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姓二公主

第19章


最后一个字凭我猜测得出,他已断气。
“遇刺?遇刺是什么意思?你说啊!什么是遇刺!九哥在哪里!说啊!”我疯狂摇着那个已死之人,摇得他积在喉里的余血,尽数涌出,淌在腰佩上,触目惊心。
“骆尘,好好看着她。”南玄的声音果断且冰冷,我看到他眼底涌现一种坚韧的决绝,给人一种无法摧毁的压迫力。
我见骆尘走来,狠狠推开他,对南玄道:“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救他!你最好放我下山!”
南玄冷面如霜:“他将你托付予我,就是要保你周全,难道你要去送死?”
我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死又如何!与九哥死在一起,我认了!”
南玄冷笑道:“若他没死,你不是亏了?”
我愣住,目色茫茫然,也许南玄说的是对的,九哥没有死,他也不会死,何况影卫只说他遇刺,并无其他什么。但是,不能确定他安好,我该如何安心:“我要去找他。”
“骆尘,不得让他出房门半步!”南玄的声线冷得无情,与初见时判若两人。
“是,师尊。”骆尘走近我,深瞳里隐隐溢出些许柔软,“师妹,得罪了。”
“又是得罪了!你会不会说点别的!”上一次他说这句,把我挟持到一间房里。这一次他又说这句,又把我拖到一间房里。区别是,他这次没有受伤,力气很大。
骆尘锁门的时候,我对他吼道:“你快放我出去!如果你放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不为所动:“原来不是舅舅,是九哥。”
我懒得理他说什么:“快放我出去!我死了不要紧,要是那些人找来须云峰就完了!”一般来说,敢动九哥的人,一定不会怕什么须云峰。又不是什么佛家寺庙,父君才懒得管。
隔着门,我听他的声音似乎含了笑:“你当须云峰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名震武林的南玄北真会怕那些人?”
听外边的脚步,他好像是走了。他是不是混江湖混出毛病了?南玄和北真武功再高也是两个人,如何能敌过……我脑海里闪过几张穷凶极恶的脸,不禁胆寒。
一天、两天、三天……除了来送饭的桑流,我是一个活人也没见过,可耻的是,我连桑流也打不过。我几乎要疯了!所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全部乱作一团。
在我几近意图以死相逼的时候,颜羽出现了。我不知他如何撬开窗上的锁,也不知他如何轻而易举就跃了进来,大概我早已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知道我连日绝食,从怀里摸了个烧饼出来给我。我一手推掉,他又塞回到我手里,轻声道:“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救他?”
我重重点头,脑筋稍稍清醒了些,这才想起问他:“外头守着那么多师兄师姐,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愣了一下,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我支开的、支开的……你先把饼吃了。”
烧饼还是热乎乎的,我咬了两口,烫回了几分神志:“我想离开。”
“我就是来带你走的。”颜羽笑着看我,唇角竟浮出几分自信。
“你武功比我还破,你行吗?”我很怀疑。
“不宜强攻,但可智取。相信我,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烂。”颜羽饶有兴致,但见我忧心忡忡且不言不语,垂头道,“你就不能给我点信心?”
“信心这种东西,别人给不了。”我说得认真,倒了杯水给自己,把烧饼给啃完。
颜羽信手开了柜子,熟练地帮我整理包袱,手法和速度与青竹不相上下。
我透过窗子向外看去,赫然发现那些负责看守的师兄师姐莫名其妙倒了一地,与他所言完全不同:“你不是说支开么?地上那几个是怎么回事?”
颜羽看也不看:“哦,可能中我迷香了吧?”
“迷香!你竟敢对须清门人用迷香!不要命了!”
“你应该说须清门人连迷香也敌不过,内功实在不过关。”颜羽把包袱背到身上,我才察觉他之前已背了一个,是他自己的。他说:“管他要命不要命,我一走,看谁还追的上。有种就去明都找我呀!”
我坚持自己扛包袱,顺道对他说:“没人会去明都找你,放心。话说没你什么事,走了岂不可惜?”
颜羽意味深长地看我:“上回你不是要我去追未婚妻么?我决定再追一次!”
虽然我直觉他不可能追到那个女人,但仍拍肩道:“很好很好,努力追求幸福是一件好事,所以你就不用跟着我了。不妨告诉你,跟着我,可能连命也保不住。到那个时候,你就不能追求幸福了。”
他笑道:“我与你同路。”
我走到窗前,正准备把脚跨出去:“还是别了,只怕别人会误会你在追我。”听他没有回答,我爬出窗子,见他居然在我眼前站着。我扭头去看门,被他撬开了。“门可以走,你怎么不早说?”
