞭,今天费心的换了身衣服,嫩黄的烟罗轻纱,乌黑的发挽了起来,咋看去李嫣差点没认出来。
    钿紫倒着酒,细白的指描摩杯口,嫣然一笑,对上李嫣惊艳的眼眸,唇角微勾笑意微浅。
    李嫣呆了一下甩了甩头,上前按住了钿紫细白的手,问道:“怎么了?”
    钿紫摇摇头靠在了李嫣怀里,艳色的唇厮磨着她的衣服,细细呢喃,“天下男子在你眼里只分两种……”
    他抬头,脸上是醉酒的酡红,挑衅似的继续道,“能睡的,不能睡的。”
    李嫣微不可见的怔了下,抱起他踢开门,把他压制在床上,手摩挲着他的脸暗哑的嗓音透着急迫,“不愿意现在就走,不要把我逼成李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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