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姓二公主

第33章


颜羽避开我的爪子,把那东西藏得更紧,见我不依不饶,理直气壮道:“你自可当作是春,春……宫图。”难以启齿的话都给说了,接下来的句子就顺溜许多,“我好歹是个正常的男人,偶尔研究这种东西是很平常的。你懂?”
我摇头:“敢情这全天下就你一个是正常男人?”
颜羽迟疑道:“明日,我须出门一趟。你就留在府里休息。”
我见他神色古怪:“刚成亲就出门?不如带我去,如何?”
颜羽蹙眉:“我是去谈生意,讨价还价的事,对你而言,枯燥不说,还容易吵起来。所以,你还是好好在家画画山水画、绣绣花……对不起,我忘了你不会这些。”
“如果你皮痒,可以直说。”我握起拳头,折出点筋骨的声音。他这也太污蔑人了。绣花我是不会,但山水画……虽然丑了点,但勉强还能看好吗!
“或者你想去哪里游山玩水,我命人护你前去。”颜羽居然没与我杠上,还笑着看我。
千载难逢的放风机会,我岂能错过,想也不想就说:“我想回须云峰看师尊。”
颜羽偷笑道:“说不定,你只能看到北真,然后闷得受不了,灰溜溜地回来。”他看我脸色不对,赶紧敛了笑,“无妨。我命武侍护送你去。记得快去快回,免得别人说我萧颜羽看不住自己女人。”
一旁的侍者全都笑出了声,我拧了他耳朵,低声道:“谁是你女人!”这一拧,那笑声更加壮大了。看他一副得意样,我差点没守住打人不打脸的原则。
颜羽本想组个五十人车队随行,在我再三要求低调的情况下,他最终只派了十个人护卫左右。虽说阵仗还是略大了些,但照缩减的比例看来,已是非常退让了。
须云峰一如既往地冷清,我呆望着当初影卫茶摊的位置,默然出神。若非武侍提醒,恐怕会站到天黑。我好心劝阻他们在山下等候,可他们愣是尾随上来,最后自然悲剧。
悲剧的起始,略微熟悉。依是闻得枝叶颤动,而后眼前出现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但这一回,他的目色柔和许多,还添了几分惊异。
“小十七!”我打着招呼冲上去,却见他目光一厉,与我擦肩而过。
“你们是谁!”桑流双手抱怀站在武侍面前。“你们非须清门人,不得上山。”
我不断示意武侍快些离开,奈何他们的执著登峰造极,还有些看不起桑流的神色。我掩目不忍再看。听见几声惨叫后,缓缓移开手掌,见十名武侍统统倒在地上。看他们还能站起身,说明桑流已手下留情。
桑流警告道:“你们都给我去山下候着。上回的人,可没你们这么不懂规矩!”转身看向我,本以为他要来个久别重逢的问候,谁知他丢给我四个字:“叫我师兄。”
我摆手让武侍断了尾随的念头,待他们走远,我才迫于眼神威胁唤他:“十七师兄。”
桑流心满意足的表情,让我感觉这孩子前途无量。我的问题还未说出口,他便提前为我解答:“掌门师伯云游未归,现今只有师尊一人坐守门中。”
被颜羽料中了。南玄果真是个闲不住的主,真心为北真点蜡,也不知南玄又将带着怎样稀奇的祸事回来。
我正凭空想着,察觉桑流的眼神略显怪异,以为他改变主意要把我赶走。若他知晓上回的事,那么有此反应,也不奇怪。心里有一个声音,似乎要我无论如何都得上山。无奈,硬着头皮对他说:“我就是上山来看看你们。”
桑流直勾勾看我,眼里终于有了点孩子的稚气。他分明是吞吞吐吐,偏偏要作出一副师兄的威仪:“你能做个饭吗?”
山间的风似乎大了点,他的话,我貌似没听清……好吧,我听见了,又是做饭。
走了颜羽、走了我,从桑流的表情足以证明,须清门的伙食标准呈明显下滑趋势。
看这孩子委实可怜,我只好应了他:“叫声姐姐,我就给你做。是只给你做哦。”
他眨巴眼睛看我:“能加上师尊么?”
