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校草

第62章


张磊摩拳擦掌。 
  “对!讲究斗争策略!我妈说的。”孟空军。 
  不一会儿,大家都挥笔书写。写完之后,往我处汇总。 
  第三天,学校的“十不准”真的出笼了。是在收到我们的申请书之后出笼的,这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我们把它拍了下来。 
  第四天,我们的申请书全部批复下来了。我们的心肺全被气炸了。我们郑老师气得说不出话来。想不到,这些当官的,为了保他们的“升学率”,为了加固他们升迁的台阶,竟这么下得手。凡是综合班的,没有批准一个,可以说,是一锅端,一刀切,连我和孟空军都不得幸免。 
  我们C班剃了个光头,而且每人背脊上罩上了一口黑锅。现列举几例如下: 
  孟空军——受过处罚,早恋; 
  白龙——拍过烟,早恋; 
  杨林——赌博,早恋; 
  方小春——谈过恋爱; 
  张峰——顶撞老师; 
  伊亮——打过牌; 
  张磊——看小说; 
  何方——喝过酒; 
  石磊——打瞌睡; 
  三位“空姐”的罪名,都是早恋。 
  …… 
  这天下午,校长室、教务处挤满了学生和学生家长。 
  冲在最前头的是孟空军的爸爸,他指着河马主任的鼻子尖质问:“为了你们学校的需要,你们把我空军当活靶子打,当时我很有意见,但是我忍气吞声,不说半点好歹。后来,你们给他把处分给撤了,可是现在你们给他算老账,这是秋后算账。我问你们学校,刘少奇平了反,还能不能算叛徒、内奸、工贼?邓小平——我不好说了,你们也应该明白。你们允许人家犯错误,也应该允许人家改正错误呀!你们是把人家一棍子打死!你们居心何在!你们校长哪里去了?我们要见他。” 
  “对不起,校长因公外出。”河马主任挺起胸脯解释。 
  “把你们校长叫出来?躲是躲不脱的!” 
  “对,跑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家长们吼起来了。 
  我爸爸个子高出大家一个头,挤开大家往里挤,把我的申请书举得高高的:“张三早恋,李四早恋,王五还是早恋!我请问你们校长,你们这个学校还是不是学校呢?如果说,这么多人早恋,这个责任要由谁负?我不禁要问:什么叫早恋?你们能给我们家长作出一个准确的答复?或者说,下个定义。难道男女同学友谊深一点,感情多一点,接触频繁一点,就叫做早恋?我说你们这班人有点神经过敏,心理变态。我白龙抽过烟没有?我不敢打包票。但是我要问你们一句:如果你们发现白龙抽了烟,为什么不通知家长一声,从而要家长协同教育?” 
  “对!问得好!太好了!” 
  “这么多学生早恋,还算什么屁重点学校?” 
  “挂羊头,卖狗肉!” 
  “把你们校长找来!”石磊父亲吼声如雷。 
  “我在这里行使校长职权!”河马主任好大的口气。 
  “跟你磨嘴巴皮,不值得!”张磊的父亲说。 
  “你档次低了!” 
  “对了,你狗仗人势!” 
  骂语像冰雹一样砸来,河马主任实在招架不下,留下一句“我找校长去”走了。 
  半晌,不见校长人影。 
  家长们站累了,纷纷在校长室里挨挨挤挤地坐了下来,自己动手沏茶。 
  家长们占据了校长室。校长龟缩在广播室。 
  “你去见见家长吧!我实在招架不下了。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过,家长会这么厉害,真像文革时期的造反派。”河马主任急得口水奔流。 
  “你真笨!你已经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这个面还出得?你要我前去自讨没趣?我跟他们下跪?我送上去挨打?我的办公室上锁了没有?” 
  “没有。他们全坐在里面不肯出来!” 
  “无能,你把他们带到会议室去也可以嘛,为什么?会议记录本要是落到他们手上,那就更糟了。” 
  “校长,你说怎么办?”河马求情。 
  校长扬起拳头:“你把我推到河中间了,我还有什么办法?办法就是找救生圈——快找书记去,还有工会主席。快,快!叫司机来,马上把我转移到市教委去。” 
  河马主任点燃了这团火。惹下这场大祸,他自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两头挨骂,比校长还难受。 
  他找到书记室。 
  老书记的主要任务是看报,此外,还到书摊光顾光顾。 
  河马主任低着头走进书记室:“书记,徐校长要我找你,我得打搅你一下。” 
  书记头不抬,身不动,冷冰冰地反问:“找我干什么?我在研究国家教委的有关指示。” 
  “徐校长说,请你出一下面……” 
  “又要把我这花瓶拿到哪里去摆一下?” 
