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难为

第36章


  厌烦应付这些心怀叵测的女人,商葵便日日躲到赵清澜的关睢宫,跟着她一起念经拜佛。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向佛,只是想找个安静地方思考:钟淮留的那解毒丸只能坚持到明年三月,她按那配方打散去太医院那抓,别的都有,只唯独缺一味叫“狼毒草”的药引。她又找李秩帮忙,还是未找到。和平村那边她肯定去不了,又不能告诉杜仲陵反倒变成他的威胁手段,所以只有杜仲陵提的那次出宫机会,她必须得把握住。
  初几日,赵清澜似很乐意她跟自己一起参佛,可这连着十来天都如此,且看她越来越认真投入时,赵清澜开口了:
  “听说冷宫那位病了。”
  商葵一怔,没明白赵清澜意思:“嗯?”
  赵清澜睨了她一眼,淡道:“曾经宸王府的旧人,除了你与李秩,其他的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你可知为何?”
  这番前后不搭、无因无果的话,听得商葵更加糊涂,“嗯?”
  连着两个“嗯”让赵清澜脸沉下来,她执起经卷,背朝商葵坐下,“你回去吧,在没想通我话里意思之前不要再来了。”
  回去后商葵还真认真思考起赵清澜的这两个问题,待想出答案的同时,她也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该何去何从。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说了,下一更要24日下午14点,各位亲多包含~
☆、夜宴
  腊月三十,也就是除夕,安庆五年的最后一天
  连绵三天的大雪今天终于停下,眺目窗外是银装素裹的世界,殿外丛丛林木积着指余厚的冰凌凝成水晶柱,如冰晶琼林一般,在宫灯艳红灯火下折射出格外雪亮的光芒,直似琉璃世界。
  殿内正案上的青花瓷瓶里插着黄色迎春花,是唐宁跟倩如一大早去采的,鲜嫩的很。窗幔桌骑帷帐等都换成喜庆的桃红、粉红,所有摆设物件都擦得一尘不染,就连宫人们的服装也是从头到脚地焕然一新。
  身为皇上第一宠妃的商葵自然更得隆重,她站在巨大的铜镜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石榴红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粉色的牡丹,金丝勾出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绯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抚杨柳般婀娜多姿,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玉在铜镜的光耀下流光溢彩,描了桃粉的眉眼深入鬓角,额上那朵金蝶花钿展翅欲飞,鲜红的唇微微上扬,好一个妖媚的桃妃。
  她身上这套衣裳正是杜仲陵命左连一大早送过来的两套服饰中的一套,专为酉时在奇华殿举行的年宴准备的,到时不但后宫三品以上的嫔妃俱能参与,还会有王室成员、外朝三品以上的大臣及命妇亦同。如此盛大的场合,商葵这宠妃的行头自然得艳压群芳才宜。
  至于另一套,则是朴素到满宣城的街道都能见到的小厮服,它的用处自然就是……
  申时过半,盛装的商葵领着绿萝倩如并一内侍前往奇华殿。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踏入大殿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砰砰”巨跳,紧张得都快要蹦出嗓子眼。
  因着皇太子新丧不久,年宴没有大办,只简单地编了几只舞乐烘托下气氛,皇后不在,育有长公主的淑妃李婉则替代她的位置同皇上一起贺群臣。
  杜仲陵今天穿的是以黑底十二纹章的冕服,头戴12琉的白玉珠平天冠,莹润的珠光挡住他一半的脸孔,让人难窥其神情。
  大概是前不久的事打击还未消,今天李婉的装扮得比商葵朴素许多,但风采不减:一头青丝梳成华髻,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繁丽雍容。那小小的酒窝,衬映着弯月似的眼睛,浅浅一笑、妩媚动人。
  李婉与商葵一左一右挨着杜仲陵下首位置,再往下按妃品级依次坐了几个才人、婕妤,萧珞琳刚好最后一个。看到商葵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她还俏皮地挤了挤眉睛逗弄,不想被最上位的皇上看到,桃花眼斜睨过来,羞得她娇憨地缩回头,而后再偷偷瞥回,皇帝却早转了目光,不由得沮丧地垮下脸。
  妃位以下就是杜氏皇族 ,因着前些年夺位的残酷斗争,如今剩下的皇族寥寥无几位,再往下就是朝臣命妇们。
  钱家领头人物尚书令钱治牧的位置紧挨着皇室,他顺位下去则是一排的钱党,商葵认只的李婉父亲尚书省左仆射李瑞年及京兆尹钱治原俱在其中。另一边坐的是武将,一眼望去的彪悍中,坐在第二位的俊美男子则显得犹为突出。
  殿下眼睛无数双盯着,虽觉眼熟,商葵也不敢多看,只是一扫而过便收目光,温婉地端坐在自己位置上,小口抿着美酒,低头数着自己袖口上的牡丹花瓣。
  忽然她感觉几道来自下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巡视,她略抬起头,眼睛上瞟,左边钱治原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往右扫去,那个俊美武将黑眸里射来的寒意都能结成冰刀。
  她纳闷对方这么明显的敌意,自己并不认识他啊?
