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

  话说原来左边一间是个小会客室，后来看姜牧川没个正经地方，顾聿铭便把左边改造成卧室。记得第一次跟姜牧川说这卧室的原由，一向沉稳的老牧脸色真是有红有绿，笑骂顾聿铭花花肠子。
  当然，后来这卧室派没派上用场不得而知，反正专属顾聿铭自己的右侧卧室是一回也没利用过。本来上次，他耍了心思带蓝佳妮过来，谁成想还让老牧搅了局。
  饭菜很快上来，顾聿铭和林秀媛边吃边聊。
  “听说老二要结婚了？”林秀媛问起。
  “嗯，下月底。”
  “也是家里大事。”林秀媛边说边夹了菜放碗里，又说，“准备婚礼是细致活儿，我这段日子正闲着，正好能跟着帮帮忙。”
  “挺好。”顾聿铭淡淡的两字算是应了。他心里门清，林秀媛虽然不是他家的女主人，但她想要冲着这个目标努力。既然她想跟着忙活，那就随她，反正在他看来也只是帮忙而已，他不亏待她便是。
  “真的么？”林秀媛却是格外惊喜，她没想到顾聿铭会这么痛快的应了她。她暗暗给自己加油，一定要把握这次机会好好表现，让陆家上上下下看到未来的她，会是多么称职的女主人。
  两人吃完饭，顾聿铭提议早点回去让她休息。林秀媛笑着答好，随他出来。
  回程的路上，两人没了话题，车外灯火阑珊，车内安静沉默。他送她回家，嘱咐她早点休息。林秀媛转身，身后他已经发动车子离开。
  林秀媛的眼泪下来。她远在美国，心里没着没了总觉得不踏实，急赶着把论文提交便一刻不待的跑回来，满以为他看到她会惊喜，他却只是淡淡的回应。他与她礼貌客气，隔着无法拉近的距离。好在无论怎样，她已经回来，她还能够站在他身边。
  顾聿铭一人开着车，奔走在夜色中。窗外车水马龙流光溢彩，他却只觉得此刻的自己犹在荒漠，茫然前行不知归处。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明天无更。偶明天另有事情，无暇更新，望大家谅解。
  冬天真正来临，顺祝大家冬安。      
☆、第五十四章
  “佳妮,蓝大姐晕倒了，你快回来。”雇来照看蓝妈妈的刘姨着急的打来电话。
  “你先带我妈去医院，床头抽屉的卡里有钱，我这就回。”蓝佳妮尽力镇静自己，边嘱咐刘姨边赶紧起床。
  挂了电话，她匆匆收拾了出门。边走边打电话给程利东：“利东哥,我妈晕倒了，你快去看看，我正往回赶。”
  午夜时分，蓝佳妮抱着包奔跑在安静清冷的街头。她跑到这一片儿出租最集中的酒店附近，想要打车回老家。结果，问了一溜待客的出租,任凭蓝佳妮好声央求，就是没有一辆车愿意这个时候去到城外，更别说大老远的县城。
  焦急之中，蓝佳妮打电话给姜牧川：“姜书记，我现在得回老家，想请您帮我派辆车行吗？”姜牧川那边音乐低徊，貌似还有人声低语，蓝佳妮心急如焚，声调不由高了几份，无意识的带着隐隐的哭腔。
  姜牧川正参加一场慈善晚宴，当下慈善主题活动已经结束，刚开始的自由活动拉开了全场俊男靓女夜生活的帷幕。
  整个大厅灯火辉煌，衣着光鲜的各色男女轻来轻往。姜牧川起身想走，却瞧见不远处的顾聿铭，恰逢顾聿铭也正抬眼看他。
  只一个眼神，姜牧川便明白了顾聿铭的意思。顾聿铭正跟一位年轻娇美的女孩谈笑风生，姜牧川冲他们走过去。
  两人格外热情的打招呼，女孩儿见顾聿铭遇到熟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识趣的离开。留下的两个男人会心一笑，转身走出大厅。
  “你小子到哪儿都是祸害。”姜牧川取笑顾聿铭，“刚才那小主持看不上？”
  “主持人？”顾聿铭笑笑，“搭讪的能耐倒挺大。”
  姜牧川补充：“最近主持的娱乐节目叫什么来着，反正还挺火。”
  “看男人的眼神更火。”顾聿铭坏笑。
  姜牧川更笑，调侃的语气：“那你没反应，难不成不行了？”
  一句话，逗乐了正等待电梯的两个男人。顾聿铭呵呵笑着，心里却禁不住暗骂自己：真他妈邪气，难不成除了她其他都不是女人？！
  说笑间，姜牧川的电话响起。这个时间，竟是蓝佳妮的电话，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聿铭，接起电话。
  旁侧大厅里有琴声流出来，身后酒店吧台前有人说话的声音，姜牧川一时没听全，只觉得对面的声音急得快哭。
  “你说什么？”他确认，“你现在回老家？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已是极力压制的哭声：“我妈刚才去医院了，我得回去。”
  “你先冷静，我这就派车过去，你在公寓？”听到那边报上自己的位置，姜牧川挂断电话。
