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

  “我跟陆振宇闹翻了，得住些日子，回家又怕我爹妈嘀咕，利东说正好跟你住。”看蓝佳妮疑惑，程敏爽快解释。
  蓝佳妮本就看不惯陆振宇为人，一时挺替程敏高兴，也不避讳，直言道：“挺好，敏姐还年轻，早该有所打算。”
  程敏却闷闷不乐：“我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原本真心实意指着跟他过日子，可他被那狐狸精弄得三迷五道，离我越来越远。”
  蓝佳妮赶紧安慰：“晚看清不如早看清，姐能干又漂亮，还怕离了他活不成？”
  “我只是不甘心，我十七就跟了他，死心蹋地这么多年，如今被他就这样轻易打发了。”
  两人正说着，程利东又回来。
  “还有事儿？”蓝佳妮奇怪。
  “刚才房屋中介给我打电话，说找你。”
  “找我？”蓝佳妮想起来，她卖房子的时候人家让多留个电话，当时她好像也留了程利东的电话。现在她留下的手机号不用了，可能就找了程利东。
  “咱们去一趟，说是找本人。”
  蓝佳妮只得跟程利东去了中介公司。
  “蓝佳妮女士？”带眼镜的中年男人自称是律师，确定蓝佳妮本人。
  “是。”
  “这是您委托办理的房产，现在手续都齐了，交给您。”律师拿起桌上的档案袋递给蓝佳妮。
  “房产？我没有委托过，会不会弄错了？”蓝佳妮不明所以。
  “应该不会，我们这里有您亲笔签字的委托协议。”律师果然拿出一份协议。
  蓝佳妮接过来，上面蓝佳妮三个字，的确是她的字迹，签字时间是5月11号。
  “我5月11日签的是卖房协议，怎么会是这个？”她打开档案袋，想要翻出来弄清楚。
  里面有房证，有购房协议，有完税证明，厚厚一摞。蓝佳妮翻开崭新的房证，即刻明白，是顾聿铭。房产的位置字字清晰，河安市南屏山渡假村16-4栋，房产类别，独栋别墅。
  “这是您当时登记出售的房产，那房子还没卖出去。”一旁的中介公司经理拿出一叠房产证明。
  蓝佳妮接过来，那是她当时交给中介公司的妈妈的房子。“当时为什么不告知我？”她问中介经理。
  “当时有位先生过来，说是让我们通知您签份文件。”经理看看蓝佳妮，又补充，“他说跟您都是说好的，只让我们通知就可以。结果您来了，什么也没看就签了，我们也没怀疑。”经理把球踢回蓝佳妮，只字不提他收了那人给的不菲费用。
  回到家里，程敏翻着一摞房产文件，惊叫出声，“两栋，不，三栋，佳妮，你竟然有三栋别墅？！”
  “什么？”蓝佳妮走过来，“怎么会有三栋？”
  “你看，这不是三栋？”程敏把一个个单独的房证摆出来。
  蓝佳妮一个个翻开来，不同的位置，全是南屏山别墅，的确三栋。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片苍翠，当时正在施工的别墅若隐若现，此浓彼淡，此翠彼苍。有山风轻轻袭来，所有的枝叶婆娑摇摆，美不胜收。
  “住在这里，多好。”她不禁发出感叹。
  “看好哪一栋？我送你。”他正举目远眺，随意的问。
  “南屏山的别墅像这种二百多平的，现在都炒到四五百万。”程敏盘算着价钱，打断蓝佳妮的思绪，“佳妮，你这转眼就是一千多万！”
  “你打算怎么办？”程利东问道。以他对蓝佳妮的了解，她并不会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能怎么办？他给我就收。”蓝佳妮说得倒坦然。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感觉，她并没有看到一千多万满天飘，她还是住在这里，还是盘算着自己手里的钱，但对未来的生活，却有了安全感。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应该还有两章会完结.      
