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缘郡主

惜言帅气的横剑胸前，冲着对面温文的男子道：“公西兄，请赐教。”
  
  公西硕浅浅的揖了一礼。“惜言兄，请。”举动似带着优雅的风，把场下一众男人刮的颠三倒四。
  
  真不愧是大家出身的孩子，她就做不来他这般大气规整。
  
  有人喊一句“大师兄来了”。她见公西硕把身子转向看台，便也跟着扭过去，有模有样道：“大师兄好。”
  
  她悄悄抬眼。未宝说大师兄不怒自威，分明是诓人，大师兄正看着看台，可她丁点没有察觉到压迫感。他噙着笑的嘴角十分的温和恭谦，让她之前的一点慌张就这般随意的消失不见。待会儿她要是慌张了就瞧大师兄几眼。她狡黠一笑，可寻到宝了。
  
  她看着陆远束发的白色发带，信手摸摸自己的发辫。像她这种才迈进一只脚的半吊子弟子用的皆是黑色，入门越久，发带颜色越浅。束蒲束薪皆是浅灰，白色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她自小就偏爱白色，自认为白色会让人有仙风道骨的感觉。可她只有骨，像大师兄就刚刚好，特别是此刻身后还站着一个缩头缩脑的束蒲，越发衬得他俊朗不似尘中物，却立俗世半空中。
  
  束蒲高喊：“开始。”
  
  惜言尚未把习好的开场式使圆润，便被公西硕强势的打破。公西家族好生厉害……她狼狈地见招拆招，好歹撑了三十来招，手臂就开始发酸。
  
  这样拖下去，出局是早晚的事。台下给公西加油的声音早就盖过了未宝喊的她的名字。公西世家，名声响亮在外，也不知台下有没有设赌局，如果赌她胜，那些信她爱她之人怕会血本无归了。
  
  她俯身从公西的剑下滑出到几步之外，聚力在提剑的右臂，一举向公西刺去。如果准了，可以直伤对手的执武器的手，卸了对方的士气。这是她最后的退路，容不得有失。哪晓得她早没了力气，还未近公西的身劲头就弱了下去。公西手腕一抖，不避反进，冲了惜言刺过来……
  
  她的剑擦过公西的剑身，他的剑随着他被划伤的大臂的垂下，跌落台上。
  
  惜言瞠目，方才最后一刻她剑力猛增，弄得右肩不知是哪一处还麻麻的。未宝激动的大喊：“惜言无敌！”
  
  “就是他了。”
  
  看台上有人拿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一句，压过杂乱的议论声传遍比武场。她迷茫地看看未宝，又看看公西掉落在地的剑，就是没勇气去看那说话之人。
  
  那声音明明就是前天晚上的小师兄啊……登台前她还思量那小师兄有没有听话的过来。他可不是来了吗？正大光明的，还比任何人都有资格。
  
  好半晌才敢看向看台。大师兄还是之前负手站在的潇洒模样，没有指谁也没有表情变化。她不明白刚才他说的“他”到底是公西还是自己。
  
  束蒲使劲的拱下巴，像乌龟一样伸着脖子。惜言指着自己对他比出一个口型：“我？”
  
  束蒲猛点头。她去看陆远，他的目光铺散的落在看台，她辨不清他究竟在看谁。
  
  公西走到她身旁：“惜言兄弟，你赢了。硕甘拜下风。”
  
  她忙捡起他的剑双手奉上：“公西兄承让。”
  
  “我还没有遇到过几个能把我的剑击落的高手。惜言兄弟，日后有机会还盼能得你指点一二。”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公西兄言重了。”
  
  公西笑道：“恭喜惜言兄弟入得师门。”
  
  台下一片附和之声。台上孤零零的只有她一人，她觉得孤独。不过是个小小比武台而已，怎么徒生这些莫名其妙的感伤来？
  
  束蒲喊道：“惜言，过来。”她跑到陆远面前跪下。耳畔瞬间清静下来。
  
  “师父再选弟子，不只为了传其衣钵，更为壮大我白依山。师父有交代，所选之人要聪颖勤奋。诸师弟有目共睹，惜言进步之大，是个可造之才。今日我代师父选他入门，从今起，惜言便是白依山的弟子。”
  
  “大师兄慧眼识英。恭喜惜言师弟。”束蒲在旁附和。惜言思索要不要磕个头谢个恩，陆远忽然指着她道：“随我来。”
  
  她赢了？入选了？成了熔金师父的二弟子了？眼瞅着周围无人，惜言悄声问：“师兄，您真的收了我了？”
  