“你没问过。”颜羽理直气壮。好吧,他放我出来算是有恩,暂且不记这个仇。
跨过师兄师姐的身体,路过骆尘房间,他居然不在房里,也不知去了何处。不在也好,免得出来拦着。这一走,指不定一辈子也见不上了。亏我还想道个别什么的。
本以为要自后山逃脱,谁知竟随颜羽大摇大摆从正山门走了下去。南玄与北真一个也没出来拦着……难道须清门上下都中了他的下三滥迷香?看来这迷香质素不错,得空就问他进货,宫里可以备一点,尤其是太傅讲学之时,更应多备一点。
洞泽水深一日游
须云峰至洞泽,一路畅行无阻。我们走得不算快,但也不见南玄他们追上来。当我踌躇担忧如何解决渡船问题时,颜羽抬手指向渡头的一艘华丽吓人的大船。
“你可别告诉我,这船是你家的。”虽然对大船并比稀奇,但这种可承载上百人的大船想必是头一回出现在洞泽之上。船身是乌木所制,就算行于海上,也不怕被大浪拍散。话说这该不会真是从海上调来的……吧?
“不是只有你与家人通信,我也有。因为上回乘小船,还给爹骂了一顿,还好在信里,要是当面,指不定得吃一脸口水。”颜羽说着说着,便露出一脸委屈样。
我越来越不能理解明都贵族的生活及心理世界。但不得不承认,这种大船的确比小篷船快多了,一日之内便可在木禾镇上岸。
自从下了须云峰,颜羽再次把钱都给穿在了身上,出示玉牌给船主的做派亦是浑然天成,估计他一辈子最会的就是这个了。那船主一见那张玉牌,竟是扑通一声跪了地……真是训练有素啊。
我看傻了眼:“你家是皇亲国戚么?排场这么大……”
颜羽飞快收起玉牌,笑了笑:“不过是家教。”
家教?这是家你妹的教,脑子被钱砸昏了吧!他丝毫没有让渡头那些人起身的意思,我有意斜视他,他居然微微一笑就大摇大摆上了船。
船离岸,我进了船舱才发觉有些不妥。踏上前厅的毯子,当即识别出它的来历。龙纹团绣,分明是专供辰宫的贡品,只有父君寝宫才能铺设的天锦,是寻常百姓一生也见不着的稀罕物。莫说颜羽是明都人,就算是那个萧王也无权使用天锦,一旦用了,即会惹来一场大祸。
所以,这艘大船根本不是颜家的资产,而是王族之物,且是父君之物!
我愕然回头,发觉时刻紧随身后的某人已然不见踪影:“颜羽!你给我出来!”
此声一出,帷帐后的的确确有几人现身,虽并非颜羽,然而也算是熟知之人:“左丘衍?”
身为禁军统领的左丘衍不在辰宫巡视,怎么南下到了洞泽?看他率亲信在我身前跪下,握剑抱拳:“微臣参见晗月公主。”
我倒退两步,险些被门槛绊个底朝天,有两只手牢牢把我扶住。我侧目看去,果然是左丘衍手下的禁军,甲板上亦是五步一人,全无颜家家仆的踪迹。虽不知他们何时上的船,但颜羽八成给他们抓住了。难怪那个船主跪着发抖且迟迟不起身,原来是把主人给卖了么?
“二公主,帝君有令,命微臣即刻带公主回宫,不得延误。”左丘衍不等我下令就起身,还朝我这边走了一步,完全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很遗憾,伪装的痕迹较为严重。
“若我不回去,你能奈我何!”我不得不为颜羽着急,“那个颜羽现在何处!放了他!”
“待公主安然回到宫中,微臣自然会命人放他。”左丘衍循规蹈矩,一张麦色的脸显得忠心耿耿,且毫无正气可言。
甩开手边两个禁军,我正视他双眼:“你觉得我堂堂晗月公主会任你摆布?父君只让你带我回去,并未让你挟持任何人!难道你说了,我就会就范?”
左丘衍不为所动:“倘若公主配合,提前放人也无不可。然帝君断言公主不会轻易回宫,故默许微臣动用一些方法。”
看来父君是玩真的,不过,我不怕左丘衍:“我的确不会轻易回去,没有人会接受一桩形同交易的婚事。你替我转告父君,那个萧王,我绝对不会嫁!”
左丘衍竟然笑了:“依微臣看,二公主应当还不知那件事。”他顿了顿,“公主的驸马早已不是明都萧王。当日萧王擅自离宫而不见帝君,帝君为此大动肝火,言之明都萧氏目中无人,一气之下便去了他准驸马的头衔。如今二公主的驸马,则是太傅的公子。”
“什么!那只老乌龟的儿子!”我赶紧捂了口,这是大逆不道的话,被父君听到定然免不了处罚,但左丘衍……他应当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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