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难为

第47章


  杜仲陵把现场执行权交给了萧珞琳,萧珞琳便指挥李秩把在各处查到的紫妍花及真正的紫宝石花一一摆到殿中的桌子上,随意地挑了几名宫嫔侍人上前分辩两者的区别。
  上来的人每个都眼睛睁得大大,一分一毫都看得仔仔细细,几圈围着转下来,居然没一个看出它们的不同,心中不免吃惊又汗颜。
  萧珞琳自己也跟着看了好几圈,也没看出什么来,做为主事人一无所知,她难免有些尴尬,于是便将这难题抛给钟淮:“钟院正你且告诉大家,这两种花有什么不同。”
  钟淮出列,先向正位的皇上行完礼才踏步到桌前,拔下发髻上的乌木簪子翻挖其中一盆花,同时命人打两盆清水来。
  他此行为让在场大多数人都猜不透意思,萧珞琳更是急切地问:“钟院正这是要做什么?”
  钟淮没回答她,继续专心地翻着泥土,不一会,该盆植物的根茎便被完整地从土里取出,他将沾着泥土的根茎小心地放进刚打来的清水里仔细捋洗,不一会,暗紫色的根茎表皮就显露出来。
  他将洗好的紫石紫花/紫妍花放到一边,又挑起一盆翻挖起来,刨出完整的根茎,亦放进另一盆清水里洗净,完毕,显出该花的根径为深黑色。
  此时,大家基本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两种花的区别原来是根径的颜色。
  钟淮却并未结束他的动作,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叠成双层沾了些水去拿暗黑色根茎的紫花,一掰,根茎断裂,流出乳白色的汗液,染到白帕子上却霎时变成了黑色。他又借了一位宫女的手帕去掰先前那根,同样是乳白色液体,染到帕子上却什么颜色也没有,让人称奇。
  这一现像很自然地就被大家认定根茎深黑的必是有毒的紫妍花。萧珞琳更是嘴快地判定:“这根径深黑色的就是紫妍花!”
  钟淮点了点头,握着断开的根茎及帕子走到众人面前一一巡过,才迎到杜仲陵阶下,“启禀皇上,紫妍花从外观上看与变异的紫宝石花毫无差别,唯有刨出其根茎方能区分。且它们分泌出来的汁液虽都是乳白色,有毒性的紫妍花汁遇水就会变成黑色,这是它们的另一个区别。这汁液一旦占上,半年内都难洗净,也正是因为这第二个区别,淑妃娘娘提出的检验方法方可实行。”
  众人听得似明白,又不明白了。不是说这花是西域才有吗,太医院博学的院士都无人识得,说治了桃妃奇病的钟淮知,大家能理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救过皇上一命的梅若雪知,大家也能理解,可出自名门,深闺里养着的淑妃又怎么会对这紫妍花如此了解?
  大家想到的,李婉也想到了,只是这想到得有些迟。她似乎已看到一张无形的网向自己罩来,却找不到逃路,她意有询问地瞥向商葵,期许从商葵那得到支持以否定自己那不好的预感只是妄想。
  商葵感觉到李婉的目光,她微微地抬起左手,对李婉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李婉不安的情绪才稍平复,但那不好预感还是无法消褪。
  李婉设计的这计本来是逼得梅若雪在众目睽睽之下中坐实谋害的罪名,让杜仲陵想包庇都无法,彻底至她于死地。这个方法本来应该是让钟淮来提出的,可当时的情况不知怎么的就让她自己提出来了,现在一想,果然是急躁了。可事到此时,她也无退路,只能寄希望那预感只是幻觉,一切都会朝她设计的方向发展。
  钟淮对李秩说了些什么,李秩便下去安排,很快几名宫人就端着几盆干净的清水进来,钟淮再将涉案的众嫔妃一一点出来,让她们伸出双手浸泡进水里。
  心中坦荡的自然很大方地便照样做了,商葵、梅若雪也随后伸手放入水中,李婉最后。
  冰凉的水一覆上皮肤,寒意就飞窜进李婉心里,惊得她打了个冷颤。她闭上眼暗暗安慰自己:无事无事,每次剪枝培土都是自己从旁指导,喜福操作的,喜福已经死了,尸体早烂进泥土,谁也不会知道是自己干的,只要商葵那边无差错,凶手必然是梅若雪!
  她这边心里的自我安抚还未结束,耳傍就传来众人的惊呼。
  怎么了!她睁开眼,低头,两眼泛黑,她再重新闭上,睁开,还是黑的,再闭,睁开,黑色,满盆的水漆黑如墨,衬得她的手白得像……像喜福受杖刑时向她伸来的一样恐怖!
  “不,这不可能!”她惊呼,仓皇地将手从盆中取出,都不去擦就疾步过去看其它人的:没变、没变、没变……梅若雪的也没变,只有自己的变了!
  怎么会这样,她慌乱地看向商葵,商葵亦是一脸惊讶地在问她:怎么回事?
  她又看向梅若雪,对方笑靥如花地拔弄着水花,好不惬意。
  她深吸口气,暗自己提醒自己:莫慌、莫乱!
