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爱

本来今天就是来公司办辞职手续的，办完了就回家等孙岩。可现在，欣童无法再回那个家。
    她来到写字楼前的广场，广场上面人不多，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她找了个长椅坐下，再次掏出那张照片。照片中的孙岩还有点青涩的男孩样，头发比现在长，笑得有点羞涩。孙岩的两手交叉在胸前，那个女人伸手搂着他的肩膀，笑得那么灿烂。两个人坐在地上，脸颊靠在一起。
    她记得她看到过这一系列的单人照，她还问孙岩这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孙岩说是刚回国不久照的，在哪里忘记了。真的是忘记了么，还是因为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那是怎么样的一段关系，欣童无从想象。如果说林清仪的出现是小插曲，吴柏林的话无疑是欣童心头袭来的巨石。
    “吴曼啊吴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为什么要留下这张照片，让你丈夫看到，让我看到。”欣童朝照片里的女人说。
    吴柏林原来是想报复孙岩，没想到孙岩早就识破了，才把秦飞推到风口浪尖。秦飞的爸妈还在这里，他们不相信儿子会干这种事，还准备要求再调查呢。查来查去，不是要查到孙岩头上么。
    欣童觉得事情复杂得一个脑子完全想不过来。以前有什么事不知道怎么处理，她都会问乐侃，乐侃的脑子比她好使多了。可这件事，谁也不能去问。
    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去当面问孙岩，这究竟是不是像吴柏林说的，整件事情就是一个报复与反报复的局？
    “孙岩，你到哪儿了？恩，我在家里等你。”欣童挂了电话，赶紧起身回家。
    回到家，还好孙岩还没到，关阿姨问要不要做饭，欣童说她来做。其实她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边做边想想该怎么问孙岩。
    7点刚过，孙岩回家了。“宝贝，我回来了。怎么样，办得顺利吗？”欣童迎上前，孙岩抱着她吻起来。没过一会欣童就推开他，“我的饭菜都好了，洗手吃饭好吗？”
    “几天没见了，就让我吃饭啊！做了什么好菜？”
    两个人来到餐厅，孙岩洗手去了，衣服都还没换。欣童摆好餐具，自己先坐好。
    “菜不错啊，阿姨没帮手吧。”孙岩笑着去酒柜拿酒。
    “没有，我回家就让阿姨回去了。干嘛开酒啊？”
    “庆祝啊，庆祝我的宝贝离开公司，完全属于我了。”孙岩打开酒，倒了两杯。
    “谁说的，我可以换家公司的啊，工作没什么不好，只是为了不跟你在同家公司而已。”
    “像我们这么好的公司，还到哪里去找。你不用工作，就在家陪我。我们结婚，养小孩啊。”欣童听着孙岩说的话，把眼睛虚起来，心里的话像烧开水的泡泡，要冒出来。
    “看来你什么都计划好了。那我是不是只能配合呢？”
    “是的，这就是咱俩未来的规划。来干杯，为了我们新的开始。”
    欣童配合的举起杯，喝了一大口。
    “手艺见长啊，小女生。”孙岩大口吃着菜。
    “那是因为你饿了。”欣童没怎么动筷子，心里的话已经把嗓子眼堵上了。
    “那是，我在路上还在想，要是飞机晚点不能够正常到家，我该叫你出来吃呢，还是要你先在家吃。还好一切顺利，我的运气就是好。”
    “是啊，我见过的人里面，你的运气是数一数二的好啊。干什么都能顺利，即使有什么错事，最后也能圆满收场。”欣童嘴里说着，心里七上八下。
    孙岩停下来，重新拿起酒杯。“你这话怎么说的？你今天很不对劲，我一回家就发现了。是因为辞职了不适应么？还是对未来彷徨之类的？”
    欣童没说话，孙岩努力猜测着。“应该不是辞职，辞职的事商量好久了，你要不愿意早就说了。”停了一会儿，他继续问：“还有什么事？欣童，谁惹到你了？”
    其实孙岩心中也有些许忐忑，自从秦飞被抓，他就没有踏实过。可骄傲的他不允许自己慌乱，有什么就面对好了，孙岩对自己说。
    “那个林清仪，后来找过你么？”欣童脑子是乱的，突然就问了。
    “没有。你提她干什么？”孙岩又喝了一口酒。
    “你喜欢过她么？”欣童又问。
    “怎么了？她找过你了么？”孙岩猜测，“她跟你说什么了？惹你不高兴。”
    “除了她，你还有谁？”欣童思维混乱，接着问：“你有没有那种只是为了发泄，上床玩玩的女人？”
    孙岩不说话，只是盯着欣童，她今天这么情绪化，是知道什么了吗？
    “有没有那种你不喜欢别人，别人喜欢你，然后你们可以上床的女人？”
    “欣童，你今天不是去办辞职吗？怎么全问这些事？非要把气氛弄成这样么？”孙岩心里的鼓敲得更厉害了。