  “校长室出事了!” 
  “啊?”书记这时才一惊,“出了什么事?” 
  书记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家长对那‘十不准’有反感,把校长室占据了……” 
  “哦!”书记恢复了镇定情绪,仿佛这种事态的出现,是他意料之内的事,他又把报纸拿了起来,“我还以为家长无理取闹,破坏学校教学秩序呢。原来家长要求校长见面,就见吧!他们又没有说要找我这当书记的。”书记停了一会儿,才又把报纸拿了起来,边看报边漫不经心地说,“本来嘛,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你挖空心思地炮制出那‘十不准’,要是在文革时期,那不算是大毒草才怪呢!群众不把你整死才怪呢!你们吃着人民的饭,穿着人民的衣,可你们把人民的子女当敌人来整!你们也是过来人,你们的老师这样扣过你们?你们也是人之父母,今后,人家对你的子女采取这种行动,你会逆来顺受?将心比心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封建社会的教育家,尚有这种品格。你们这些人,自称共产党员——唉,我这个当书记的,说话不响啰!你们把问题搞复杂了,要我去收场,我会这么蠢吗?要是分奖金,你们也这样尊重我,我就笑死了。你去告诉校长:我不出面,我不去丢人,我不去当替罪羊!解铃还得系铃人,谁认可的事,谁去担担子!”书记把报纸一扔,门一锁,屁股一拍,走了。 
  可怜的河马主任到工会主席室。主席正在清点纸币和电影票。 
  “好消息,今天晚上,工会请客,看《大闹天宫》。主任带夫人不?”主席不知我们的主任正在难中。 
  “自己的戏看不完。”河马快速地作答。 
  “你不是工作如意,心想事成?‘优’评了,高级职称定了,小孩成绩好,夫人再就业了,还有什么戏可唱?”主席总是那么满面春风的,似乎从不知道什么叫忧愁。他得到教工家里老父或老母归天的消息,他也会以笑脸相迎:“好,好,人总是要老的,老了是好事,老得越快越好。”弄得死者家属啼笑皆非。 
  但是当他得知家长造反消息时,他脸上活跃的笑肌麻木了:“应该请书记校长出面吧?” 
  “你快去!你工会主席,做调解安抚工作,名正言顺。校长暂时出不得面,一出面,只恐矛盾更加激化,会挨打。书记呀,他那个人的工作方法简单,态度也粗暴,他一去,只怕反把事情弄坏。你……我们是老朋友了,我了解你,大家都了解你,甚至不少家长也尊重你……”这一大串奉承话一说,使他同书记的形象形成强烈的反差,他一向平淡的感情有点冲动了。 
  “好,但愿我不砸锅!”主席断然起身。 
  “祝你不辱校长使命!”河马会拉大旗作虎皮。 
  他来到校长室,一般家长却不认识他,大家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河马主任马上介绍:“家长们,这位是我们主席。” 
  “主席?毛主席吗?” 
  “你们江南中学还有个什么主席?” 
  “还有个江主席?” 
  家长们的问话中无不带点讥讽成分。主席听出了异味,但是他还是“既来之,则安之”。 
  “小姓笑。”主席笑着自我介绍。 
  “笑?姓好怪!怪不得你笑口常开啰!” 
  “笑主任呀,你姓笑,我们姓哭呢!下岗了,孩子读这点书,多不容易。” 
  “我们啼笑皆非!” 
  我爸爸从人群中挤出来,紧紧地抓住主席的大手,问:“我们好像在市总工会见过面,是吗?” 
  笑主席满脸是笑:“对,很可能是。市总工会开春节慰问下岗工人动员大会上……” 
  我爸马上向大家公布主席的身份:“我向大家介绍:这位老师是校工会主席。在学校中,他是四巨头之一:党政工团嘛!工会主席——” 
  石磊爸爸一拍肚皮:“如今工会主席,都是御用工具,有什么用。我们也不怪你工会主席,你工会主席也确实管不了。笑主席,我是胖子酒家的打工头,欢迎你常来品茶饮酒。以后我们是朋友。” 
  “今天,我们也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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