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情二三事

  几句白话把责任推脱的干干净净，简单要说的是事实，简然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简单扔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接着说道：“老二是什么人整个简家都明白，胆小怕事目光短浅。要不是有大伯手下那伙人在背后死撑着，他手里那些早就被有心人趁机瓜分个一干二净。就凭他那几招不够看的伎俩，也妄图改变老太爷的决策？要说背后没有人支招，三岁小孩谁不会相信。”
  “就算老二背后有人指使，扛罪名的不一定是我，老大也有机会。”被人强加罪名并不气愤，简然语气轻松地十分反常。
  “老大与老二两人的势利范围是四家里最有优势的，二人旗鼓相当势均力敌。原本就不对盘，处处相互牵制，将对方防备地滴水不漏。区区一个‘天成’对简氏一族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他们压根不会看在眼里。即使他二人有心插手却空有余力而不足，任谁都不舍得冒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风险贸然出手。恰巧又逢老二正需计策之时，老大又岂会傻到平白无故送他一个顺水人情。”简单不削扯扯嘴角，“我左思右想，一旦把我拉下水，最有利的除了你似乎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我回神甩甩头，大脑的构造本来就不适于逻辑整理，如此错综复杂的前因后果，简单居然顺着一条脉络，将关系阐释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瞥见他淡然的侧面，我暗暗倒吸冷气。
  简然长腿随意交叠，合掌赞赏道：“不错，这些推断很精彩，所有设想都成立。只可惜这一切都只是猜想罢了，并无真凭实据。”
  “三哥，你自己也承认是我的猜想，即使是假设你又何必如此认真。”
  简然道：“我的势利和他们比起来，简直是不值得一提。我同老大老二之间感情淡薄关系疏远。舍命相助老二一臂之力，就不怕事成后被他反咬一口？显而易见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对我而言岂不是自找死路。”
  “富贵险中求！就算从小接受的是西方教育，三叔教你的这个道理没理由不明白。比起猜疑心强的老大，老二更适合做你的挡箭牌。拿捏人心可是你的强项，放眼望去整个简氏除了老太爷之外，‘天盛’上下大小职位要员哪一个不是被你乖乖捏在手心里。如今，连老太爷的弱点都被你掌握，对付他二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随着简单的每一个字脱口而出，简然嘴边公式化噙着的笑，已经渐渐退去。
  “你这三年时间一直没拿我下手，是因为你始终有些忌惮我不明的底线，对任何事物都秉着防微杜渐宗旨的你当然不会冒险动手。”
  简然戏剧性变化的表情，彻底触动了他神经线上炙热的兴奋点，“多亏了你的谨慎小心，才令我顺利躲避了三年的灾害，时间虽不长，但好歹也为我拟定对策拖延了不少。”
  “‘天成’的初露锋芒对你是个致命威胁，此时不将我铲除日后必定夜长梦多。于是你以让‘天成’融合‘天盛’的借口当幌子和我主动试好，面上是合并壮大简氏家族所有产业，实际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煽动我以个人身份正面朝他二人下手，你暗中再分别假以施援手趁机拉帮结盟，从中挑拨离间使他二人将矛头对准并铲除我。事情真要闹大到老太爷面前，他俩谁都没有活路。呵，谁也猜想不到，四兄弟中看似最与世无争的老三，却是一切事端挑起的罪魁祸首。”
  “事情计划的很顺利，你手里拿着他二人亲笔签署的名下股份转让协议，一边看着他二人斗得两败俱伤。他二人做着最后的垂死针扎，却到最后都不知道幕后黑手是你。两股势利铲平干净，他二人现在已经对你毫无威胁可言，夺取简家全部产业上的阻碍，就只剩下我了。”
  不等着简单说完，简然煞白着脸坐立不安起来，“没有证据都是废话，你和我说这么多又有什么意义，我现在可没有闲心和你玩猜谜。”
  几个黑衣人突然拦住简然的去路。
  “连话都不听完就着急着离开，一会儿要后悔可不能怨我。”
  简然面上的淡然镇定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眯眼冷冷盯着简单，“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你勾结穆克公司在我与GP谈判签合约之前插入一脚，那次‘天成’损失惨重一振不起，在简家几乎彻底失去老太爷所剩无几的信任，我险些再一次输的一败涂地。”简单一把揪住简然的前襟，咧嘴龇出锋利的白牙，“你倒是得意了一段时间，随之而来‘天成’宣布脱离简氏并且选择同山王实业合并，又令你再次下手干涉。让我万万想不到的，你居然会拿简家的基业和黑道做交易。”