  她大方地抬起头,忽略其它目光与俊美武将对视,意有质问,不想对方反倒寒光更甚,嗖嗖地向她射箭。一个小小的武将竟敢用如此大不敬的态度对自己,她怒,却不知该如何发泄,捣乱的杜仲陵又过来添上一把火。
  长臂一伸,她便踉跄到他怀里,只见他两颊微有红酡,桃花眼慵懒地从玉珠中睨向她,大声问道:“爱妃,怎么也不敬朕酒啊?”
  霎时,殿上所有人的目光便暗暗集中到他们两人身上,各种意味的打量。
  旁边李婉轻轻地偏身咳嗽,提醒商葵的失态。
  商葵气得眼睛都要喷火了,她哪能不知道这样不妥,可杜仲陵像是故意的一样箍得她紧紧,她根本挣不下去,更可恶的是,他背在里面的一只手已经搭上她半裸的胸部……
  最最可恶的是,他后面已经放开揽她腰的手,她也不敢动弹一下,只因搭在胸上的二指力道极巧地叨着她左边的梅花,只要她一动,它就会彻底从裹胸里跳出来。
  殿下人看不到两人的小动作,只知道桃妃半躺在皇上怀里,脸泛桃花,眸若春水,一脸狐媚像,肯定在勾引皇上。众人俱惊她如此大胆,敢在这样的场合媚主,真是比梅贵妃还过分。
  左边李婉儿也未看到杜仲陵的小动作,但又不能眼睁着二人如此荒唐,便招侍人倒酒给商葵敬与皇上,如此两人就能堂皇分开。
  宫女羞红了脸,怯怯将酒端到商葵面前,商葵忙伸手去接。不料胸上一疼,惊得她手一颤杯子掉落,深红色的液体顺着她脖子全浇进胸口,黄色的裹胸湿透大片,突显出坚|硬的两点。
  “怎么回事!”杜仲陵终于主动松开了商葵,似模像样地斥责宫女。
  台上这么大动静,刚才偷瞟的现在也正大变明地迎头看去,窘得商葵不得不劝阻杜仲陵,“皇上,只是湿了臣妾的衣服,无碍的。”
  杜仲陵还不想就此了结,才要再说话就被李婉阻住,“皇上,还是先让桃妃退下换身衣服为宜。”说着,她还意有所指地瞥了瞥台下,杜仲陵跟着她的目光方才醒悟场合不对,便顺势点头让商葵退下。
  端酒的宫女被吓得面无人色,怔怔地站在那都不知道动,还是商葵好心拉她,才踉跄地跟着退到后殿。
  商葵没带备用的衣裳,还待找倩如绿萝二人随自己一起回宫换衣,就被两名陌生面孔的宫女围上。
  其中一名宫女捧上手里的雕漆托盘,“桃妃娘娘,这是淑妃娘娘的备用衣裳,是新装,淑妃娘娘怕您冻着,请您先暂时将就换上,等毓秀宫的衣裳送来您再换回。”
  商葵本不想答应,可胸上的酒水还在继续往下面漫延,如此寒冬时节就同毒蛇在身体滑动,又冰又黏,实在不好受。她想想淑妃要害自己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陷害,便接受下来,遣了绿萝回去取衣服,让倩如陪留下自己。
  后殿只点了两盏琉璃灯,光线不甚明亮,什么东西都只能看个模糊,商葵在三名宫人手忙脚乱的帮助下换好衣服,就被杜仲陵遣来的宫人急匆匆唤回前殿。
  待转到台阶时,灯光骤然明亮,跟在商葵后面的倩如一声惊呼,商葵回头,只见倩如惊愕地瞪着眼睛,指着她身上的衣服。
  商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同时问:“何事如此大呼小叫?”
  还不及她看清什么,就被后面另一名宫女推上了金阶。
  一步步踏上金阶,商葵的心也愈往下沉:杜仲陵的惊诧,李婉的震惊,台下人的失声惊呼,裙面被夜明珠反射出的耀眼金光,无一不昭显出她的问题——她穿错衣服了。
  就在举殿一片静默,商葵不知进退时,一声嘹朗的清音响彻奇华殿,“皇上,金凤长袍乃皇后方能着,此妖女竟敢冒大不敬逾越,其心可昭,当立斩,灭其九族!”
  是谁说话这么狠?当然是那唰唰朝商葵射冷箭的俊美武将。伴随俊美武将声音落定,他身边的一干武将也跟着附和要杜仲陵杀了商葵,受这边影响,文官那边也有几人声讨起来。
  商葵气得,差点就一口热血洒到金銮殿上。她气得混身发颤,但幸在脑子还是清醒的,她立机立断,曲身跪向冷眼望着她的杜仲陵,“启禀皇上,臣妾刚才去后殿是两名自称奉淑妃旨意的宫女替臣妾换的衣,当时臣妾已命随身宫女回毓秀宫取衣裳。臣妾自知犯此大忌不该找借口,但当时后殿灯光昏暗,臣妾又想着是淑妃的好意不会有碍,加之皇上宣来唤臣妾的宫女催得急,才未检查就匆忙赶回来,犯下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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