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难为

第85章


  面上从桌上滚到了地面,轻轻的“砰”响,硬硬的面团被摔碎,年轻的杜仲陵与商葵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她有问留下的两名侍卫杜仲陵是不是回去了?他们的嘴闭得跟蚌壳一样,面瘫得就像是石雕的,她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周氏让她教自己绣花,她教了两日便教不下去,每日地去庄口的田梗边坐下,到日落再回来。
  好多次她都恍惚地看到有马车过来,可一眨眼才发现,只是幻觉。
  混混沌沌地过到稻子变成了金色,收割时节,她的精神终于又回来了,她与大家一起下田割稻子,周氏不让,她非坚持,虽然她割得还不如周氏的小儿了快,可她还是很努力地能割多少是多少。
  多一个人总能快一些,哪怕是快了半天,半个时辰,杜仲陵也许就能快半天,快半个时辰回来。
  稻子碾成了米,杆杆变成了煮饭的柴火,杜仲陵还是没有回来。
  她望着灶膛里红红的火焰,眼泪禁不住就泪了下来。
  也许他是真的给她自由了,他不是说她永远都不用再回去了吗?梅若雪死前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也许他真真发现自己爱的是梅若雪而不是她,所以就用这样的方式给了她“最想要”的自由,徐州的这段日子就是他对她做的最后的告别。
  也许他在她榻前所说的那一切,根本就是他自导自演的戏,他知道她没有失忆,对,他知道,所以他故意说那些,让她与钟淮绝裂,让她死心踏地跟他在一起,让钟淮伤透心,也就不愿做那个皇帝,他的帝位就更加牢固。
  怀疑、不解、伤心,各种不正面的情绪如杂草般在她心底生长,越窜越高,她觉得自己的三毒已深入骨髓,无可救药。
  “夫人怎么哭了?”周氏端着香案过来灶前取火燃香。
  “烟熏的。”商葵讪笑着抹去眼泪,才看清周氏手上的东西,除了过年中秋清明,一般普通百姓家不会舍得点香。她纳闷地问:“今天什么日子?”
  周氏看香点得差不多了,就把香从灶中抽出来,“不是什么日子,只是当今天子病重,朝庭下令呈国的百姓都要为皇上焚香祈福,直到皇帝康愈。”
  白白的烟雾从香上袅娜升起,商葵的脸在这袅娜中变得模糊。
  她安静地走出灶房,安静地吃饭,睡觉,起床,准备。她用了三天的时间,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第四天,周氏敲开房门时,床榻上只剩铺折整齐的补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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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杜仲陵到底要做什么,但她绝不能接受他再一次抛下她,即使他是为了她好。这么多个月的怀疑、猜妒、难过,统统化为一股信念:回宫,找到他,跟他永远不分开,不管是生,还是死。
  为了不被那几个暗卫追到,也为了某些不可见的黑手,商葵很谨慎地选择人多路宽的官道。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是她上次死里逃生的体会。
  行了五天路才到在江南的首府苏州,她找到本地最好的一家酒楼用餐,希望能打听到些关于朝庭的动向。
  她才迈脚要进店就被一只手拽了出去,她警戒地一回头,“紫燕!”她惊呼,“你怎么在这里。”
  紫燕拉着商葵就往路边停靠的一辆马车上去,“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上车。”
  商葵没有反抗,跟她一起上了车,马车就行驶起来。
  紫燕从车厢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热气腾腾的纸包,“喏,刚买的包子,你先吃着。”说完,她又取一个装满水的皮囊放到小几上,“水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商葵咬了一口包子,边嚼边接着问:“皇上是不是真病了?朝上局势如何?”
  “是钟大哥让我来找你的。”紫燕无意识地扯了扯袖口上的线头,“皇上从回来时身体就一直不好,上个月更是陷入昏迷,到现在都没有醒。现在朝上钱家与赵家两党斗得很厉害,根本没钟大哥说话的地方,后宫里全被皇后掌控。只要皇上一……朝庭必大乱,其实现在就已经开始乱了。”
  商葵完全被紫燕透露的信息砸懵了,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皇上得的什么病,怎么会昏这么久,钟大哥没去替他治吗?”
