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缘郡主

第4章


  
  她抹抹憋红的眼眶,灰溜溜地跟进房里。
  
  “师兄,我什么时候去……杕丘?”
  
  “你先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再出发。”
  
  什么什么?她不可置信的又问一遍:“师兄,您说……我们?”
  
  “我不带着你,你怎么找得到路?”
  
  自己面子竟然这么大……“我去思过,不必劳师兄亲自带路了吧。”
  
  “思过?”这姑娘怕是戏本子瞧多了。“师父在那修炼,我总得让他看看新徒弟。”
  
  惜言松一口气,不是思过就好。在家时就常常被爹关着思过,少吃少喝的对着块墙壁又无趣,那滋味真真难过。她诚心地笑道:“师兄,你真好。”
  
  陆远瞟她一眼便不再搭话。惜言左脚碰右脚,沿门边溜了出去。这个大师兄,看都不看她,自己又不会什么狐妖的魅人术,至于目光刚撞上便看向一边吗?
  
  她趴在镜子前,时不时的偷看两眼镜子里的脸容。瘦虽瘦,但还是白——虽然没有血色,但是鼻梁高挺眼睛有神,也不算丑啊。
  
  大概黔州人的赏人观是个代表,这么说来,王朝里人人都喜欢惜玉的长相?大师兄也不例外,甚至连看都不愿看她。
  
  惜言挫败地抠着镜子,撅的老高的嘴却突然弯出一个悠扬的弧度:“反正已经是熔金师父的弟子了,丑就丑吧,谁还会嫌弃我?”
  
  当晚未宝在窗户下唤她。她迷糊着眼去开了门,未宝一伸双臂想和她来个拥抱,忽然想到她的女儿身,尴尬地收回手:“惜言师妹,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吵醒你。”
  
  “未宝啊,什么事情?我好困,明天还要赶路呢,你让我赶紧睡一觉先。”
  
  未宝拦着她转过去的身子:“惜言啊,杕丘是咱们白依山的一处禁地,夏热冬冷连虫子都不生,只有犯了大错的弟子才会被罚去那里。看来这回大师兄是真的恼了,竟还亲自送你过去,真是铁了心不让你好过。你路上多说些好话,一定要听话,不许忤逆他,说不定大师兄心情好了还会有转机。”
  
  师父竟然挑这种地方修炼?高人的想法果真不是她这种凡夫小辈可以理解的。
  
  她和未宝相识不久,能得他惦记着也是难得。“行,我记住了,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活着回来,我还等着听你喊我一声‘师姐’呢。”
  
  “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乌鸦嘴。”
  
  她推着他到门外:“行行行,我好好反思,劳您大恩,就赐我最后一个舒服觉睡吧。”
  
  未宝恨铁不成钢的跺脚离去。她靠在门上,今后便要在杕丘跟着师父学艺了。但只要学有所成,苦寒之地算的了什么,她不怕吃苦。
  
  也不知爹爹有没有回家?发现她留书出走,日后少不了一顿揍;也不知道娘怎么样。娘虽然疼惜玉更多,但隔个七八日还是会上她房里坐上一坐。娘再去她房里时见不到人,娘可会不习惯?
  
  罢了罢了,将来事思多也是徒增烦恼。她慵懒的伸伸手,瘫软到床上转眼又入了梦乡。
  
  翌日一大早,惜言跟在陆远身后离开了白依山。她回头望望,来匆匆去匆匆的,说不上怀念,却有点不舍。
  
  陆远催道:“跟上。”
  
  “哦好。”她又问,“师兄,我们还回来吗?”
  
  “该回来的时候会回来。”
  
  她语塞,只打马跟紧。陆远此行通身换了黑衣,蜂腰阔肩,惜言看着他的背景,偷偷抿紧嘴巴,眼睛弯得别有风姿。
  
  即便师兄没有熔金老人嫡传弟子的身份,也是一个销魂美男子。把他的一举一动收进眼里,当真别有一番滋味。她默默打定一个主意。
  
  “可得找个机会探探师兄的家世和口风。”
  
  白依山的禁地杕丘却不在白依山的地盘内。陆远领着惜言从钦州穿过,钦州街横道直,护城河穿城流过,河岸垂柳排立,绿意嚷嚷。
  
  惜言感叹钦州与黔州截然不同的景色,一路上央求陆远慢些走,两眼忙着四处赏城景。
  
  她指着前方一株姿态迥异的老垂柳正待说话,余光瞧见一个年轻姑娘张牙舞爪的朝自己飞奔而来,伴着惊天动地的大喊。
  
  “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杕:笛
5
5、难话此时心 ... 
 
 
  惜言怔愣地张大了嘴,看着姑娘略过自己马前,直冲向河边的一棵树。
  
  “小姐你怎么能寻死啊!”
  