    “我也想有个好气氛。可我不会装，我没办法把已经知道的事情装作不知道。”欣童喊了起来，孙岩吃惊地瞪大眼睛。
    “宝贝，你怎么了？你问这些莫名其妙的干什么？你不会是一直记着林清仪的事，现在才爆发吧？”孙岩伸出手，想握住欣童的手。
    “别碰我。”欣童抬手把孙岩的手打掉，眼泪顺势掉下来。
    孙岩不说话，盯住欣童半天，拿起酒杯又喝起酒来。喝了几口之后，看欣童还在流泪，才开口说话。
    “欣童，怎么回事？我以为林清仪的事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已经过去了，对吗？你现在这样，是还有什么没想通吗？还是因为辞职，觉得从此失去事业了，面对我，太失落，接受不了？”
    欣童心突然跳得厉害，原来向他询问事情，这么需要勇气，哪怕错的是他，还是让人充满了胆怯。欣童拿起酒杯，一口气喝到底，就算是壮胆吧。
    “我是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你总是瞒着我你以前的事情，原来你是怕我知道，怕你这个高富帅的形象有所损坏。你瞒着我，瞒着公司的人，更瞒着秦飞，你害他，要他替你还债，要他做你的挡箭牌。”欣童语无伦次，讲的话孙岩也听不懂。
    “欣童，你说我，怎么又扯到秦飞头上？你说你和秦飞是好朋友，好，我相信你说的，就是好朋友吧。怎么，你今天是怪我让他背了黑锅。你心疼了？”
    孙岩似乎有些生气，因为提到了秦飞。
    “对，他就是背了黑锅，你欠的债，他来还。别人报复你不成，只能毁了他。”欣童想到秦飞，眼泪又流出来。
    孙岩见状，心中肯定欣童就是心疼秦飞了。“谁要报复我？谁要毁了他？你说清楚。”
    “吴柏林啊，吴柏林找你算账呢，算三年前你睡他老婆这笔账。”欣童说完自己都吓了一跳，这话好刺耳，用这样的字眼，就是为了刺痛孙岩的么？
    孙岩一听站起身来，向外走了两步，又回来坐下。“吴柏林找你了？他的话你也相信。他是个小人，这次陷害我们公司、陷害我，还没够，还跑去找你说些伤你心的话。”孙岩握紧拳头，“他知道伤害你了，就是伤到我了。”
    “对，他找我了。”欣童哭出声来，“他说，三年前他老婆和你有婚外情，他当时不知道，现在才知道。”
    “我。”孙岩用拳头砸了下桌子，餐具、盘子都跟着框框作响。“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怎么呢？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件事，你承不承认？”欣童一双泪眼，对面的孙岩已经变得模糊。她忙擦过泪水，要把孙岩的表情看清楚。
    “不承认，因为没有这件事。他老婆我只见过几次，是个老女人。你觉得他说的可能发生吗？”
    “你......”欣童心想，真的要我拿出照片吗？“对，他老婆是年纪不小了。她叫吴曼对不对？”
    “可能是吧？欣童，我们不说这个了，这都是吴柏林编出来离间我们的。他知道你单纯容易相信别人，所以从你下手。”
    “你还装吗？还装吗？”欣童发抖了，她抓紧了桌角。“我单纯，容易相信别人，所以就总是相信你。我辞职是为了谁？就是为了每天面对你还有你的过去吗？”
    “欣童，你能不那么激动吗？”孙岩脸沉下来，望向房间另一边。
    “怎么，你都不敢看我了。今天我们就是要说个明白。”欣童心里在想，这么一闹，也许两个人从此就不能在一起了。我想不理，可是做不到。谁叫我就是这么个人呢，我努力想拿捏的好，可还是闹成这样。
    “你是不是要我拿出证据呢？拿不出来，你就打死都不承认对不对？”欣童觉得自己像个疯子。
    “欣童，你冷静一点。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我们在一起这么开心，你非要把以前的事翻出来么？”孙岩很心疼，看着欣童，从来没有现在的失态。过往的事找回来，没有找上自己，找上了她。
    “我不能冷静，因为你现在还在撒谎呢！你有张照片，穿着黄色T恤那张，我问在哪里拍的，你说忘记了。那我现在问你，谁给你拍的呢？你对着镜头后面那个人是谁？”欣童站起身来。
    孙岩愣住，只是看着桌上的酒杯。几秒钟过去了，他长舒了一口气，“欣童，我今年30岁了，如果我说我的过去是一张白纸，谁也不相信。但我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年轻冲动而已。可现在，我早就想清楚了。我爱你，想和你安定下来，组成家庭。你知道那么清楚，并不能让你好过对吗？我们都冷静下来，好好把饭吃完，慢慢再聊好吗？”
    “你这么说，是不是就是承认了？”欣童觉得眼睛刺痛，想睁睁不开。
    孙岩不说话。
    “是不是呀？你说不是伤天害理，只是年轻冲动。人家是有夫之妇，大你十几岁呢！她真心喜欢你，为了你要离婚，所以人家当丈夫的会受不了。他来报复你，可你有所察觉，为了逃避责任，就安排秦飞处理一切的事情。出事了，都算在秦飞头上。是不是？是不是？”欣童站在房间当中，像是在独白。
