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缘郡主

  
  “师兄，虽然我一直避开你，但是我知道我们是分不开的。你可还记得我们离开钦州后躲雨的月老祠？”
  
  “记得。怎么了？”
  
  乞婆安然的样子似是长住那里。月老祠虽然破败，但白日里不难瞧出雕梁画柱的设计甚是精致。它定有香火旺盛的时候，是以乞婆的话她相信。
  
  “那位乞讨婆婆晚上说了梦话，不巧被我听了去。她说我们有剪不断的缘分，所以……”她看进他的双眼，“我一直坚信，我们不会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40
40、无意动灵机 ... 
 
 
  
  被禁足了……
  
  于她已经不是稀奇事。以前在家里被禁的多了去了，却从没有眼下被执行的那么严苛。惜言撑在窗台上，脑袋才伸出去半个就被毫不留情的推了回来。
  
  “喂，这个院子是封闭的，又没有人来，凭什么我不能到院子里走走。”她都要发霉了……
  
  “王妃有令，不准岚小姐踏出房门一步，否则要咱们的脑袋。”门口一个壮汉一板一眼的回答。
  
  惜言悻悻地关上窗子，没个说话人，只有等文音过来了。文音那小丫鬟每日三餐给她送饭。府里上下皆知她不讨王妃的喜，连往这里送饭的活计都无人愿意做。文音年纪小，被年长的大丫鬟打压着承了下来。小丫鬟长得甜，嘴巴更甜，守门的大男人背着人放她进去多和岚小姐说会儿话。没有多余的人知……文音是二少爷的人。
  
  “岚小姐吃饭了。岚小姐？”
  
  文音看她的表情就知发生了什么事。“您又想出去了？您就忍一忍吧，二少爷会有法子把您弄出去的。”她把声音压的低低的，免得被外面的莽汉听去。
  
  “可是，我想去看看他……”这都大半个月了，二十又二天，她连他一个边都没见到。
  
  “二少爷很好。小姐，您好好的，二少爷才会好。”
  
  惜言不做声的吃饭。她一顿饭也不敢拉下，大半是为了他。她要打的仗还多着，就是心情不好也会把食物塞进肚子。她不能倒下。
  
  真的好想去看看他啊……文音竟诓她，他可能好吗？院子本是没有守卫的，被丢进来的第一日夜里，她一杯白水下肚就昏了过去，后来才知差点被丢出王府，是师兄在门口拦了下来。他回房后喝了浓浓的一碗迷药，被一群大夫灌了一肚子的水才把迷药吐了大半出来，便是这样仍昏睡了七天……后来王妃断了她的粮。她不过饿了一天，却听说那厢水米不进整两日，还是王妃熬不住了才向儿子做了保证……再后来，她好端端的住在院子里，吃喝不愁，只是没了自由。
  
  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他那样的折腾……都是为了保住她。“文音，再帮我盛一碗。”
  
  “小姐这样才对。奴婢每天瞅着机会和二少爷汇报您的状况，您吃了什么，二少爷就吃什么。奴婢问二少爷，二少爷说这样他会觉得和您是在一处的。二少爷真是把您搁在了心尖上。”
  
  他也在她心尖上搁着呢。抿嘴一笑：“文音，帮我带个信吧。”
  
  文音是个牢靠的信差。陆远打开纸卷，细细看罢握在掌中，刚刚用力，又摊开手捋平纸条再看一遍。
  
  “少爷，岚小姐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真是难为她想出这么拗口的句子来。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不好意思明说吗？拿着文言的东西更显得欲迎还拒。
  
  “少爷的心事都不和楚子讲了。”他好难过，少爷不仅出府不带他，少爷遇见什么新奇事他和别人一样得打听。没有独家料子，府里的丫鬟都不喜和他玩了。他这个贴身小厮做的真没意思。
  
  “少爷您看什么呢？”楚子瞧主子专注的看着亭外，跟着望出去。期风亭建在花园正中的小山顶，于亭中能收尽后院大半的景。二少爷这几日常来此闲坐，一坐到华灯初上，眼神从来没有聚点，难得像这会儿还透着疑惑和欣喜。
  
  “那是谁？”
  
  久不在家，家里何时多了一个张扬的女眷？王府只有娘和大嫂，其余丫鬟们守本分的紧，说话大气不敢出，女子爽朗的笑声在王府大院里显得格格不入。身边还跟着伺候丫头，难不成是请进家里的客？
  
  楚子瞄到便嗤了一声：“我当是谁呢，是大少爷半年前纳的妾。”
  
