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爱

夏天还在如火如荼的继续着，汇腾公司得知通海市第六人民医院有一个大项目等待招标。原来他们医院正在兴建中的门诊大楼需要APT系统，整个项目资金高达上亿元人民币。作为汇腾公司，在开发APT系统及生产配套设备方面，一直拥有丰富的经验和雄厚的实力，而且他们公司拿出的方案也是世界一流的。
    汇腾公司对这个项目志在必得。欧总远在德国，得到消息后马上敦促通海的谭总、孙岩，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只等招标通知下达之后，参与竞标。
    孙岩自知责任重大，能在30岁就主持这么大的项目，他感到必须拼尽全力。
    孙岩成立了六医院APT系统投标小组，他亲自汇总销售部、市场部与技术部联合工作。
    几个部门的人再一次聚集到会议室集体办公，欣童这次作为市场部的成员，也参加了项目小组，工作的积极场面让她又回到了一年多以前，那时的她作为科研秘书，协助方工撰写技术文案，而此时，她是市场策划，策划并组织着这次投标中的市场活动。
    营销部的人事前已对第六医院使用APT系统的医院各部门技术人员进行了逐个的登门拜访，从这些人口中得知，能否采用汇腾的APT系统和方案，最终取决于几个人，这几个人包括主管技术中心的涂主任、负责医院设备采购的肖主任、分管技术与大楼建设的吴副院长，当然还有整个医院的刘院长。
    孙岩事前并没有亲自出马，而是指挥销售部的人将打听回来的情报汇总，最后大家把信息一核对，发现目标人物就是这几个人。秦飞对这次项目付出了极大的热情和精力，几乎每天泡在第六医院，和各部门技术人员都混了个脸熟。包括几位负责人在内，对汇腾的秦飞都有印象。
    就在孙岩准备拿出下一步的计划时，他们又得到最新消息，第六医院已经成立了门诊大楼建设指挥领导小组，由吴副院长担任小组组长，涂主任和肖主任分别担任副组长。
    “看来我们掌握的消息是对的，能否拿下这个项目，这三个人必须吃透才行啊。”秦飞在讨论会上说。
    “前期我们已经都拜访过了，各种方案也都拿去过，我想他们对我们应该有了初步了解。”孙岩分析道：“如何让他们进一步的了解我们公司，对我们的产品、我们的人都留下深刻印象，这是下一步要做的工作。”
    技术部的方工也参与到项目中来，他说：“要是我们技术部的人有机会和他们的技术人员直接对话，就好了。很多实际应用中的问题，必须看到设备、实际操作才能提出。他们提问、我们解答，马上就可以显示出我们系统的好处。”
    “是的，这次涉及到他们的人比较多，逐个的去说，费时费力，效果也不好把握。”孙岩皱起眉头，接着说：“而且几个领导小组的负责人，屡次拜访，起到的作用也欠佳。”
    孙岩正低头自语，乐侃突然说：“那搞个活动，把他们往我们工厂里带，怎么样？”
    “恩，可行。”孙岩眼睛一亮，接着说：“你们市场部搞个实地考察的活动，邀请医院的负责人参观考察我们的工厂，最好带上几个科室主任和关键技术人员。让他们实地操作一下我们的设备，用一下APT操作系统，这样，我们可以直接跟他们有正面交流。几个头我和谭总亲自接待，市场部派两个人陪同他们进工厂，技术部和工厂那边的人，负责随时解答技术问题。”
    大家都异口同声认为这个计划会非常有效果，销售部几个人摩拳擦掌商量着如何邀请六医院的人，市场部也讨论哪些人参与接待。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由乐侃带着欣童和龚玥负责这次活动的宣传、接待工作。
    经过销售人员的诚挚邀请和最终商议、协调，第六医院终于答应对汇腾的工厂进行技术考察。8月中，正是通海一年当中最热的季节，汇腾用大巴将六医院吴副院长、技术中心涂主任、负责采购的肖主任，还有其他几个科室主任及技术人员一行14人接到了郊区的工厂，乐侃和其他销售人员陪同在车上，谭总、孙岩首当其冲在工厂主楼的大门外迎接。
    欣童站在孙岩身后，此时心中有些许紧张，倒是龚玥依旧镇定自若。她俩今天也是经过精心打扮，都穿着浅蓝色套装，大太阳下面，每个人的额头都已经渗出密密涔涔的汗珠。
    好在等待的时间不长，不一会儿便看见大巴朝着工厂驶来。大巴稳稳的停下，各路人等悉数下车。销售员小曹逐个介绍医院各位来宾的姓名与职务，孙岩和谭总一一握手寒暄表示欢迎。
    最后一个下车的吴副院长戴着一副墨镜，看上去年过半百。小曹立马介绍：“这是第六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吴柏林先生，吴副院长分管这次新楼的建设与规划。”这位吴副院长先和谭总握了握手，说了两句客气话，接着走向孙岩。
    孙岩露出他的招牌微笑迎接上去，突然，他看到吴副院长脸上堆起的笑容骤然消失，墨镜后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他伸出手，说：“吴副院长，总算把您请到了。”说完伸出手。