  简然的如意算盘彻底被打碎，他散乱的视线转向别处，表情不伦不类。
  “你胆子还真是大的可以，背着老太爷和所有人偷偷将天盛30%的股权并入山王实业以博取宋玉的合作信任。在我面前你装作利用南芯对我的感情解决宋玉，而在宋玉面前联手借由这次栽赃走私军火的罪名铲除我。最后，也是整个计划最关键的一步，南芯受你的教唆情急之下揭发宋玉……哼，这个时候，‘天盛’和‘天成山王’就都安安稳稳的落在你手心里。”
  “一切的一切应该是顺理成章完美无缺的计策，只是……可惜啊。”简单故作惋惜道：“可惜三哥你棋差一招，你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在我身边留下一个好助手。” 
  半晌，简然才开口，“你一早就知道我的目的，为什么还要一直顺着我的计划走到今天。不会真是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情面，帮我一把……”简然坦然一笑，决定不再伪装，径自取过桌上的烈酒，仰头一饮而尽。
  “亲爱的哥哥，你凭哪点认为我会不知道你将我当成棋子来耍？但是，面对你如此精彩的导演，我这个优秀的演员怎么能不按照你的剧本走。我对这个谢幕是相当满意，不知三哥你如何评价。”简单笑着，拿过简然手里还未放下的酒杯，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下。
  简然温柔弯起嘴角，欢愉的笑声持续回荡开来，好长时间过后，他赞叹般拍拍掌心，满意点头道：“你还是原来那个在我身边混吃等死吊儿郎当的孩子吗。聪明的弟弟，你太让我刮目相看了。传言简家的孩子天生流淌善演的细胞，这话果然不假。”他温柔俊美的面庞，像普通的兄弟聊天一样，“恭喜你，全部命中。”
  “‘天盛’你如愿捏在手里了，没想到‘天成山王’你也觊觎。亲爱的哥哥，你是不是太贪心了。看在兄弟一场的面上好心奉劝你一句，宋玉可不是因为一两颗糖就会乖乖听你话的。”简单闭上眼，复又张开，神情有些疲惫，纤长的食指抵住前额，“你要觉得这出戏演得不够精彩，我可以来给你加加戏码。”
  顺长的眼眯起个致命诱人的弧度，他轻哼出声，有人将蓝皮的文件夹递送到简然手里。
  只是眨眼的瞬间，简然眉心紧索，嘴唇抿地僵硬。
  “看不懂吗？那我念给你听，这一份是你勾结穆克公司交换给它利益好处的明细清单。还有这份是‘天盛’融股给‘天成山王’的秘密合约。”简单抬头冲简然无奈耸肩，“你不是总怀疑没证据吗，现在如你所愿，满意否。”
  “你怎么拿到的！”简然暗暗咬牙，手里的文件快要被捏碎。
  “过程不重要，结果管用就好。”简单随手抚了一把带着润泽光晕的微卷黑发，“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你先不仁在前我才被迫不义。作为简家的子孙，早应该做好这点觉悟是必须的。”
  对于简然长时间不接话语，他习以为常，“看你赶时间，那我们赶紧说正事吧。”
  又一份文件送到简然手里。
  顺着简单指尖引导的一个个所指之处，简然面色冰凉凌厉，赤红着的眼随时都能喷出火焰，看样子简然离发狂不远了，简单又是耍了什么把戏。
  似乎是为了配合我，简单视线朝我这扫一圈，念起文件上的内容：简然手里所有‘天盛’行使权无条件转让给他名下，对于已经与天山融资的部分，用简然私人在‘天盛’享有的一切私人原始股份赔偿……
  我惊愕大张着嘴，难怪人家一副恨不得吃了你的表情，这简直是逼他光屁股滚蛋，做的真他妈绝！
  “哼！趁火打劫？！”
  他特无辜地摇头，“一点也不过分啊，和你对付老大老二的手段比起来，这完全称得上仁慈。”
  “打抱不平？什么时候学着友爱弟兄了。”
  “和他们无关，我情操可没那高尚。”简单点点文件，“怎么样，到底签还是不签约？”
  “恐吓对我没用。”
  “所以啊，我是在和你商量，并非是在威胁你。”他又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想想，只要写上两个字，虽然‘天盛’保不住了，至少你手下还有其产业可保你几辈子荣华富贵，而且在简家至少还有一席之地立足。老太爷做事不留情面，私下拉党结派另有所图恰巧正是犯他大忌，窗户纸要捅破，恐怕……在简家的地位不保不算，连一毛半子都捞不着。”他在简然白皙的颈脖处比划个切割的姿势。
  这话也并无道理，眼下的简然又有什么选择，没有考虑多久，他利索在文件上签下大名。
  简单拿着合约仔细翻看，骄傲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如，“多谢三堂哥的配合，你不是赶时间吗，要着急离开现在我保证没人拦你。”
  “果然，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简然扑哧笑出声，“难以接受的话，我可以再多给你三天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