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爱

下午人事主管终于来了，欣童去签了字，回到座位收拾东西。她的小摆设跟在家里一样多，孙岩曾说她的东西可以用收纳箱装好，他回来再带回家。
    欣童一件件地收拾着，突然心里好舍不得。两年多的工作见证，两年多的欢喜哀愁，现在都放进了收纳箱里。
    今天下午，孙岩不在、乐侃不在、龚玥不在，还有小黄、秦飞，他们都不在。
    欣童收拾完，跟人事打了个招呼，一个人默默地走进电梯。
    本来公司还有同事，可因为最近出的事太多，大家都默然，谁走谁留，都不愿意多看多谈。
    下了电梯，欣童穿过大厅。
    “请问你是欣童小姐吗？”吴柏林居然径直走过来，走到了欣童的面前。
    “我是，我认识你，你就是第六医院的吴副院长。”欣童诧异此时此地，碰到了这个人。
    “是的，我找你有几句话想说，你看可不可以找个地方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吴柏林想干什么？
    “对不起，我看没这个必要。你如果要说业务上的事情，我已经不代表汇腾公司了，今天我刚好从公司辞职。如果是关于秦飞的事情，更没有必要，我不想听你说任何关于他的事情，我不可能相信你。”欣童侧身准备走出写字楼。
    “欣童小姐，我找你说的事情跟这两者都没有关系，是关于你男朋友孙岩的，你还愿不愿意听呢？”吴柏林只身一人，一脸倦容。
    欣童停下脚步，她很想置之不理，吴柏林亲自找到她，说的不会是好话。但是他还要说孙岩的什么坏话呢？
    “你如果觉得陷害到秦飞还嫌不够，还要再陷害孙岩的话，找我也是没有用的。我很奇怪，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无耻的事？对不起，我真的要走了。”欣童拔腿就想快步走开。
    “我要说的是孙岩的一段情史，你听不听呢？”吴柏林此时不像是个院长，就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欣童顿时停下来，心中矛盾不已。这个吴柏林，不会说什么好话，也许听了就正好上当了。可是，孙岩他，他的情史。
    其实欣童对孙岩的过去很好奇，但是她几次挑起这方面的话题，孙岩都巧妙带过，转而说别的。这越发让欣童想知道到底他以前交往过什么样的女人。她知道的，回国之前是Dora，交往了好多年，还是无奈分手。之后冒出来个林清仪，可她已经不计较了，林清仪根本在他们的生活之外。此外还有谁？公司八卦回国之后有个比他大的女人，姐弟恋。再以后就没有了。
    欣童站在原地没动，正在挣扎，吴柏林走上前来，这时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是孙岩和一个女人。照片中的孙岩比现在年轻，欣童在孙岩的电脑里见过一张穿同样衣服的单人照，那就是他刚回国不久照的。那个女人，搂着孙岩，看样子大他十岁还不止。
    欣童眼睛盯着照片，视线没有移开。
    “照片中这个女人叫吴曼，是我妻子，起码拍照的时候还是。”吴柏林说。
    欣童脑子一阵热血上涌。“你给我看这个，什么意思？”
    “三句两句说不清楚，我们就到二楼的咖啡吧去坐一下，怎么样？”
    欣童这才抬头，看着吴柏林，她用自己也没听到的声音说：“走吧。”
    两个人找了个角落坐下，吴柏林替欣童点了杯咖啡。
    “你有什么就说。”欣童想听，想走。
    “这是几年前的照片了。”吴柏林把照片拿在手里，又把它朝着桌面放下。“老实说，我很痛苦。我看到照片的时候，并不认识孙岩，完全不知道他是谁。”
    欣童盯着吴柏林，想分辨出他是说真话，还是在演戏。
    “吴曼两年前出国了，出去不久就跟我提出离婚。我一直不知道、一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吴柏林开始激动起来。“她带着儿子，说是为了儿子读书，跟我要了好多钱。然后又说跟我没感情了，要离婚。磨了很久，我居然同意了。唉！”
    吴柏林摸着照片，又摸摸咖啡杯边缘。“我很奇怪，她早就在预谋着离婚了。我想知道原因，就雇人去查，只查到差不多三年前她背着我有一段婚外情，我当时一点都不知道。”
    欣童眼睛低垂，看着桌上那张照片的反面。
