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爱

“那你就继续跟进，看他还想了解什么？还提什么要求。”
    “如果他提出一些要求，我们都满足他吗？”
    “满足啊，尽量满足。你个人满足不了，就告诉公司，公司能办到的都帮你办到。”
    “那好，孙总这么说，我心里就有底了。”
    “他说招标中心的周主任，是个好搞定的角色，他说不定能知道晋禾的报价，还知道标底。”
    “他怎么可能知道？大家一块儿交标书，还有标底是不能泄露的。”
    “真的，今天吴柏林在电话里说的，他两打电话，我偷听到的。
    “他知道又怎么样？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
    “我去搞定他，就可以知道晋禾的报价了，我们还可以改标书，在评标时对我们有利。”
    “标书不能轻易改，我们是怎样就是怎样。”
    “那知道标底，我们还是有准备一些的，对么？”
    “你怎么搞定他？怎么确保他说的都是真话？”
    “这个，我暂时要保密。不过，孙总你上次说，他们提什么要求，我们尽量满足，对么？”
    “你还保什么密呀？你能想出什么招？唉，算了，你愿意怎么做你就去做，出了事我负责，行了吧！”
    “有你这句话，我就敢放开手脚了。”
    孙岩边开着车，边想着秦飞说过的话，不时握紧拳头敲打着方向盘。
    “这个秦飞，怎么这么蠢！”孙岩在车里咆哮。
    吴柏林，太无耻了！他以为刘院长一定向着晋禾，就对秦飞玩花样，希望骗过孙岩、骗过汇腾，可惜孙岩不仅没上当，还让刘院长也转了向。汇腾中了标，吴柏林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把秦飞向周主任行贿五万元的事揭发出来。
    居然拍了照片，这个周主任是不是不知情？吴柏林为了报复我，害了秦飞，连那个周主任也搭了进去。
    孙岩将车开到院门口，却在车里坐了半天。这事怎么跟欣童说？说实话，一切就白费了。只能怎么跟欧总说的，就怎么跟欣童说。
    孙岩熄了火，慢慢走进屋。
    欣童早已在家里等得不耐烦。
    “怎么样？你去警察局，见到秦飞了没？”欣童焦急地问。
    “没有，我怎么能见得到他，不过律师见到了。”孙岩换着鞋，想着怎么应付欣童的问话。
    “警察问你些什么？秦飞情况怎么样？”欣童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警察无非就是了解我们的项目是如果参与竞标的，还有秦飞平时的工作表现，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有没有迹象表明他会这么干。”孙岩一五一十地告诉欣童。
    “那你怎么说？”欣童一直盯着孙岩，孙岩坐下，她也坐下。
    “我就照实说啊。”孙岩顺手打开电视。
    “那吴柏林的情况，你都跟警察反映了吗？”欣童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
    “什么情况？”孙岩看看欣童，又接着看电视。
    “吴柏林那个人啊，他来我们公司闹过，他可能是有意陷害我们。”
    “闹过也算不上，再说，那能说明什么？现在别人掌握了证据，秦飞这次真是不该自作主张。”孙岩还看着电视。
    “怎么是自作主张？你不是跟他说吴柏林支持我们公司，要他去多多接触吗？他还跟我说，他给你汇报了，你让他放手去干。”欣童看着孙岩不停的换台，把自己的怀疑都吐出来。
    “他是跟我汇报了，可他没说要去给钱给人家。那五万块，是他自己掏的。”孙岩突然很激动，像是在为自己辩解。他接着说：“我让他放手去干，当然是为了鼓励他了。你看他那个人，谁见了他不会说点打气的话？”
    欣童突然沉默，是的，连她见了秦飞，也忍不住鼓励他，他那个劲头，让人不忍心打击他。
    “可是，”欣童想起来又说：“这个吴柏林明明是不支持我们公司的，你为什么说他是向着我们的？你跟秦飞也这么说。”
    “你别说得像是我在骗人好不好？”孙岩内心煎熬着，说：“我的判断就是这样的，我认为吴柏林是可以搞定的，才派秦飞去的。”
    还好欣童对这话没过多思考，又问别的：“秦飞呢？他怎么样？你跟警察说了他其实是被骗了吗？”