    这位吴柏林也伸出手，却没有握孙岩的手，而是继续往上，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墨镜后的眼光比8月的阳光还要刺眼，这是怎么回事？
    吴副院长没说话，还看着孙岩，此时乐侃忙说：“院长，咱们别站在日头底下，进去聊，请。”
    龚玥和欣童立马跟上也做出请的手势，吴柏林这才转开视线，朝两个女生一人看了一眼，大步走进大楼。
    一行人先到主楼的会议室，先简单听孙岩介绍了一下汇腾公司以及工厂的情况，再请技术人员开始介绍能与医院大楼匹配的APT设备与操作系统，最后，汇腾拿出了几套方案，也都做了细致的讲解。
    整个过程，大概花费了2个小时。欣童与龚玥始终做着接待辅助工作，分发资料、端茶送水。
    欣童发现医院其他人听到方案的讲解，都会在材料上做做记号，或者问问题，唯独那位吴柏林副院长，从始至终一个表情。他似乎在听，又像是没听。
    欣童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发现他并没有看会议室的大屏幕，他看的最多的是孙岩。
    难道大领导都这样么？欣童纳闷。
    一系列汇报和展示结束，已经到了午餐时间。孙岩请医院的人到工厂食堂吃了一顿自助式的工作餐。说是工作餐，其实也有讲究，由于工厂在市郊，外面很难找到像样的餐馆，于是乐侃他们专门请了酒店的两位星级厨师做了一系列热带风情的海鲜菜肴。
    席间，孙岩努力想与吴副院长达成沟通，吴柏林终于开口了。
    “汇腾这次方案我听了，跟我们医院还是有很多契合的地方的。你们接待也很用心，不愧是外企，连个工作餐都做得这么讲究，呵呵。”他吃的不多，很快放下碗筷。
    孙岩赶忙也放下，朝龚玥她们那个方向看看。龚玥正准备着餐后带领一行人去车间的资料，在旁边一份份的数着。欣童看到了孙岩的眼神，忙端着茶壶跑过，给吴柏林和孙岩各倒上一杯茶。
    吴柏林看看欣童，说：“外企员工的素质一直听说挺高，今天见了，所闻不假。”
    欣童知道是在夸自己，忙对吴柏林笑笑。
    吴柏林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欣童捧着茶壶回答：“我叫欣童，在市场部做策划。”
    吴柏林端起茶，没有喝又放下，说了两声：“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他转过头对孙岩说：“孙岩，你更加不得了啊。”
    孙岩只能客套的回答：“我就是因为年轻，可能有思考不周的地方。今天吴院长来了，一定给我们指出来。我们有时间改进，将来竞标的时候才有胜算。”
    “说起技术，我们是落伍了，你要多问问涂主任。涂主任在技术中心呆了十几年，他最有发言权。”吴柏林将眼光转向涂主任。
    孙岩也跟着望过去，说：“对，待会儿去车间，技术人员之间可以好好探讨。”
    吴柏林突然又说：“不过要说起方案的最终启用，一切要听最高领导。我们刘院长今天不能来，他下午有一台手术要亲自上阵。”
    孙岩忙附和，“早就听说第六医院的医生，不论行政级别，都要上手术台。刘院长救死扶伤，今天不来我们非常理解。吴副院长一定把我们的情况带到，后续我也会亲自去拜访刘院长。”
    吴柏林笑着说：“他呀，心思都在病人身上。这不，紧跟着有个考察，他不愿意去，但不去不行啊。”
    两人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聊了半小时，其他人都结束用餐。下午的参观就在车间进行，总工程师老潘、技术部方工带着一行人在车间看设备，孙岩稍有片刻休息时间。
    孙岩回到会议室，坐在桌前点燃一支烟。欣童见龚玥陪着他们，也回到会议室想跟孙岩说说话。
    “累么？怎么现在抽上了？”欣童一进门赶忙将温控器风速加大。
    “还好吧，车间那边顺利么？”孙岩抬头看看欣童。
    “顺利，没什么事情我就过来看看你。”欣童拍拍孙岩的肩膀。
    孙岩握了握欣童的手，浅浅一笑。
    欣童问：“是不是领导说话都是这个吴院长这样？”
    “怎么啦？”孙岩收起笑。
    “不知道，没听明白。好像就是他说了不算，要找别人的意思。”欣童大致猜测，“对么？”
    “呵呵，”孙岩又笑了一下，比刚才更浅。“现在人家也明确不了，不会说我说了算的话。”
    “还有，”欣童压低嗓音，“我不喜欢他看我，感觉很不好。”
    这次孙岩居然没笑，他只是深吸了一口烟。
    欣童站了一会又下去了。
    下午的考察于4点之前结束，经过一番答谢，汇腾又将一行人送回医院。
    孙岩他们也回到了公司，此时已经接近下班时间。
    孙岩叫欣童先回家，欣童没说什么就走了。公司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孙岩拨通了电话：“喂，吴曼，不好意思，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