  “师兄,有人自尽!”她这才发现身后的树上吊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绿色的衣衫,在密密的嫩绿垂条中不尽显眼。
  
  飞奔过去的姑娘许是吊着的姑娘的丫鬟,她正吃力的托着自家小姐的腿,可似是惊吓过度始终使不上力来,吊着的小姐的脖子在绳子上一来一往的刮蹭。惜言不忍看下去,忙下马帮她一起把寻死的小姐解了下来。
  
  小姐似是没了生命。惜言看她脖子上的一道红痕,推开附在她身上哭的丫鬟:“这位姑娘,你才吊上去,不会死,快醒醒。”
  
  “小环,我没有死?”
  
  “小姐,您没有死,是这个姑娘救了您。”
  
  惜言好生劝道:“姑娘,有多大的难坎过不去非得寻死不成?”
  
  小姐艰难的瞥过目光,“哇”地哭道:“姑娘我和你有仇吗?你为什么要救我。”
  
  “姑娘,我与师兄是白依山门的弟子,见死不救的事情你让我如何做的出来?这不是砸我们自己的脚吗。”
  
  “白依山?姑娘是白依山的人?”
  
  “当然是!”她答得骄傲。
  
  小丫头瞬间止了哭,摇着自家小姐:“小姐小姐,您和白公子有救了!”她附在小姐耳边嘀嘀咕咕,主仆两个挂着泪,向救命恩人讨好的一笑。
  
  她觉得背上冷飕飕。此地不宜久留……“这位小姐,你如果没有事的话我还要赶路,先、先走了。
  
  “姑娘且慢。小环,扶我起来。”小姐慢条斯理的站起身,优雅地施礼,不复方才一丝慌乱。“先生便是才入师门的熔金老人的女弟子吧。小女景夕,家就住在城西。我被我爹逼着成亲,我不能与心爱之人结缘,故而起了轻生的念头。景夕有幸遇到先生,冒昧请先生暂停下脚步,帮我解了眼下的困顿。”
  
  “这个……”惜言搓着手指,扭头看看陆远,“我和我师兄真的要赶路。”
  
  叫小环的小丫头瞧出惜言神色为难,忙道:“奴婢常听老爷夸赞白依山的先生们仁义为尚,乐善好施,救苦难人与水火,没想到今日竟见到了一个女先生。老爷一向崇敬白依山,如果先生能与我们老爷谈上一谈,说不定老爷就成全了小姐与白公子呢。”
  
  都称呼自己为先生了,挺有意思。惜言指了指陆远:“景小姐,我不能随便做主。那位是我师兄,我得问问师兄去。”
  
  她蹭蹭跑到陆远身旁嘿嘿一笑。
  
  “着了道了?”陆远眉头不扬一下。
  
  “师兄你都听到了?”
  
  陆远仰头看着那对主仆:“父母之命可不是你一个陌生人三两句便能说的动的,你可想好要怎么帮?帮的成便罢,万一出了岔子,你担当的起?”
  
  对啊,她自己就是一个等着盼着父母媒妁之言的人,这要她从何处开口去劝一个老人家来反传统呢?“我看那个小姐方才的神情是真的想死……走一步看一步吧。师兄,人家都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我们不答应岂不是折了我们白依山的脸。”
  
  陆远深深地吸一口气。还不是她自己自报的家门……左右师父没有急着要见新徒弟,他思虑片刻。
  
  “最多二天。”
  
  小环扶着景夕迈着绣花步,时不时问一句:“小姐累了吗?我们歇歇再走吧。”
  
  惜言忍受不住主仆的龟速:“景小姐,你会骑马吗?不如你骑上马,也能省省力气。”
  
  景夕一脸惊吓:“骑马?还是不要了。”
  
  惜言耸耸肩,刚转身,听景夕道:“女先生,到我家还有一段距离,我们边走边说说话吧,景夕心里有个主意,正好可以说给先生听。”
  
  “景小姐不要叫我先生了,你叫我惜言便好。”见陆远示意她尽管说话去,便笑笑的跟在了景夕边上。
  
  “小环,你给惜言姑娘说说吧。”
  
  小环喜笑颜开道:“小姐的意思,是麻烦姑娘在老爷面前演一出戏,名字奴婢都想好了呢,就叫做‘诉衷情’。”
  
  景府。
  
  “老爷,小姐去胭脂铺的时候遇上了白依山的惜言姑娘和陆远公子,小姐和惜言姑娘一见如故,邀惜言姑娘和陆远公子来咱们府上小住几日。”小环在景老爷面前禀报。
  
  “快快,你们几个,去给姑娘和公子把客房收拾出来!两位先生肯下榻敝府,老夫倍感荣幸。”
  
  惜言吐吐舌头,懒得敷衍,找个借口把陆远一人留在前堂与景老爷打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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