    “他有没有被骗我想警察能查出来，但是拿钱的事，别人已经证明了，怎么办？”孙岩眼睛看着电视，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
    “他仅仅存了五万块，全拿出来了。真傻！”欣童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来，说：“那他会怎么样？会判刑么？”
    “不知道，律师说他已经承认了，按串通投标罪来判吧，罚款肯定有，汇腾也要被罚。”孙岩搂搂欣童的肩膀。
    “啊，会坐牢吗？他爸妈已经知道，这两天就来了，说不定明天晚上就到。”欣童心里一紧。
    “你这么担心？公司会帮他出罚款的，欧总已经说了。”孙岩摸摸欣童的胳膊。
    “秦飞真傻，当初我还为他能进项目组高兴呢。”欣童也看着电视，只是视而不见。
    “欣童，你能现在离开公司吗？”孙岩直接说。
    “什么意思？辞职吗？”欣童问。
    “现在公司出了这件事，等秦飞的事儿一结束，就会轮到我了。我是主管，肯定有责任。”孙岩靠着欣童说：“我好累，今天一整天。”
    对，孙岩从昨天深夜去接欧总，直到现在，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都没有片刻休息。
    “你是希望我离开公司，这些事就不会找上我，你自己一个人好处理一些，是么？”
    “是啊，我现在呆在公司，全靠欧总。要是这件事，欧总也摆不平，造成的损失可不止丢一个项目那么简单。那到时候我能顺利离开就不错了，所以你得先走，我以后处理起来才没有后顾之忧。”孙岩说的话，让欣童也沉默了，她再也问不出任何问题。
    “好吧，我明天就去辞职。”欣童也靠着孙岩，她觉得这个时候就听孙岩的，不要给他造成任何困扰。她不愿意两个人为了她的事再去费脑筋、去争执。
    第二天，欣童将辞职信放到了乐侃的桌上。
    自从乐侃结婚、汇腾竞标、欣童去北京培训，一系列的事情，让欣童和乐侃都没有好好聊过什么。虽然此前跟孙岩商量过欣童的去留，但此时面对欣童的辞职信，乐侃觉得难以接受。
    “欣童，你这是？”乐侃一丝笑意都没有。
    “我其实去北京之前，就萌生了这个念头，现在公司出了事，照说我不该这时候走，可是，孙岩已经很烦心了，我不能再推他的后腿。”欣童想要表达的意思一时间全冲出口，没有了主次。
    “这次的事，谁也没有想到。”乐侃依旧冷峻，这很不像平时的他。
    欣童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可她这次对着乐侃，觉得他无比的遥远。
    “欣童，你真的……”乐侃语无伦次，这是第一回，他紧接着问：“你怎么看待这份工作？你怎么看待公司？你怎么看待我？”
    “乐侃，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愿意我走啊？”欣童觉得乐侃怪极了。
    “没有，你自己做的决定，我最后肯定会支持你。不过这次，你似乎全是为了孙岩，对么？”
    欣童觉得乐侃眼睛里透露出茫然、惋惜甚至伤感的神色。
    “算了，你的辞职信我会看的，我再想想，跟人事的人聊一聊。”乐侃说完竟然把椅子转过去，背对着欣童望向窗外。
    欣童看着乐侃的椅背，一时猜不透乐侃的想法，只好退出。
    乐侃看着窗外，突然冷冷的一笑。其实自己，对欣童何尝不是上过心呢？“傻姑娘，”乐侃自言自语，“为了个孙岩，宁愿什么都放弃。”
    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技术部见到欣童时的心情；回想起孙岩说想追欣童，要他帮忙把她调到市场部时的心情；回想起一起去北京，自己醉酒躺在床上，孙岩却和欣童在外面玩到深夜的心情；回想起孙岩告诉他，欣童已经和他在一起时的心情。
    “欣童，”乐侃轻轻说着这两个字，孙岩真的有那么好吗？
    “孙岩，”乐侃又换了两个字，心里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帮你得到欣童，帮你把秦飞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