  转头，顾聿铭正看他，脸上明显的疑问。
  “是蓝佳妮，她现在要回老家，问我找车。”姜牧川未问先答。
  “什么事？”
  “她妈进了医院，她急得不行。”
  电梯下来，两人进去。姜牧川给司机打电话，吩咐他现在去指定的酒店附近接上蓝佳妮送回老家。
  姜牧川和顾聿铭直达负一层的停车场，两人各自取了车拐出酒店分开。顾聿铭有些心不在焉，等他反应过来，车子正捡了最近的路线开向姜牧川刚才吩咐司机的酒店。
  索性，打电话给姜牧川：“让你司机回吧，我去。”扔下电话，全力加速，车子由着心向着既定的方向，飞驰在午夜空旷的街道。
  远远的，就瞧见晕黄的路灯下四下张望的单薄身影。街上空阔清冷，她瘦瘦的个子融在幽暗深邃的夜空下，笼着浓浓的夜雾，越发显得形单影只。
  蓝佳妮正焦急的张望姜牧川派来的车子。刚才给刘姨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又打给程利东，却一直占线，她心里慌了神，越发有不好的念头跳出来，只恨自己不能立刻飞回去。
  有辆车子霍然刹在她前方，蓝佳妮顿时天昏地陷。瓷白清冷的光泽，深刻脑海的牌号，还有从车上下来气息清冽的男人，一切恍若梦里。
  “上车。”熟悉的霸道无温的声音。
  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僵直着身子不动，眼睛不时张望迎面驶来的汽车。
  “你不急着回去？”他有些不耐烦。
  “送我回老家？”她确认。
  “能去哪儿？”他气不顺。
  蓝佳妮赶快上车，嘴里着急的催促：“快走。”他不易察觉的皱眉，赶紧返身上车，利落的加油提速，瓷白的卡宴在浓重的雾色中绝尘而去。
  一路上，蓝佳妮不停的打电话，却次次无人接听，心里不由得越来越毛。旁边的男人并不作声，只将车子开的快要飞起来。
  东方微微发白的时候，蓝佳妮终于赶到医院。蓝妈妈已经出了急诊住入病房，程利东和刘姨正守着她。
  蓝佳妮近到床前，蓝妈妈还在昏睡中。顾聿铭在后面跟进来，却在看到程利东的一刹那火气上涌。而程利东看到顾聿铭的时候，像是瞬间被人泼了冷水。
  “病人的心脏功能已经衰竭，目前我们只是维持，具体的治疗最好是等病人状态稳定之后去外面医院，我们这儿还不具备手术条件。”医生办公室里，昨晚对蓝妈妈进行抢救的中年医生说的不紧不慢。
  “上次去青川第一医院，那里说要等到心内膜炎感染完全控制6个月后才能进行，那目前的情况还能手术吗？”蓝佳妮焦急又迷惑。
  “这个要依据全面检查的情况，在对病人手术价值的系统评估之后才能决定。”医生推了推眼镜，说得模棱两可。
  “那我妈妈什么时候能转院？”蓝佳妮只想快点去青川，唯有那里才能救妈妈。
  “目前转院对病人没好处，最好等病情稳定下来，怎么也得两三天。”
  蓝佳妮点点头走出医生办公室，心里盼望着能够尽快转院。忽然想起顾聿铭还在身后，转身道：“你先回吧。”末了又极小声说，“谢谢你。”
  顾聿铭瞧着蓝佳妮的满脸疲惫，不由得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脸，却在微微抬起的一瞬又放下，只是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她目送他的背影混在清晨杂乱的医院过道里，一点点走远直至拐过尽头。
  回到病房，刘姨和程利东还在。“你也先上班去吧，有事再打你电话。”蓝佳妮想起来，“你俩电话都没人接。”
  刘姨想起来，夜里着急，她把电话落在家里了。程利东摸出来看看，解释道：“没电了。”
  蓝佳妮跟出程利东。“你帮我打听着，我想把房子卖了。”
  “我这儿还有几万，你先用，实在不行再卖也不迟。”程利东也是一脸疲惫，有晨光透过窗子洒上他的下巴，看着硬硬的胡茬泛青一片。在她不在意的那些岁月里，程利东已经再不是当初的邻家男孩儿。
  上午时分，蓝妈妈已经醒来，病房里留下刘姨，蓝佳妮出门。她去房屋中介登记房子，备注栏写上：急需房款，必要时价钱可酌情稍降。她能先拿着程利东的钱救急，可不能总拿着不还，人家也有父母。
  从中介出来，又去收拾家里。只收拾些常穿的衣物和随身用品，带齐各类证件，至于家俱都是旧的，准备裹在房子里卖了。只蓝妈妈一人，东西并不多，收拾了两大包拿去快递公司托运。
  当蓝佳妮一个人做这些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悲壮又迷茫。她已经破釜沉舟，却还没有找到通往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