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鱼美人

她不可以在这里倒下，不可以在欧阳言彬面前倒下，既然他们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那么就让她一个人来面对以后吧，至少，她还可以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至少以后的生活有了期盼。她不会要同情和施舍，既然不爱，那就放手吧，让彼此更开乐也好。
  也许是看出了于彤菲的反常，欧阳言风的俊眉不由得皱紧，沉声道：“你还好吧？”
  “离开……这里。”于彤菲感觉到了自己越来越无力的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里消失，恐惧占领了她的大脑，她不可以失去了，她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手禁不住更用力的握住欧阳言风的手，想要依靠他的力量来掩饰自己此刻的狼狈。
  于彤菲越来越苍白的脸让欧阳言风的心猛然揪紧，他看着于彤菲的手抚摸着腹部，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好，我们马上离开。”
  他们已经顾不得去看欧阳言彬，所以他们都不会发现欧阳言彬紧紧握成拳的手，手背青筋暴起。他在怒，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怒于彤菲和欧阳言风伤害到于彤语还是在怒于彤菲和欧阳言风之间的亲密，他只知道他的心在痛，很痛！好像要吞噬他的整个身体，于彤菲，你就那么爱欧阳言风吗？你的眼里除了他再不会有别人了吗？可是，我想让你看到我，是不是太晚了？
  欧阳言风和于彤菲没有想到于思阳和金晓玲会来得这么快，于彤菲看着一脸焦急的于思阳，努力的不让自己借用欧阳言风太多的力量，她就是这样一个要强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的弱点。欧阳言风心疼的看着于彤菲的坚强，也许就算一个男人都做不到她这样的坚持吧。
  “父亲……”
  然，话还没有说完，于思阳充满失望和痛心的声音就打断了于彤菲的话：“彤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的妹妹，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你对彤语有意见，但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对她，她可是你的妹妹啊，你，太让我失望了。”
  “伯……”欧阳言风听着于思阳责备的话语，眉一皱想要解释，手腕上的力道猛一紧，于彤菲虽没有看向他，可是他明白她一定不会要自己去解释，话到嘴边却不得不咽下去。彤菲，何必要让自己承受这么多本来就不该你承受的呢？
  “父亲，你知道事实的真相吗？如果不知道，就不要随意的责备我。”不解释但不代表她就会承认这是她的不对。在于彤菲的记忆力，她不顺从于思阳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今天，她必须要迅速的离开这里，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状况越来越不妙了。
  于思阳一惊，他的确不知道事实的真相，但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而让他最不可思议的是，于彤菲再次顶撞了他，可是他还来不及再想什么，就听见于彤菲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父亲，我要离开了。”
  穿过于思阳和金晓玲，于彤菲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虚弱，然她突然在五米来外停下来，转身看着于思阳，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寒冷：“父亲，你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吗？也许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吧。”
  于思阳的身体猛地一颤，却见于彤菲已经转过了身。欧阳言彬听到于彤菲的话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吴妈把于彤菲的事都告诉了他，所以他清楚事情的全部，只是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于彤菲会现在提起这件事。
  “彬，”欧阳言风磁性的嗓音失去了平时的温柔竟带了点点的警告和威胁，“你会后悔的。”
  后悔吗？后悔什么呢？她已经爱上你了，我还可以做什么？欧阳言风的话让欧阳言彬的手更是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他的余光瞟向于彤菲和欧阳言风消失的转角处，这一辈子，难道的就只能这样看着你从我的眼前消失却又无能为力吗？
  只有欧阳言彬自己知道他有多想追上去，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他介意，是的，他很介意！于彤菲爱的不是他！他不能失去尊严换回嘲笑，他同样害怕伤害，他也只是一个胆小鬼。他和她，都一样！
  可是，很多时候只要人们可以勇敢一点点，他们想要的幸福就触手可得，然而，谁又知道缺失的那一点点勇气让他们错过了什么呢？
  欧阳言风看着病床上一脸苍白的于彤菲，细长的眼睫毛在整齐的排列着，双眼紧闭，晕睡中依旧无法展开的眉毛，好想一个瓷娃娃般没有一点生命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欧阳言彬说那句话，可是他知道，如果他不说，也许于彤菲这一辈都不会得到幸福。
  刚才转过那个转角处，于彤菲再也坚持不住的晕了过去，看着好像秋叶一样飘下的于彤菲，欧阳言风感到自己的心也随她的晕睡而死去。他突然不知道自己的让步是否正确。
