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

而且差不多三周前，门诊记录有蓝佳妮的孕检B超登记。护士把当时的单子打印了一份拿给顾聿铭，姓名年龄完全吻合，应该就是她。
  顾聿铭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他对着小护士怒喝道：“你再查查，确信她做了流产？”
  “有她的人流登记，而且收了她的手术条，应该是做了。”小护士又核实了一遍记录，确认无误。
  顾聿铭拿着B超单一字字看过，手指反复摩挲那张小小的图片。那是他的孩子，却在他还不知道他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他极快的开着车茫然穿行在夜色中，心里的愤怒无法找到宣泄的出口。他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质问她，问她为何如此狠心，可以杀死他的孩子。
  一旁的路口有人骑车出来，等到人近跟前，他才猛然发现，急忙往一旁打方向，车子在急速中失控，撞上一边的隔离带。
  好在，没什么大事，夏天穿的单薄，他有胳膊有些擦伤。
  两天后，顾聿铭终于找到了她。按着岳成摸到的地址，他把门敲得咚咚响，却始终无人开门。对门有老太太出来，岳成赶紧打听这两天是不是有位年轻的女人住在这里。
  老太太点头称是，说是见过一次。如此说来，顾聿铭和岳成干脆守株待兔，死等在门口。
  过了不知多久，两人站着有些腿困，打算返回车里等着。刚下楼，便看见蓝佳妮正走过来，她的手里拎着菜，身旁跟着程利东拎了一堆日常用品，两人看上去就像过日子的小两口。
  程利东接过蓝佳妮手里的菜，绕过顾聿铭走去楼里，蓝佳妮停下来面对他。蓝佳妮想说什么，终是欲言又止，低头沉默的看着自己的鞋子。
  顾聿铭忽然觉得这样的蓝佳妮让他无话可说，原本想要的质问此刻却无从出口，心里只觉闷闷的愤怒。他狠狠盯着她，扬起胳膊用手指结结实实的甩她，话到嘴边却觉得一切太没劲，最终转身绝然而去。
  身后，蓝佳妮适才打着旋儿的眼泪，终是砸在自己的脚背上。
  顾聿铭当下回了青川，他暗暗发誓，他再不要想念她，他一定要试着忘记她。
  他回了家，她的一切还在，什么都没带走，却像是把一切都带走，这里再不是他的家。他辞了阿姨，锁了房门，再不要回到这里。
  又去了区委公寓。他的钥匙还能打开那门。里面一切如故，还是那天他带她离开的模样，却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让一切变得久远。
  他打开柜子，把里面他和她的衣服全部拉出来，他的剃须刀她的化妆品全部扔出来，然后让岳成胡乱的塞进袋子，打包收走。临走时回头再看，满屋一片狼籍，再无当初的模样。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破坏，却还是无法熄灭心中的火气。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亲们,这是最难写的一章,我跟着文中这两人,不知要何去何从.我一遍遍否定自己的意见,把自己折磨的有些错乱,于是错乱中完成了本章.不足之处,还请亲们包涵.
☆、第六十三章
  在河安投入的资金开始陆续收回,河安的旧城改造项目按照当初的预期实现了收支持平并获得了部分酒店资产。
  作为收益绑定的南屏山开发区项目因为当初地皮成本极低,如今开发后急剧升值,南屏山别墅区卖相火爆可谓暴利。
  相应的南屏山开发带的酒庄项目，农庄生态采摘项目也都即将投入运营，虽然这些项目收益略低,但实现了农户与公司的双赢，凸显了企业的社会责任,提升了雅天的公众形象，形成了公司的无形资产。
  自陆老爷子离开后,原本摇摆不定的一众董事，目睹了雅天近来的一系列动荡，分享了雅天日渐走出经营低谷的收益，慢慢安定下来,不再有人微词。
  相对雅天股票的市值，陆振宇抛股套现损失惨重，但毕竟得了一大笔现金，他拿着钱离了雅天干脆自立门户。谋求得到雅天再无可能，但陆振宇手里有现金，更有绝大部分没被公安局查出来的资产。所以，陆振宇的日子依然风生水起。
  顾聿铭的日子貌似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日日住在公司，日日忙得昏天黑地向着财富无限攀爬。他让岳成放弃了跟着蓝佳妮，他一遍遍提醒自己，她是和他无关的人。
  林秀媛完成了学业，又回到第一医院工作。“请我吃饭好不好？庆祝我完成学业。”她在电话里柔柔的约他。
  他应承下来，准时去了约定的酒店。推门的一刹那，他以为自己走错房间。极其浪漫的私人空间，融黄的灯光，满眼的玫瑰，精致的餐桌，还有身着晚礼服的林秀媛。
  “这么特别？”他坐下随意问。
  “是啊，感觉有纪念性，所以又选了这里。”她答。
  有服务生送上菜品，两人开动。他举杯与她轻碰，祝贺她完成学业。