    孙岩走过来试图抱住欣童，欣童直往后退。
    “欣童，你要这么理解，我就都承认了也可以。但是这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我们要是从此有了隔阂，那吴柏林不是就得逞了吗？”
    孙岩的口气，他思考的方式让欣童生气，他与那个女人的画面让欣童心痛不已。
    “林清仪想跟你在一起，不能得逞，就跑过来对我说什么事情的真相。吴柏林想报复你，也不能得逞，他也跑来对我说什么事情的真相。”欣童退到墙边靠着站住，她怕自己会晕倒。“什么真相，不就是你么？不就是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么？我努力的调整，我努力想拿捏，可是，我就是那么没用，我对你的爱，对我们爱情的想象，都快被击垮了。可是你知道吗？我从心里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我多么希望你能说服我，我多么希望自己不知道！”欣童翻过身趴在墙上呜呜的哭，心想，自己这样子肯定难看极了。
    孙岩从后面抱住欣童，心疼不已。“欣童，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认识你的。在我还没有犯那么多错误之前。”
    欣童闻到孙岩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温暖，再也支持不住，转过身和孙岩拥抱在一起。
    “我不能原谅你，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我们害了秦飞。我好多次鼓励他，要他听你的，跟你学。可他现在被关在看守所里，我怎么能心安呢？”
    孙岩两手抓着欣童的胳膊，眼睛看着她说：“你这么伤心，到底是因为我的过去，还是因为心疼秦飞呢？”
    欣童也回看着孙岩，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心想，你是这么会避重就轻、转移视线的人么？我跟秦飞怎么样你不知道吗？
    “对，我是心疼他，我觉得除了我，就他最傻了。那么轻易相信别人，那么努力的付出。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孙岩放开欣童，冷下来说：“欣童，别再闹了。今天我很累了，我们明天接着谈行吗？我明天不去上班都行。”
    “我要去找秦飞的爸妈，他们还住在宾馆里，我去帮他们找律师，把事情真相告诉他们。这不是秦飞的错，他不该承担这么多。”欣童此时已经摇摇晃晃的了。
    “你别冲动，这件事情我自己知道怎么处理。他的案子还在审理中，还没有开庭宣判。我、欧总、谭总还有律师，已经跟他父母谈过多次，我们一起商量个最好的对策。你只顾他，也不顾着公司，也不顾着我了？这个当口上，你别帮倒忙把事情搞砸了。”孙岩突然恼怒。
    “我不管，你们都会演戏，你们只会为了自己，不会真的帮到秦飞。”
    “欣童，我们别闹了，好不好？”孙岩又上前想抱住欣童。
    欣童闪身躲掉，往楼上跑。孙岩抓住她的胳膊，欣童想挣脱，孙岩却越抓越紧。两个人就在楼梯口扭打起来。欣童一面想挣脱，一面用拳头狠狠打着孙岩。孙岩不做声，只是抱着欣童。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圈住欣童，欣童不能动，就拿手掐孙岩的胳膊，孙岩的胳膊瞬间一片指甲印，破皮的地方渗出血来。
    “欣童，别闹。”孙岩抽出一只手，扶住欣童的后脑勺，就亲向她的嘴唇。欣童没办法躲闪，直推孙岩，头扭动不停。孙岩两只手都用来按住欣童的头，腿也箍住欣童的腿。欣童两腿乱蹬，两个人站不住倒了下去，滚在楼梯上。孙岩用一只胳膊撑住两个人的重量，但整个人丝毫没有放松。欣童后背躺在楼梯上，两只手抵在孙岩胸前。张嘴换气的功夫，被孙岩偷袭成功。孙岩慢慢吮吸着欣童，身上的劲也慢慢松懈下来，按住欣童的手变成了抚摸，抚摸着欣童的头，欣童的脖子，欣童的后背。欣童眼睛开始迷离，气息变得紧张。孙岩停下亲吻，捧着欣童的脸看着她，轻轻帮她拂去脸上的头发，擦着眼角的泪水。欣童低垂着眼睛，轻轻说了一句“我恨你。”孙岩站起来，一把将欣童抱上了楼。
    这一次，孙岩一直抱着欣童，就像怕她跑掉，欣童也深深的埋在他怀里。两个人紧紧纠缠在一起。孙岩停不下来，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疯狂。抱着她、冲击着她，伤害她、又想保护她，怀里的欣童从来没有这么脆弱、单纯，好像就等着他来占有。他吻着，抚摸着，抽动着，忘记了一切。欣童紧紧环绕住孙岩，感受着他的力量，她努力回吻着，将自己完全打开。两个人的汗水流在一起，浸泡着彼此的身体，浸泡着彼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