  钟淮行到殿中向阶上的杜仲陵合揖,“启禀皇上,按淑妃的方法检验完,凶手似乎就是淑妃自己。”
  杜仲陵坐在高处,一切早看清楚,不但检验看清楚,众人面色不一的表现他也看进了心里。他肃着脸问李婉:“淑妃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检验结果表明是淑妃,但这法子本身就是淑妃自己提出来的,她再傻也不会傻到自己给自己挖坑找死吧?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于是这结果就变得让人无法相信了。
  李婉屈下身子盈盈一拜:“皇上,臣妾请求再验一遍。”这次自己的人亲自监督,看谁玩猫腻。
  杜仲陵广袖一挥:“准!”
  宫女们又依次把水端出去,在李婉的眼神示意下,一名身材瘦小的内侍贴着殿门悄悄退出。
  待李婉把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情绪调整好,第二盆水端了上来,她远远瞥了一眼站在殿门口的身影,那人举手挠了挠耳朵,她收回目光,心定。
  这回不用钟淮再请,大家都自觉地上前,为了以防万一,李婉多个心眼,要求调乱几人的位置,杜仲陵允了,商葵等也无意见,梅若雪嗤笑一声,绰约地走到新位置,伸出葱般玉手,缓缓浸入水手,又是一副惬意之态。
  李婉把手伸进水里时瞄了瞄商葵,对方好像犹豫了会才把手放进水里,她心中冷冷一嗤:原来暗鬼是你?好个商葵,白给你机会助你除掉劲敌,你居然还藏着花花肠子想谋害本宫,只可惜你这阴谋被本宫识破,这回本宫可不会再出错了。
  可惜,事情并未如李婉所料,她的这盆水又是漆黑一片,其她人的清澈如昔。
  她急了,乱了,怒了:怎么可能,不可能!
  大概是气血攻心,她感觉头有些晕,胸闷躁得厉害,想大叫宣泄,想摧毁眼前的一切。
  她压制着心里的暴虐,奔到皇帝面前怯怯肯求:“臣妾不信,臣妾肯请再验一次!”这次她一定要亲自眼见,谁也不信!
  杜仲陵今日耐性极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李婉,宫人端水出去时,李婉也不顾身份地跟出去,临跨殿门槛时冷冷睨了那小内侍一眼。
  小内侍吓得“咻”地缩起了脖子,想解释又不敢当众说,只能抿紧嘴,一脸委屈地望着李婉出去,回来。
  这回李婉亲自检查的,什么猫腻也没看出,水端进殿,她又把涉案的几人的手全检查了一遍,还不顾形像地嗅了嗅,仍旧没发现什么问题。可心中的不安反而更甚,但此时她又找不到合理借口,只能第三次试水,心中暗暗祈求佛祖保佑黑水再不要是自己盆里。
  估计,大概,可能,也许,佛祖正在打瞌睡,没听到李婉的祈求,第三次检验,黑水依旧是她这盆。
  胸中那团邪火轰轰地往上窜,烧得她混身躁热,头晕眼花,脑子千头万绪闪过: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会这样,就算不是梅若雪也不可能是自己啊!
  第一次大家不信,第二次大家勉励不信,可这第三次是淑妃自己亲自己检查的仍是这结果,大家想不信都难啊,可大家又想不明白淑妃怎么会这么傻自己给自己下套呢,还是说是哪位高人把淑妃这精明绝顶的人都瞒过去了?
  在场人的眼光不禁就在商葵、梅若雪、杜仲陵之间徘徊。
  钟淮等人看到李婉脸上青红白紫的变化来去,眼神狂乱,自呢自喃地样子,知道药效已经开始发作,商葵便暗示梅若雪动手。
  梅若雪鬼神般飘到李婉身旁,悦耳的声音如梦似吟地传进她耳朵:“淑妃是不是在想所有的栽培过程都是喜福动的手,你从旁指导,为何您的水却会变黑?”
  李婉一惊,愕然地望着梅若雪,梅若雪笑,“淑妃真是心狠啊,从小伺候自己的丫环都能下手,只是为何又不能狠下心亲自验她断气没呢?”
  天旋地转间,李婉似乎猜到什么,又想到了什么。
  为了保住那个惊天秘密,她计划了喜福的死。她的确是准备亲自检验喜福的死,但去了刑场她又自己被吓晕了。这几个月来,她日日梦里都会梦到喜福混身是血地来找她索命,那苍白的双手,黑亮的指甲,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几次她都是从梦里的窒息中惊醒过来。为了求心安,她偷偷在殿里摆了喜福的灵位,供奉着,祈求死者的原谅。如今梅若雪这意思是:喜福没死?
  胸中的邪火终于迸发出来,四窜到全身,脑子烧得发疼,看到的景物也变成赤红色。神智错乱中,她恍惚看到满身是血的喜福向自己走来,那双白中带黑的手……
  “啊!”她失声尖叫,捂着头连连后退,“我已经守诺将你父母兄弟都按排好,你不要找我索命,不要找我索命”
  喜福咧开嘴笑,血肉模糊的嘴巴像朵食人花般开合:“淑妃娘娘真的守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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