  陆远微微侧脸，继续走路。惜言通身一抖，怎么像是被捅了麻穴的感觉，太怪了……
  
  身为大师兄，陆远的房间却和旁人并无二置。惜言扭捏道：“谢师兄垂爱。”
  
  “我和入复选的人都那般说了话的，怎么就你是这副样子？”他绕着她转了一圈：“果真是个女孩子。”
  
  “啊？”是哪里露出破绽了？撑一口气在胸，叉手腰间，粗着嗓子吼，“师兄怎能这般瞧不起人！我可是爷们！”
  
  “男子就算身体瘦弱也不会像你这样纤细。再者……”视线定在她的耳垂上，“这也太明显了。”
  
  真是糟糕，千万般计划竟败在了两个小孔上面……她捻着耳洞的凹陷，砰的跪地，膝盖磕的生疼：“大师兄，我错了，我是不该扮男装骗您，您怎么罚我都行，但我是真心求学，求求您别赶我走。我可以扮一辈子男人的……求求您别赶我走……”如果被赶，她如何向娘解释她去学的哪门子艺四五天就学成的……
  
  陆远皱眉：“你起来，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冷不丁的看进他的眼里。师兄的眼珠子好黑，幽幽地真漂亮。除了二弟，她还是第一次生出兴致打量一个男人的眼睛。
  
  陆远受了刺激一般慌忙撇开目光。他竟然看了她一眼，真是吓坏了。“也算你和师父有缘。师父想选一个女弟子，碍于门规不好明讲。我正愁着没有办法，你就冒出来了。”他还想着要不要下山去寻，不曾想误打误撞竟进来一个姑娘。
  
  有缘……她真是幸运的姑娘。原来她在家中所有的霉运全部在这里转化成了好运，白依山真是她的福地。
  
  她忘了起来。陆远看她唯唯诺诺却又满脸堆笑，甚是好笑。“会哭吗？”
  
  “当然会了。要我现在哭给您看吗？”
  
  “不用。明天放机灵点，我让你恢复自由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写点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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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征骑动钦州 ... 
 
 
  可身为白依山门的大弟子，总归要有不同常人的地方。
  
  陆远的房前带着一个独立的小院，几个系着深灰色发带的弟子拉着手围成一圈，拿背合力顶住后面想涌进来的人群。
  
  白依山门前今日来了一个老汉，称自己逃家的女儿入了白依山，要讨回不孝女回去。
  
  老汉此时在大师兄的院门里声泪俱下：“小女无状，欺瞒到白依山头上。请师父让我把这败坏门风的女儿带走吧。”
  
  惜言跪坐在“爹”旁边，狐疑地偷看她“爹爹”。 大师兄找的人忒靠谱，“败坏门风”……如果她亲爹在此定会这般用词。
  
  她亦是声泪俱下：“爹，师兄收了女儿为徒，假以时日女儿学好了本事就能保护您和娘，女儿不愿再看着您和娘受恶人欺负了。爹不要带女儿走……”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扮男装蒙人。白依山是名门正派，他们不明就里的收了你这女弟子，你让人家蒙了羞，人家还怎么会留你？你不走，还让人赶你走吗？”
  
  她扑过去抓住陆远的衣角：“师兄！”
  
  院外维持秩序的弟子不自主地松开本紧拉在一起的手，后面的人群“哄”的向前一个踉跄。
  
  山上清一色的男人难得见到一个女子，新鲜的紧。惜言这般梨花带雨，他们纷纷软下心头，顾不上什么门规不门规。站在前排的未宝首先喊道：“师兄，留下小师妹吧！”
  
  “就是，老汉你别带小师妹走了，我们不会为难她的。”
  
  “师兄网开一面吧！”
  
  听着众人献言，陆远看着一对“父女”，一把拉起惜言放到身后，又亲手扶了老汉起身：“老伯，我昨日才当众宣布令千金是白依山的弟子，现在就放她回去才是跌了白依山的脸面。她做不做的成师父的弟子还得师父说了算。这样吧，她暂且留下，待我禀明了师父，由师父决定她的去留，您看如何？”
  
  “谢谢师父！还不过来磕头。”
  
  “额……谢师兄。”惜言说的不情愿。师兄定是在报复她欺瞒他的仇，她都被发现了，他还找来个假爹折腾自己，真是小气。
  
  她腹膀几个来回，又听陆远道：“在得到师父指示前，你先去杕丘。”
  
  杕丘？杕丘是什么地方？她听见围观的人群在吸气。糟糕，怕不是什么舒服地界。咬牙道：“谢师兄。”
  
  “恩，不客气。束蒲，送老伯下山。”
  
  惜言被逼的不得不再做出一番父女别离的场景。外围有人思及自己的父母，也悄悄抹眼泪。
  
  “大家都散了吧。惜言，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