多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行。”
“姐姐。”
“……乖。”买卖好容易。
我曾经以为每个孩子都是单纯的,可惜我错了。桑流一上山就大声嚷嚷我归来的消息,紧接着,师兄师姐就把我围了个严严实实。那一瞬间,我体会到颜羽的感受。我很愧疚,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由始至终,北真均未露面。只在晚饭过后,命桑流送我去夜宿的房间。原以为是从前的那间,谁知桑流却说那里已被新弟子占了。
顺着小道拐了两个弯,站到一间僻静的小屋前。桑流把灯笼交给我,又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这是二师兄的房间。”说完,他莫名看我一眼,快步离开。
我在门前站了很久。回想当初,我好像从未来过这里。望着左右萧条景致,想必连本门弟子也甚少来此。
脸上沁了一丝冰凉,我仰首望天,沉沉夜色之中,竟落下几颗冰屑。下雪了。
直觉有些冷,再度直觉,便是一个喷嚏。赶紧抄了钥匙,开锁进去。点了灯。
这就是骆尘的房间?好简单的陈设,一丝多余也无。往桌沿一抹,纤尘不染,应是常有人来打扫。
我转眼一见床榻,顿觉几天的疲惫一下子上来,三两步就扑过去。一时忘记须清门木板床的构造,磕得我脸疼。
一手捂着脸,去柜里抽了一床被子,打算好好铺一铺。可手一触到床板,像是摸到什么。
掀开床褥,我惊得呼吸一窒。枯黄的床板上,刻着字,寥寥数行,看得我两眼发酸。
就想说南玄懒散成那般,须清门岂会收纳新弟子。原来,北真的安排自有他用意,他是有意让我看到这些,看到骆尘留给我的话。
骆尘,他说,初见不知卿何人,雨夜知我身份,便意图接近以为报仇,然青溪一夜,心生眷恋,再有的后话,皆是多余……为什么是多余?他与我当真无话可说?不对,他说过了,他说喜欢我,他说要我留在须云峰,他说,要我记得他。
窗外细雪,染了几分烛光,如是星辰于夜空,光华流转。定睛看了,便是他的眼眸。
眼角终是滚下温热的东西,落入他的刻痕之中。直到现在,我才晓得面对他时,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还有他牵我手时,我挣不开的原因。他挽留,我认真犹豫。当他落入山崖,我想到的那一件事,便是再也吃不到他做的烤鸡。那个时候,心里空空落落……
感觉有人在鼻尖上轻轻一点,我泣不成声……原来,我喜欢他,真的喜欢他。
只可惜,领悟得太晚。就是因为太晚,连九哥都看在眼里……我向来迟钝,只是这一次,迟钝到可怕,可怕到他死了这么久,我才明白心里头是想着他。
怀里揣着他的匕首,送嫁途中,一直步入明都萧王府,我坐在新房里……这只匕首,从未离身。我对自己说,这是为了自卫,这是自哪门子卫啊!
我为什么要回来?如果我不回来,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若我不知道,是否就能心安理得在萧王府过一辈子?
骆尘,那个问题,我现在想好了,我要好好回答你。你听好了。我愿意。
莫道人心不古
再如何悔恨、悲伤也无济于事,世人常说“死者已矣”,可真正面对的时候,所有的古来名言皆成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废话。
醒来之时,感觉身上有些暖,睁眼去看,身上竟然覆了被子,可昨夜明明趴着床板就睡了,想必是那个半夜上茅房的弟子看不过眼吧。
听闻玉清殿前又是一阵骚动,我去了才知是萧王府武侍冲上了山。看他们一身完好无损,与上回的影卫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待遇。他们一见我,立马飞扑到我跟前跪下。
领头的武侍面色苍白,照常理来说,颜羽能派来给我的人,皆是见过大场面的贴身武侍,个个心理素质都没的说,不应如此失态。他在犹豫,一旁弟兄不断催促,方才说道:“公主,属下再也无法隐瞒。公主,您一定要救萧王殿下啊!”
脊背倏尔发凉,心头隐约感应一种不祥预感。我淡定道:“隐瞒?你们瞒了什么?”
武侍俯首道:“是萧王殿下的意思。他不仅让我们护送公主前来须云峰,还命我等领公主四处游玩,定要拖延数月,不可告知其去向。”
我猛然想起颜羽称之为春什么宫的卷轴,如今想来,那明黄锦帛像极王族诏令。极力抑住颤抖的声音:“萧王他,他去了何处?”
武侍双拳一握,仰首道:“当日萧王殿下接到帝君诏书,便命我等隐瞒公主。那道诏书是封殿下为帅,命其征伐荒外夏丘部。萧家世代经商,大多不识武艺,唯独殿下的武功卓绝。然即便如此,一旦到了战场,面对千军万马……公主,该如何是好!”
只觉膝盖发软,强撑着站稳,我浑身冰凉,也不知脸色成了何种模样。明都那些人向来不理政事,一心扑在赚钱上。今日突然被征上战场,我几乎能想到是谁的主意。果然,死心这回事,只能依赖想象。
我装作镇定:“你们送我回王都。现在就走!”
刚一转身,便觉衣角被人拉住。我低头一看,竟是桑流,惭愧道:“对不起,这回不能做饭了,能不能先欠着?等我办完事,一定回来。”
桑流并未提及做饭这等俗事,他郑重地递给我一张字条:“这是师尊给你的。我可告诉你,师尊从不轻易为人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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