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修改的无限

由无数符文所组成的紫色法阵上，不断闪动着紫色光芒。那种强烈的魔力波动，即使是离那么远，我也能清晰的感受到。
  小的魔法阵虽然不及大的，却也是不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旋转着，牵动着中间的光柱。而光柱也丝毫不弱，像是擎天柱般，直接连接着天地。上不见头，下不见尾。
  而花了少许时间，我才解读出上面的意思。
  魔法阵本身并不复杂，只是利用的能量极为庞大罢了。中间的是“封印”，上面的是“稳定”，而下面的则是……“死亡”。
  不要那么快啊……幽幽子……
  心中不断的祈祷，我不断加快着身后翅膀的扇动速度，往冥界飞去。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已经春天了；也是，西行妖完全盛开的时间。
  但是，未等我到达冥界，魔法阵再次发生了变化。
  原本三个魔法阵，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沿着中间粗壮的光柱缓缓往中间汇集，叠合在一起。而其作用，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原本的三个符文，变成了一个，体积也在不断缩小着。到最后，变成了一个人大小，缓缓往下降落。
  “擦……用得着那么快么？你不过一分钟就准备好了啊！”我有些愤怒的咆哮着，也不管体内的伤势了，直接把速度提升到MAX。
  魔法阵与光柱重合，往下降落着。作用，也从原本的三个，变成了一个：舍身封印。
  牺牲同等能级的人，把某样事物进行封印，并且以祭品为压制，永久失去其本身的作用。只不过，祭品也会在这种封印术下死去。可以说是一种让人不齿的封印术。
  可是……却有人，把它用出来了。
  风在我脸庞划过，冲击着我的身体，却被我无视掉，反而是继续加快着速度，往一个方向闷头冲刺。原本已经治疗好的伤势再次裂开，身上也不断被风给挂出一道道细小的伤痕，不断往外流出鲜血来。
  衣服，再次被染红。身后头发的血色也没有被我所洗掉，染在了上面，变得黏糊糊的，难受至极。原本洁白的头发，变得污秽不堪。身后一黑，一白的翅膀，使得我像是天使般飞翔着。但此刻的形象，却更像那些，已经堕落，或者战亡倒于血泊中死天使——散发出圣洁气息，却恐怖得让人害怕。
  不在意细节，我一次又一次地提升着速度，利用极速恢复，维持着身体的机能。也就维持在一个很微妙的平衡中。上一刻裂开的伤痕，下一刻立刻被愈合，但过一阵子，又会再次裂开，继续被治愈。但这种状态终究是有限度的。如果我支撑不了，或者速度突破某个境界的话，伤痕，必然会完全爆发出来。
  届时，我就像二号说的那样——
  像是折翼天使般死掉。
  但是……就像我说的，这有所谓吗？
  4、
  收起翅膀，我眼神有些黯淡的，站在了地上。身上的伤痕已经被完全治愈，但那血迹，依旧留在了身上，显得十分骇人。
  天上的魔法阵已经消失，即使是那盛极一时的光柱，也已经不知所踪。留下那漫天的乌云，就离开了这里。
  站在这棵巨大的樱树下，我看着幽幽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玉楼外，依旧盛开着无数的樱花，这等景象，除了这里，恐怕已经没有了。只是，曾经的主角——西行妖，已经没落了。虽不能说是光秃秃，但在其巨大的身躯上，却开着与其不相称的小桃花。覆盖范围也没有那么大，仅仅是把树枝都盖了进去。
  幽幽子无比安详的，躺在了树下，像是睡着了一般。只不过，身体没有任何起伏。真的，非常安详。即使是脸上的神情，也是这样。
  我咬着牙，走到她身边，有些不信邪的往她体内灌输生之力。
  但，一只手却拉住了我。
  “没用的，落。她已经死了。无论在怎么做，你也没有办法把她救回来。”
  是，紫。
  整天笑嘻嘻的脸庞上，却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哀叹。虽然两人曾是生死仇敌，但在那一仗之后，关系却变得意外的好。直到我去找幽香之前，她们依旧在一起喝茶聊天。
  “……”我不敢抬起手来，却沉默了下去。手依旧搭在幽幽子那苍白的手臂上，就这样靠着樱树坐了下来。
  “节哀顺变……这句话应该说给我自己听呢。”紫自嘲的笑了笑，就这样，在我旁边坐下，往我伸出手来，像是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似的，“酒。”
  “……”我没有回答，只是沉浸在这种气氛中。伸出手来，在身前的裂缝中取出酒瓶，递给了紫。
  “你要么？”紫接了过去，从自己的间隙中拿出两只杯子，往其中一只倒了起来。
  我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把手抽了回来，平放在自己的裙子上。
  “这可不好玩啊，这种气氛，我都没有办法喊你的名字了。”紫微微摇了摇头，拿起杯子就往嘴里灌。看着对面盛开的樱花，不禁有些感叹似的说着，“幽幽子说她最喜欢一边赏花一边喝茶呢……”