  “纳妾？”大哥不是守身如玉吗？瞧那女子不像正经人家出来的。“大少爷遇见挫折事了？”
  
  “是王妃让大少爷纳的。她本是赏春院的歌姬，卖艺不卖身，可有一回大少爷在那喝醉了酒，不小心要了她的身子。王妃看她好端端的做着歌姬却被大少爷毁了前程，又是怕她在外面乱嚼大少爷的闲话，才让大少爷纳了她，关在府里也好过丢在外面。”这是他冒着生命危险趴在王妃屋外听来的。他楚子有情有义，二少爷不给他讲府外的趣闻，他在府里的见闻就得拿出来和二少爷显摆。
  
  “风尘女子……”
  
  “可不是。”真是飞上枝头了，一个烟花女子进了王府还做了侍妾，后半生无忧。“但大少爷从不去她房里……大夫人的房里也很少去。”他想说，嫁给大少爷真是女子的不幸，别看大夫人是皇亲，可同样得不到夫君的宠爱，和那个误打误撞进府的风尘女子有什么差别？
  
  “少爷？”主子又开始神游了。“少爷！您又想什么心事？又不告诉我！”
  
  陆远拉开嘴角。“娘，儿越来越不懂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  
41
41、一夜赌一生 ... 
 
 
  是夜，大风。
  
  本来心情就够低落的，又遇上这糟糕天气，又是风又是雨，阴郁的很。
  
  惜言从被窝里爬出来去关上突然被吹开的窗子。风怎么这么大，刮得桌子上乒乓作响。
  
  她叹气：“是师兄吧。”
  
  “是我。”除了他，还有谁会大晚上的进她一个姑娘家的闺房？
  
  师兄真是承了师父的好传统，师徒俩就爱不打招呼的往她房间里钻。还好是自己人，不然她一百个不依。
  
  把窗子推开一条缝。“他们没有注意到你吗？”她指那两个守门的。
  
  “这么恶劣的天气，他们可不会老实守着职。”
  
  “唉，这是你家的家丁，在我这里渎职就算了，要是遇上大事也是这副样子，吃亏的可是你们王府。”真不愧是商人家的孩子，算计的就是清楚。
  
  陆远重重叹气：“言儿，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见你，你竟句句不离其他男人。”惹得他酸酸的，直想瞅瞅她到底长了一颗什么样的玲珑心……不过难得她这般平静，让他略微安了一点心。她在他身边能保持波澜不惊的样子，那便是说明她信任他，肯让他为她担下烦忧。以往该她承受的、不该她承受的，她都会一肩担下。最好一直保持这样，待她有了依赖，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我不是有意要提的，我是担心你被人看到。”
  
  “不怕。”他走近，伸开双臂。“让我抱抱。”
  
  “唉，虽然看守的睡觉去了，但是难保王妃不会心血来潮的查我的岗——师兄！”从他胸前艰难的抬起头。“你干嘛！”
  
  “抱你啊。不喜欢？”
  
  她喜欢的紧。可眼下月黑风高的，多少显得不合时宜。“不喜欢。”
  
  他略显落寞。“那算了。”
  
  “你怎么……”他是故意的还是听不出来她的意思？扯住他收回的手，细细抚摸一阵，又环住他的腰。“瘦了。”
  
  “懂了吗？为伊消得人憔悴就是我现在的样子。”那日见到纸上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便知是他的言儿的杰作。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身体好的很。
  
  “师兄，虽然我们许久没见，但是我觉得离你好近。”没有在黔州或是杕丘时那么深入骨髓的思念。“是因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吗？”本想着见面就对他诉说相思，可真的见到却如常的轻松。
  
  “傻丫头，那是因为你愿意走近我，就算眼下我们相隔天涯，你也不会觉得远。”
  
  天涯好像很远的样子……“我不要和你相隔天涯，我想在你身边。”
  
  要在他身边吗？陆远眼中染上一抹决绝。
  
  “言儿，是我让师父去杕丘劝你出来的。”他回到郢州后思来想去，仍是舍不得放弃她。这丫头实心眼，只能动用师父这个长辈去明里暗里的点拨几下。在他看来，他们之间的最大阻碍只是这丫头的一根筋，她若想的通，那便皆大欢喜；若是想不通……索性她的反响很热烈，一颗心全部扑在了他身上，甚合他意。
  
  “你舍不得我吗？”
  
  “对啊，舍不得。我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动心，如此难得的体验我不铭记一辈子怎么行？我怕我忘了，只有把你带在身边，有丁点遗忘就能及时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