    “我去质问她，她不承认，她说这和离婚没关系。怎么没关系，按时间推算，就是他两在一起之后，之后她才出的国，才为离婚做着各种准备。”吴柏林音调提高了，声音也放大了。
    “我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可怎么都查不到。我很气愤，在家里搜寻吴曼留下的东西，终于被我找到了这张照片。你知道她把照片藏在哪里吗？在我们全家福的背后啊，你能想得到吗？这个女人，全家福的背后，是她和这个男人偷情的证据。我简直快疯了。”
    欣童听到这里也快疯了。“我今年48了，在医院做了这么多年，以为可以和老婆儿子在国外团聚，谁知道她来这一手。她只比我小3岁，你想想他两年龄相差多大？你还认为孙岩是年轻有为的商界精英么？”
    欣童在脑子里组合着这些话所提供的线索，试图把整件事前因后果理清楚。这么说，他们说的姐弟恋，根本不是什么谈恋爱，就是婚外情啊！而且还是相差十几岁的婚外情。不管孙岩是真有情还是只是上床，那画面，欣童都不敢想。
    “我不甘心做冤大头，我不甘心这两个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么欺骗我。我当时丢下工作，跑去德国，要她指出照片里的这个人是谁，我还要向她追回财产。可她不说，怎么都不说。”吴柏林是真的很痛苦，那份痛苦现在还写在他的脸上。
    “我回到国内，根本无心上班。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状态，差不多花了一年的时间。谁知，谁知道居然让我碰上，他就是孙岩。”吴柏林咬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第一次见我还不敢确认，回去又拿出照片，就是他，就是孙岩。”吴柏林握紧了拳头。“我不会放过他，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所以呢？你就趁这次机会陷害孙岩，陷害汇腾公司。”
    “你们汇腾的人，真傻。那个秦飞，居然真跑去找周主任。那个姓周的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到秦飞这么好骗，索性找他要钱。秦飞只能拿出五万，全给了姓周的。”吴柏林此时不是痛苦的表情，是得意的表情。
    “这个周主任，为什么要帮你？”欣童忍不住问。
    “他要求我啊，他老父亲重病，没有我给他开刀必死无疑。我只是要他配合我骗骗秦飞，谁知道他居然会开口要钱，谁知道秦飞真的会给。”吴柏林摇摇头，带着讥讽。
    “你居然给他们拍下来，去警察局揭发，对么？”欣童问。
    “秦飞一个人干不了这个，他的胆子谁给的？不是孙岩、你们公司给的？”吴柏林睁大眼睛，欣童觉得此时对方的样子有点可怕。
    “可你证明不了，你能拿出什么？”欣童大声说。
    “是啊，没想到孙岩看见我就有所警觉，派个刚入行不久的愣头青担风险，更想不到他居然还去搞定了我们刘院长，够精的。我要是不来告诉你，你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怎么样，孙岩掩藏的太好了，你们这些个只知道看外表的小姑娘最容易受骗上当。”
    欣童嘴唇发抖，后面的话怕是听不下去了，知道这里也已经够了。她下意识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你也别说我是陷害，到现在你还站在他那边。可见他对女人还真有一手。”
    欣童嚯地站起来，不能再听他说下去了。“你的话，我都听完了，我要走了，你慢慢喝吧。”
    吴柏林抬起头，好像还想说，不过看看欣童的表情，也准备让她走了。
    “这照片你要么？”
    “什么？”
    “我问你照片要不要？你现在被他骗了，完全处于劣势。你不拿点证据，跟他这么狡猾的人怎么扯得清楚。”
    欣童还在迟疑，吴柏林又说：“我复制了很多份，原来那张带到德国，居然被我老婆撕了。跟他们这些狡猾的人对抗，就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欣童没说话，低头整理背包带子，抬脚离开的前一秒钟，拿起来桌上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