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公子,俏红颜

第23章


  门外轻轻响了两声,却是余伯瞧瞧门,说:“玉瑶小姐,外面雪又大了,老某来给你笼盆火。”
  玉瑶将金丝小衣收起来,便起身去开门,只见余伯满颊雪花莹亮,果真是雪大了。余伯端着火盆躬身进来,撂到了地上,便抬头说:“才不过戌时,倒冷成这样,这一下雪天色就显得晚了。小姐吃些东西便早点歇着罢。”玉瑶道:“伯伯且留步。”见余伯顿住,便又道:“我要进城去,就此便与伯伯别过了。”
  余伯吃一惊,怔道:“这会儿城门必定紧闭,何况小姐又无腰牌,如何进城?”
  玉瑶略一顿,只道:“伯伯勿忧,玉瑶自有法子。”余伯听她这话,只愈发摸不着头脑,道:“小姐想着去搭救我家少主人,老某自然感激不已,小姐既不便明说,只这天色已晚,又下着雪,就让老某走一趟,护送小姐进城罢。”玉瑶面露忧色,沉吟了会儿,说:“实不相瞒,我这次进城实无十足把握,或许只走到城门下,便就......”余伯知道她这是在以命相搏,这才惊慌了起来,道:“这怎么使得啊,小姐孤身前去冒险,老某于心何忍。公子走时交待过,要老某好生照顾小姐。待我送了小姐去,若是到城门下一切顺利,老某便独自回来就是了。”
  玉瑶见他笃定,也不好再执拗了,当下并不耽搁,且让余伯先回房打点,熄灭庭院内一概火烛,以防着火。余伯走后,她便只将那金丝小衣暗暗藏在胸前,待粗略收拾了几件衣物,转出门来,只见空中白茫茫的,鹅毛大雪飘飘扬扬,簌簌阵落,地上已然白绒绒的积了寸许。
  余伯早在庭院门外等候,见她出来,便将门锁了,回头道:“小姐身子单薄,将这个披上罢。”两手在胸前一抖,却是一件宝蓝胡锦大氅,玉瑶知道这大氅乃是蒙玉的,待接了过来披上身,心中只说不来的滋味。
  四顾都是雪,倒把天色映亮了,当下且不用打灯笼,于是一面踏雪夜行,余伯一面在前方引路。山间煞是寂静,一片一片雪花落着,却声息毫无。待穿过那片林子,尚有三四里的路程,玉瑶想着便沉吟道:“伯伯可否觉着怪异?咱们行了这一截,那林子里倒不见人影,莫非埋伏的御林军已然撤回去了?”
  余伯唔了声,方定住脚,说道:“老某也正纳罕呢。小姐不知,下半日的时候我在院墙外巡视了一圈,也是这般不见个人影子。真让人搞不懂,如何公子一走,那些小贼竟消失得无影无踪。”玉瑶见他如是说,心下忧虑重重,只隐隐觉着不妙。
第08章 白石红泪 【03】
  雪越下越大直如搓绵扯絮,林雪皑皑却将山脊的轮廓凸显得清晰可见,山脚下那沟壑里果然躲着一众官兵,待见余伯跟玉瑶渐渐远去,那为首的何捕头方探出来,小卒悄声道:“大人,要不要追上去。”何捕头黑黪黪的一张脸只阴沉着,顿了会儿,才道:“先不着急,那余伯老头子耳朵灵得很,跟得太近,反倒容易被他识破。”
  那小卒秦九说:“老头子这会儿怕是以为咱们都已撤了呢,大人何必如此小心,待小的上去解决了他,再擒住三公主,明儿一早直接交给大小姐,岂不省事。”何捕头啐道:“自作聪明的蠢东西,你懂什么。朱大小姐若想杀三主公,早将她拿了,这叫欲擒故纵。”秦九见说,想了想了,便咦了声道:“小的果真不懂了。大小姐这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呀。”
  何捕头倒笑了笑,只回身吩咐众兵士,仍旧压低了声音,才道:“你等稍安勿躁,三公主既然进城去,那便中了大小姐的圈套,咱们且先喘口气,待过两盏茶的工夫再去追也不迟。”众兵士这才松懈下来,便各自活动活动早已冻得僵硬的手脚,只等何捕头发令。何捕头思忖了下,向秦九说:“你小子素来跟个机灵鬼似的,怎地连大小姐什么心思也不晓得,哼,其实不过是个废物蛋。”
  秦九嘻嘻一笑,只道:“小的这点心眼自然瞒不过大人的法眼。”
  何捕头面色略有点得意,说道:“咱们在大小姐跟前当差,这最要紧的便是要有眼力见儿,不等她言明,你便先得猜到个七八分。蒙玉与三公主私定终身,大小姐本来与他有婚约的,这你想大小姐焉能咽下这口气?”秦九心中会意,方点一点头,又道:“当日大小姐叫那韦三郎去慈光寺,原来自那日起,大小姐设下的这‘连环计’便已然开始了。只是小的有点不明白,大小姐若想出气,随便给个由头将蒙玉拿了,打入大牢便是,何必如此煞费苦心。”
  何捕头摇摇头,道:“你小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倘或那日大小姐生生将三公主跟蒙玉拆散,棒打鸳鸯,蒙玉必定会记恨大小姐,最后多半会弄个鱼死网破。这说来说去啊大小姐心里到底还想着蒙玉呢,哪儿割舍得下。大小姐令我等在此守候数日,又不许与那余伯刀兵相见,所谓何来?就是担心刀剑无眼,怕蒙玉有个闪失。”
  秦九断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只怔了一怔,何捕头便又说道:“那崔世渊明儿问斩不过是大小姐设下的幌子,且先把相府逼到绝路,蒙玉自然不能不顾爹妈的性命,这样一来,他和三公主便再也难在一起了。”秦九这才恍然,沉吟着说:“怪道呢,大小姐料事如神,如今蒙玉果然乖乖地回城去了,就连三公主说话也便要进城,如此可谓一箭双雕啊。”
  何捕头笑道:“你小子总算不是太蠢。”
  秦九躬下身,笑着说:“小的跟着大人方长见识呢。”便又问:“小的还有点糊涂。这蒙玉进城原是有韦三郎引着,他身上有腰牌,自然不在话下。可是三公主又无腰牌,为何只待这个时辰方才动身前去,即便她到了城下,又如何进城呢?”