  床上的人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她讨厌消毒水的味道，可现在却不得不在这里，老天真是捉弄人啊。
  “醒了？”欧阳言风抚过她的额头，笑道，“好些了吗？”
  “嗯。”淡淡的点头，于彤菲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神情一紧，“我的孩子……”
  “还在。”欧阳言风看着于彤菲的手不自主的抚向腹部，好看的眉却怎么也松不开，“你，真的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吗？”
  心微微苦涩，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她漠然的点点头：“你会帮我的，对不对？”于彤菲知道，只要她要求，欧阳言风都会毫不犹豫的帮助她，只是，这一次，她又欠下他一份不能偿还的债了。
  “我想离开这里。”于彤菲突然看向欧阳言风，她不喜欢这里的味道，那段记忆太深刻。而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做。
  所有的错终该有一个结果，这个游戏该结束了，只是现在，好像谁赢谁输都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他们都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回到那所生活了快一年的房子，这本来是她和欧阳言风的新房，却阴差阳错成了她和欧阳言彬的新房，老天总该看人的笑话，总在出其不意的时候给人一个陷阱，却又让人不得不跳。于彤菲看着屋子里熟悉的一切，好像还是在昨天，点点滴滴，愉快的不愉快的，一遍遍在脑海浮现，手里，是那条蓝色的海豚项链，可是，泪再也止不住流出来。母亲，对不起，我还是走上了和你一样的路，现在我终于可以理解你了，只是，心好痛，你当初是不是和我一样呢，这种感觉真的太难受了，母亲，我，真的再也承受不住了，原谅我的软弱。
  房子里的一切都太飘渺，在这一刻，于彤菲可以看到的除了那条项链什么也没有，心终于做出这个痛苦的抉择，手轻轻抚上腹部，默默的低喃，孩子，原谅妈咪的自私。
  于彤菲知道，现在欧阳言彬还在医院陪着于彤语，所以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于思阳和金晓玲应该早回到家了吧。于彤菲看着眼前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的曾经的家，手不由得握紧了那条链子，终于，她还是抬起脚步往前走了去，只是，这一走，再也无法挽回……
  欧阳言彬坐在于彤语的病床边，看着那张和记忆中有几分相似的脸，心不由得一沉，一种强烈的预感充斥着他的大脑，脑海里，欧阳言风的话不停的回响。手一紧，欧阳言彬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而这种恐慌的来源他却不知道是什么，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身体里不停的叫嚣，心骤然跳动，不可名状的疼袭击着他的每一个细胞。终于他再也忍不住朝外冲去。
  不要，不要，不要离开，于彤菲，我无法放手，我也不会再放手，就算你爱上欧阳言风又怎样，我爱你，我就是爱你，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所以，不要走，我，真的很需要你！
  欧阳言彬发疯一般的超速开车，他不想慢也不敢慢，他知道自己慢下来会错过什么，会失去什么，他需要她。心越来越疼，这些日子以来的混乱似乎在这一刻都清明起来。欧阳言彬想起于彤菲看到那条他送给她的海豚项链时嘴角轻微的笑容，那么真实，那么美好，那么让他心动，他还想在看一回，他想拥有那丝明亮，原来，他也是一个贪婪和自私的人啊。欧阳言彬从来没有告诉于彤菲，那项链是一对的，失去了任何一半，另一半都不会幸福，因为那是一半的爱情并不完整。所以他要告诉她，那项链还有另外一条，他要告诉她，他爱她！
  如果，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三十九章 消失的爱情
  车还未停定，欧阳言彬已经迫不及待的下了车。然，漆黑的屋子告诉他，于彤菲——不在。心一顿，他竟然感觉到了强烈的恐惧和绝望，是的，绝望！
  不会，她一定是睡下了！欧阳言彬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他不知道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却失去是怎样的残忍和难以接受，他只知道，他不可以失去她！对，不可以失去她！猛然回神，欧阳言彬急迫的打开门朝二楼冲去。
  然后，欧阳言彬失望了，在打开于彤菲房间的灯那一刻，失望和绝望充斥着他的大脑。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是整整齐齐的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可是，欧阳言彬还是敏锐的发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除了那个清丽的背影不见之外，房间的东西少了，那张放在床头的照片也不见了踪影。
  还是，晚了吗？心一颤，欧阳言彬竟然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颓废的靠在了门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猛烈的啃噬着，疼，遍布全身，然，更多的是空洞，重要的东西消失不见的空洞和无助。额头的刘海遮住了欧阳言彬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只是他垂在身边不停颤抖的的手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