  她很开心，极有兴致的聊起两人以前的趣事。“阿铭，你记不记得这里？”她问。
  “记得，我们第一次上床就在隔壁房间。”他的声音平淡无温。
  她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脸上有些尴尬，转而泪脸婆娑。“我以为你早忘记。”她的声音很低，“我以为我还有机会。”
  “我说过，我的心不在这儿。”他语气冰凉。
  “可是蓝佳妮已经走了，她丢了你的孩子，你们已是不可能。”她因羞辱失去理智，利落的说出心中所想。
  他被她击中，犹如尖刀划上心口，疼痛让他额上青筋突突爆起。他极力压着心中抽痛，瞧着她愤愤的模样，闷声道：“从我上她的时候，你我已是不可能。”
  她被打击到，再无往日骄傲，满脸悲伤声嘶力竭：“为什么？我林秀媛哪一点差，会让你如此讨厌？”
  他的眼神逡巡着她的脸庞，极轻的声音：“你太聪明，她太傻。”
  她的眼神闪过他的注视，微垂着头，声音低下来：“我爱你有错么？”
  “我承认对你的伤害，我也谢谢你的爱。”他歉意的声音，“你可以惩罚我，我认，但跟她无关。”
  他打算离开，看她嘤嘤哭出声来，肩膀一抽一抽，转身又道：“原来的林秀媛骄傲又温顺，那样的女人会更可爱。”
  林氏没有按约定如期注入剩下的资金，雅天提出违约索赔。
  “合约条件相对于林氏是很优厚的，要不要趁机修改或者中止合约？”律师问道。
  “只诉讼违约部分，其余的看林氏意见。”顾聿铭回道。对于林秀媛，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今后他再不欠她。
  顾聿铭办公室，岳成拿着一叠资料汇报：“查出来，背后那个人是陆振宇。”这些日子，顾聿铭一直让他查前些日子他和蓝佳妮的绯闻出处。
  “还有谁？”顾聿铭沉声问。
  岳成看着顾聿铭的眼睛，明了他的怀疑，低声道：“林小姐是提供了一些你们在美国的资料，具体的操作都是陆振宇。”
  顾聿铭向后靠进椅子里，眼神幽暗眼瞳悄然缩紧，他搭在椅子上的手不由攥紧，指节微微发白。过了会儿，淡淡吩咐：“缠上陆振宇，盯紧那个程敏。”
  岳成瞅了瞅顾聿铭，应声出去。顾聿铭起身，走去公司食堂吃午饭，结果在食堂门口遇到了许小妍。
  许小妍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顾聿铭却一顿饭食之无味，一下午恍恍惚惚，他想到了蓝佳妮。
  之前他并不认识许小妍，当时蓝佳妮在雅天，总是跟他提起许小妍说什么了，她跟许小妍逛街了，一来二去，他知道自己有个员工叫许小妍。
  忽然觉得蓝佳妮也挺惨，短短一段日子，妈没了，孩子没了，工作没了，房子没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正做什么？如果当初他不招惹她，就以蓝佳妮的个性，她肯定不会主动接近他。那样的话，可能她就和许小妍差不多，和男朋友谈恋爱，或者已经结婚，有稳定的工作，有安稳的生活。
  可是现在，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她却因他沦落如此境遇。他顾聿铭甚至还不如普通男人那样，给予心爱女人安稳的生活。细想之下，他忽然觉得自己做为男人真是挫败，他不知道自己的爱给了她什么？
  可是，她爱他么？如果爱，为什么一次次绝决的离开他？如果爱，为什么要丢了他的孩子？
  这样的想法，这样的认知，折磨着顾聿铭。他在人前的时候总是意气风发，一个人的时候却又落寞无限。
  蓝佳妮的肚子已经显出来，她每日安心待在家里，除却有事情必须出去，其他时候并不下楼。这是她从小待到大的县城，虽然这房子离她原来的家挺远，但毕竟县城就这么大，她未婚怀孕，总担心会遇到熟人。
  她庆幸当时从医院跑出来，她失去父母，没有爱人，丢了工作，无家可归，她唯有孩子。她甚至有时候会感激顾聿铭，感激他给了她这个孩子，让她越来越依赖。
  她慢慢抚着自己的肚子，盘算着未来的日子。手里的钱，应该能够让她生下孩子，等到孩子大点的时候，她就带着他离开这里，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找工作重新开始。那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也没有人会关注她的孩子，那样对孩子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一个人胡思乱想之际，门铃响起。拉开门，意料之中的是程利东，竟然还有程敏。
  “我姐想在你这儿住几日，你看成吗？”程利东道，“她跟我住也不大方便。”
  蓝佳妮当然点头应下，心下却不免疑惑。程利东离开去上班，室内留下蓝佳妮和程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