  何捕头冷笑道:“三公主身上本来有件金丝小衣,乃是皇太后赏赐的,她必定想着拿了那小衣,便似太后手谕,如尚方宝剑一般,趁着城门下钥前,蒙混进城。”秦九讶然道:“这三公主倒是胆识过人,竟不怕自己身份暴露,惹来杀身之祸。”
  何捕头跟着道:“此事本就因她而起,她不惜暴露身份,甘冒大险,自然是要进城去搭救崔世渊的。”冷冷一笑,又说道:“岂不知如此正是自投罗网。待会儿只要她一到城门下,那守城兵士早被大小姐安排好了,定然会将三公主立时拿下,不等她申辩,定她个冒充皇嗣的罪名,名正言顺便就此将她正法,敢保万无一失。”
  秦九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直唬了一跳,便道:“大小姐果然好计谋,足不出户却将蒙玉两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小的竟不知大小姐心机竟如此之深哪。”何捕头瞥他一眼,哼声道:“这算什么,还有更妙得呢。倘若一切顺利,三公主既然已经正法,那崔世渊窝藏逃犯之罪自然便可从轻发落,待明儿到了紧要关头,大小姐再出面调停,相府一定以为这都是大小姐之力,方保得他崔家满门太平,自然会大小姐感激不尽。大小姐设下的这连环计,不但能替仇大人除掉三公主这个旧患,又可令相府合家上下感念大小姐搭救之恩。哈哈,这才是大小姐素有的手段,酣畅淋漓,百面周全。”
  因随行御林军一众也有三四十人,只怕行动起来动静过大,到底又耽搁了会儿何捕头方才发令追赶三公主。御林军素来在宫内当值,惯行夜路,踩着那山路上的雪,纷纷杂杂直溅起雪雾一般。待行至延兴门外,却见城楼上数十火把高举,门下果然三公主已经赶到。
  何捕头略一沉吟,吩咐道:“你等且四下散开,守住各个路口,三公主进城则罢,倘或她想折返逃脱,你等只管依计行事。”众兵士低低回声:“是。”便纷纷拔出钢刀,将四下小路一概封锁起来。
  却说玉瑶本来孤注一掷,要拿着那金丝小衣证明自己身份,而后便自领罪,以解催世渊杀头之灾。待到了城门前,但见火光熊熊映着酷寒白雪,连城楼上都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一众兵士。玉瑶心下忐忑,甚是觉着怪异,只听余伯说:“小姐,瞧这情形有点不对劲,待老某直看着小姐进了城,再回去。”
  玉瑶点点头,便先走在前面。那守城小卒早有一人迎了上来,将火把往旁侧一撇,瞄着他俩喝问道:“你等乃何人?雪夜进场所谓何事?”玉瑶未免心里一颤,强提一提精神,道:“把你们统领叫出来,就说三公主前来拜见。”
  那小卒见说却并不惊慌,打量着她,顿了顿,才道:“莫非三公主便是小姐你?”
  玉瑶冷冷一笑:“你们这许多天九门戒严不就是要找三公主出来么,如今我来了,怎地还这般啰嗦。”那小卒早禁不住眉开眼笑,忽地将脸一板,大喝:“果然是你,我等已在此等候你多时,今儿便叫你插翅难飞!”话音未落,城门轰隆一声立时敞开,只见众小卒乌压压直从门里冲了上来。
  玉瑶未料这城门内早有埋伏,不由连连后退,四下乱糟糟的钢刀与火把,那兵众只不分清人数,早已将他二人围得水泄不通。余伯大为惊骇,闪身挡在玉瑶前面,旋即错拳准备对峙,忙道:“小姐,咱们中了人家圈套啦。”玉瑶心里一紧,强忍震恐,便从胸前将那金丝小衣掏出来,一手高高举起,扬声说道:“大胆!太后谕旨在此,谁敢放肆!”
  地上厚雪皑皑,又有数十只火把映照,四下直如白昼,那金丝小衣一抖将出来,众人皆瞧得清清楚楚。那带头的小卒略瞥了一眼,却哈哈大笑,喝说:“事到临头,即便你抬出当今圣上,我等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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