  “皇上回来时身上就有伤,起先太医治了一段时间有短暂起色,可没两天就恶化,然后就昏迷了过去,钟大哥想去给皇上诊脉却一直被皇后阻挠。直到李大人暗中帮助才探清皇上的伤情,果真是命悬一线,随时都有去的可能。”
  “呵……!”商葵倒抽一口冷气,然后像被点了穴般,一动不动。
  紫燕怕商葵一时太受刺激出什么问题,忙抓住她手安慰道:“姐姐别太着急,钟大哥说皇上之所以还能撑下去就是因为你,假如你回去了,在他身边陪着他,跟他说话,激励他,奇迹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嗯,我回去,我陪着他,陪他说话,他一定会醒过来,就算……就算……”她抽了抽鼻头,声音变得哽咽,“我也会陪他一起。”
  “姐姐。”紫燕轻呼了一句,愧疚地抱住她,“皇上会好起来的,你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一路上他们车马不停地赶,终于在十日后赶到宣城。
  临近宣城时,紫燕告诉商葵,他们去夏国的那行队已在出边际时遭遇手机队伍伏击,除了皇上及两名贴身侍卫,再无活口,皇上回来是说她在伏击时就掉进了河里,不知所踪,等于把她当成了死人。现在她突然回来,估计会引起很多人的怀疑,所以她一定要顶住压力,还有……
  紫燕犹犹豫豫了半天也没说出口,只再三提醒她淡定,淡然,不要意义用事。
  商葵当时没太明白紫燕这话的意思,可等进了皇宫,看到赵清澜,她恍然大悟,惊天霹雳。
  赵清澜顶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坐在建章宫的皇帝寝殿等她。
  虽然现在朝庭局势紧张得如热锅上的油,虽然皇帝昏迷不醒,生死垂危,怀孕的赵清澜却是一脸红润,光彩照人。
  “惠平你果真没死。”赵清澜激动地从阶上下来,推开碧霄的搀扶,来到商葵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本宫就知道你肯定没死,本宫日日在佛祖面前祈求你与皇上平安无事归来,果然皇上就回来了,所以你也一定会回来。”她拉着商葵的身子转圈,上下巡视了一番,“看,你现在不就回来了,还安然无恙。”
  商葵任自己冰冷的双手被赵清澜牵着坐下,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微薄的笑,“皇后这肚子几个月了?”
  赵清澜详和地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肚子,“7个月了。”
  商葵点点头——7个月?那就是杜仲陵病稍有起色的那几天咯?
  “那应该知道男女了吧?”
  “嗯,太医已经诊出是个男婴。”
  商葵又笑了笑,“哦,那真是恭喜皇后了,这个时候,皇家太需要新的生命来鼓舞下,要是这孩儿能早点出来更好,说不准皇上听到小皇子的声音,就被激励醒过来了呢。”
  赵清澜抚摸肚子的手一滞,脸上难堪一闪而过,“本宫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有些事还不能操之过急,还是等他自己瓜熟蒂落为好,早产的孩子一般生体都弱,很难长寿的。”她对商葵意味深地勾了勾唇。
  “是吗,这惠平倒不清楚。”商葵忽略心中的刺痛,淡然答完,就问起正事,“惠平想去探试下皇上,求皇后准允。”
  现在后宫已几乎在赵清澜的掌控之下,为了更好地控制意外的发生,赵清澜更是不顾身体搬到了建章宫与杜仲陵隔殿而居。宫里宫外前后不下百名龙武卫把守,所有想去看皇上的人,不经她允许根本连承光殿的门槛都进不去。
  赵清澜正愁怎么样才能知道杜仲陵是真病还是假病,巴不得商葵来帮她探探,“当然,本宫现在就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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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光殿商葵来得其实并不多,细算起来,这不过是她第三次来。
  殿里光线很暗,窗户都被厚厚的布幔封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尽管殿内每隔十步就有一个炭盆,却还是让人混人发冷。
  商葵跟在赵清澜的阴影里进到内殿,阴影让开,她看到了躺在一片明黄中的杜仲陵。
  几个月不见,他的脸颊窝下去好多,离开时麦色的肌肤此时已白得几近透明,薄唇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静静地躺在那,对她们的注目一无所觉。
  她红着眼眶问:“皇上这样子多久了?”
  赵清澜叹了口气,“三个多月了吧,这几个月都是靠宫人硬给他嘴里灌汤药稀粥维持生命。皇上原来那么宠爱你,希望你回来了他能有起色。”
  商葵忍住情绪,淡定地对赵清澜说:“惠平想单独与皇上呆一会,求皇后准允。”
  “允,你以后每天都来陪皇上一会。”
  赵清澜离开时,还把守在杜仲陵身边的两名宫女也唤了出去,内殿里就只剩下她与昏迷的杜仲陵。
  商葵挨着床沿坐下,顺着杜仲陵的额头往下抚|摸,自言自语地叨念:“你这个骗子,你怕是这世上演戏演得最好的皇帝了,这回你又演的是什么戏?生死离别?还是……”
  “你即然许了我生死与共,又怎么能抛下我一个人?若明知结果会是如此,你当初为何又要许我那些承诺?我好容易把交给了你,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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