  “……”我没有去接话，默默的从脚边，捡起那只杯子，自顾自的倒酒，喝了起来，不敢说话。
  “你可是直接消失了三个月啊，即使我用间隙找完整个幻想乡也找不到你。可能幽幽子就是想到你可能不回来了，所以提前开启了封印仪式吧。”紫摇了摇头，不顾形象的，不断的灌着酒，手上的动作几乎没有停过。不是斟酒，就是饮酒。
  “……”我沉默的放下了杯子，也没有把裙子上的血迹刷掉，我直接把头埋在了裙子中。
  “别伤心了，这又不是你的错。”紫终于停下了喝酒，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背后，她温柔地摸着我的头，“计划失败了，我也很伤心啊。”
  “我是不是又搞砸了……”压制住那种悲伤，我叹着气，压低着声音说着。
  “你从来都没有搞砸过哦，我们总不能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身上不是么？即使是最强大的人，也无法挽救一切悲剧。但是，他们还要活下去。既然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往前面看。永远都只看着原地的人，是不可能走得远的。”紫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双腿往前摊开，一手继续抚摸着我的头，另一只手则是搭在了大腿上。
  “如果……如果我能早点回来的话，就能阻止她了吧？”没有任何抗拒，我任由紫的手在我的头上掠过，心底居然微妙的浮现出一种安心来。似乎那种悲伤，也在这安慰下缓缓退散。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过去的就是过去的，现在的就是现在的。我们永远都不能把它们混为一谈。如果有一天，让你回到过去。你要做的事情不是如何改写，而是照着这种剧本，继续走下去。相信我，改写这种历史，没有任何意义。”不知为何，紫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寂寞，却被她很好的掩盖了过去，连我都没有注意到。
  “紫，你说我们真的有下辈子这种东西吗？”尽管知道，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有，但是却不属于你。”紫毫不犹豫的回答了我的问题，“即使是转生轮回后，下一辈子的人生，不属于你，也不属于别人，只是属于你的下辈子。”
  “那……我们的命运也是被编好的么？”第一次，我对自己的认知产生的动摇。我原本以为，所谓的命运，只需要努力，便可以改写它。但是……我失败了。
  “不对哦。”但出乎我的意料，紫摇了摇头，语气温和的说着，“小落落，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一个人的命运可以说是已经编好了，但是也可以说没有编好。”
  “恩？”我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看着紫。
  皎洁的月光照耀在我们的身上，天上飘落的樱花落入酒杯中，却无人问津，任由其浮动。
  “打个比方吧。”紫笑着，从酒杯中轻轻掂起那片樱花，递给了我，“看这片樱花。”
  我从她的手中接了过来，捧在手中，却没有丝毫发现。
  “就好像这片樱花一样。它们并不能决定自己去哪里，即使是现在飘落进这酒杯，也是由风向，或者是酒杯来决定的。它能够到哪里，并不是它自己说的算。”紫很温柔的笑着，看着天上的樱花，“但是，它不知道。”
  “……”我举起手来，轻轻把樱花吹了出去。但似乎是浸了酒的关系吧，粉红色的花瓣变得有些沉重。在那微风的帮助下，摇晃着飞出了这里。
  “人也是这样。他们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无论是什么，都是只能默默的接受。无论是登上那顶峰，还是坠落深渊，也不是他们来决定的。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所以说，已经编好的命运，会由执行的人，写下一切。”紫伸出手来，指着那片早已飞出去的樱花，“樱花不知道它会飘到哪里，却可以知道，往哪里飘。”
  “……”我没有回应紫的话。转过头去，看着已经“睡着”的幽幽子，不禁闭上了眼睛，再次把头埋在裙子中。
  “还是不懂么？”紫的手始终没有离开我的头，即使是我的头上充满鲜血，她也没有在意过。毕竟，对于妖怪来说，血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懂了，但是……无法接受啊。”我还是忍住了那蠢蠢欲动的眼泪，没有哭出来。把悲伤卡在了喉咙中，没有流出来。对着一片黑暗，我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懂了所以才没有办法接受啊。”
  “很不爽对吧？”紫毫不犹豫说出了我的感受，“的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