☆、第六十四章
  程敏这几日回了青川，说到底,她是不死心。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女孩子,十几岁跟了他，一下子离开了原来的生活,总觉得心里没着落儿。
  更重要的,陆振宇之前承诺给她的股份让他全抛了，现金程敏一个子儿都没见着。想着自个儿跟了他十几年,到最后手里就剩百十来万,又想着别人才是几天就得了一千多万，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值当,心里不甘心，又去找陆振宇。
  陆振宇以为程敏这次跟他闹,也跟前几次一样，使使性子过几天就没事了，索性也没当回事儿。当程敏找着他的时候，他正跟小秘书伙着一群人在歌厅K歌。见程敏过来，以为她气消了自个回来了，话没一句，伸手将她拽到沙发上搂上去，左手小秘书，右手程敏，心里挺顺坦。
  小秘书不自觉往陆振宇怀里靠靠，对着程敏兀自宣示主权，程敏觉得陆振宇搂着小妖精，跟自己连句回头话也没有，正逼着火气没地撒，索性起身猛不防，上去掴了小秘书一巴掌。
  小秘书自然不示弱，即刻奋起身叫嚷着跟程敏厮打成一团。对着一群人，两母鸡斗起来，陆振宇脸面上过不去，推开程敏扬手就是一巴掌，小秘书趁机上来又是一阵乱踢，程敏彻底挨了揍。眼泪花花的捂着脸，指望着陆振宇讲句公平或者给句安慰，却换来他一声怒不可扼的“滚。”
  自从那天歌厅厮打，程敏好几天没逮着陆振宇，不用想就知道掉进小秘书的温柔乡了。这样想着，心越来越凉，继续跟着他指望过上好日子是不可能了，倒不如多拿些钱财好离好散。
  又等了几日，好不容易在公司逮着陆振宇的面，程敏提出条件：“给我几个生活费，我也不缠你。”
  陆振宇几日没来公司，来了就听说程敏日日来找，极腻味了程敏烦他，有些不耐烦道：“去支个50万，拿了快走。”
  “50万？我十几年的青春，你就这样打发我？不成。”这个钱与程敏的期望彻底差远，她息斯底里。
  “拿了拿，不拿滚。”陆振宇现在手头并不宽裕，公司不顺，到处要钱，自然没个好脾气。
  程敏钱没要着，心里一时犹犹豫豫，先回了蓝佳妮家。
  顾聿铭晚上去参加姜牧川组织的饭局，席间有梳着马尾的女孩子负责倒酒，端着酒水频频周旋于男人之间。姜牧川适时介绍：“这是我们区委秘书科的王科长。”
  女孩儿端着酒浅浅笑着向他敬酒，他瞅着女孩子娇好的脸庞，水汪汪的眼神，竟一时有些怔愣。女孩儿端着酒等着，他反应过来，一仰头倒尽杯中酒。他的爽快超出女孩儿的意料，女孩儿惊喜的拎起酒瓶又给他满上。
  这一晚的顾聿铭心情格外好，端着酒杯频频主动出击，与别人的敬酒也是来者不拒，结果自然是高了。女孩子自告奋勇要开车送他，姜牧川适时拦下，将顾聿铭送回26层的住宅。
  安静的夜晚，安静的房间，他被酒精迷惑却全无睡意，脑海里极清晰的闪现清秀的脸庞，直直的马尾，顾盼的眼神。他兀自跌落在床上，想要睡去，伸出胳膊却空空如也，再无温暖的软软的身体。又爬起来，摇摆着晃到窗前，窗外星星点点。寂寞无边漫延，把心的黑洞延展放大，直到将他吞没。
  他有钱，可以买到一切，他是众人仰望的成功男人，得风得雨。可是，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心绪，他却没有亲人至爱，什么都没有。他忽然觉得自己再无佯装的勇气，湿湿凉凉的东西，顺着眼颊悄然滑下。他想忍着，却无法面对窗外无边的静默，终是在这一晚尝试着肆意成河。
  有一瞬间的冲动，他想要找回曾经的失去。这样的想法一如决堤的洪水，冲破堤坝便再不能阻拦，他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匆匆拿了车，拐上马路。
  初秋的夜，凉意点点，他开着车冲进夜雾冲向远方。此刻的他，什么都不想，不想她是不是爱他，不想她爱他有多深，他只知道自己爱她，无法离开她，要找到她。这样的自己，没出息也好，软弱也罢，他认栽他豁出去。他再不要忍受这样的生活，他再不要这样的疼痛。
  等到他酒意清醒的时候，东方已微微发白，他拐着车子安静的泊在她家楼下。远远瞧见她住的那一单元门里有人出来，却不是她。天色渐渐亮起来，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没有一个人是她。
  他微微放下车窗，燃起一支烟，烟雾顺着车窗的缝隙逸出，轻轻袅袅。此刻的顾聿铭，酒意散尽，晨间清凉的空气滑进车内沁人心脾让人冷静。
  他燃尽手里的烟支，慢慢发动车子拐下楼前拐出小区，一个人迎着初升的太阳，返回青川。
  蓝佳妮一人闲来无事，看着程敏的卧室乱糟糟，拖着日渐笨重的身子帮她把被子码齐整，把枕头放到被垛上。
  无意中摸到枕头里面毛毛糙糙，蓝佳妮心细，翻过来又捏捏，的确不是软和的东西。一时勤快，拉开枕芯的拉链想要帮她弄出来。
  竟然是个巴掌大的塑料袋，里面卷着一叠纸。这样的包装像是故意放进去的，而这枕头应该是程敏搬来的第二天新买的。
  程敏的东西？蓝佳妮端详着手里的小袋子，一时好奇会是什么，能让程敏藏的这样严实。她忍了忍，把东西放回去重新拉上。可终究是好奇，想着程敏这些日子总是悄悄摸摸的，又想着陆振宇的为人，蓝佳妮一时有些担心程敏。
  她把纸卷小心的翻出来摊平，是一张张银行回执的复印件，每一张上面都签着陆振宇的名字。蓝佳妮的心咚咚跳，感觉自己在做贼，她赶紧把东西又放进小袋塞回去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