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恶媳

    初一晚上下了一场小雪，第二天便停了。
    初二一大早，齐烨陪着楚瑶回了一趟顺义伯府。
    顺义伯府中门大开，一众人等跪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自豪和喜悦。
    因为某些原因，顺义伯本以为太子和太子妃并不会回娘家，就算他们不回来，也没人敢说什么。毕竟，毕竟太子妃怀孕，经不起折腾。但他们心里还是存在着一丝奢望，希望太子和太子妃驾临，毕竟，这对顺义伯府来说，是极大的荣耀。
    所以，当他们听闻太子和太子妃要驾临的消息时，都欣喜若狂，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请到了府中。同时，心里也对太子对太子妃的宠爱又了一个深刻的了解，对楚瑶也越发不敢怠慢。
    太子越是看重太子妃，他们顺义伯府的地位也就越高。太子既然亲自陪同太子妃回府，自然是极为重视她的。
    楚瑶非常形式化地问候了几句，众人都表示受宠若惊，战战兢兢地答了。就连楚夫人和马氏，也都老老实实的。
    她们还指望着让楚瑶在太子殿下面前替楚武美言几句，不求升官，只要能恢复官职，她们就心满意足了。
    马氏虽然对自己的丈夫昌平侯世子争夺妓子的行为很是愤怒和嫉妒，但是，却远远不如前程来得重要。现在，她丈夫的伤势也好了大半，以后总不能在家里当废物吧！
    所以，楚夫人一直都欲言又止，或者给楚瑶打眼色，想要让她跟自己单独谈一会儿话。可是，楚瑶根本没接她的“秋波”。让楚夫人和马氏焦虑不已。
    楚文之妻刘氏见到婆婆和马氏的行为，不由在心里轻蔑地哼了一声。最近，她可是春风得意，丈夫升官发财，她自己更是手握管家大权。就算马氏从祠堂出来了，她也没有放权的打算，再加上楚武又发生了这等丑事，马氏更是没脸收回权利了。
    刘氏很庆幸自己没有得罪太子妃，要不然，哪里有她现在的风光？
    马氏将太子妃得罪的那么狠，太子妃不找她麻烦，就已经该谢天谢地了，怎么还敢厚着脸皮求太子妃替她做事？
    而楚瑶名义上的嫡姐楚大娘，也带着她的丈夫和孩子回来了，她的丈夫是忠显伯的嫡次子李穆冲，她现在有一儿一女，儿女双全，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显然对自己目前的状况十分满意。
    她现在的生活，跟以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以前的她家世败落，脾气又是个好欺负的，一直被婆家的人看不起，甚至连婆母身边的丫鬟们都不如，丈夫偏偏又是个孝子，她指望不上，只能忍气吞声。
    但是，当她的嫡亲妹妹成了太子妃后，她的地位立即水涨船高，不但婆婆对她和颜悦色，一直打压她的大嫂也开始奉承她，主动与她较好起来，丈夫跟她同房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就连那些小妾、通房，也都规矩了不少，虽然不敢说对她恭敬有加，却也不敢像以前那般视她于无物。
    楚大娘嫁人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了伯府少奶奶的威风，腰杆子也越挺越直，性格也越来越强势了，甚至别人欺压她的时候，她已经能够用自己的手段欺压回去了。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带给她的。
    所以，她对太子妃只有感激的。尽管，太子妃并不知情。
    而那个秘密，她也会一直压在心里，任谁都不会告诉。
    只有楚四娘依旧躲在人群后面，低着头不说话。她现在早已经在楚夫人面前失了宠，因为楚夫人将自己得罪了太子妃的事情，全部推到了她的身上，她的日子非常不好过。
    而且，楚夫人还给她订了一门亲事，等她及笄后，就可以立即嫁出去了。
    虽然她对那门婚事非常不满意，但她也不想求助于太子妃，她不想看到太子妃得意的嘴脸。
    过了一会儿，楚夫人见楚瑶面露疲惫之色，立即找到了机会开口，道：“太子妃要不要回菡萏院休息一下？”
    楚瑶看了殷勤地楚夫人一眼，又将转头看向齐烨，齐烨对她点了点头，她便道：“好吧，本宫确实觉得有些累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夫人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谄媚了，让顺义伯看地直皱眉。
    而马氏就更夸张了，她立即走上前去，殷勤地道：“太子妃，让臣妾来扶您吧？”
    然而，她还没走到太子妃跟前，就被人陈嬷嬷给拦住了，冷着脸道：“放肆！还不快退下！”
    太子妃哪里是一般人能够搀扶的，尤其是怀孕之后，更是不准一切可疑之人接近。马氏有黑历史，自然不能让她靠近太子妃。
    马氏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十分尴尬。
    但是，陈嬷嬷却不管这些，亲自上前搀扶太子妃离开。
    不过，马氏的脸皮足够厚，尴尬了一会儿，就自顾自地跟了上去，只是不敢往楚瑶身边凑了。就连楚夫人这个母亲，也不敢上前跟楚瑶亲近两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菡萏院，菡萏院作为太子妃以前的居所，自然不能再让给别人，而且，还必须派人时时打扫，所以，楚瑶一回来，就能立即入住。
    楚夫人和马氏本以为此时就能跟太子妃好好聊聊了，却没想到，一直到众人伺候太子妃躺下休息，她们都没有插上话，甚至还被陈嬷嬷以太子妃需要休息为由，客气地将她们请出去了。
    楚夫人和马氏即便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只能失落地离开了。
    楚瑶没有休息多久，因为一会儿还要用饭。
    只稍微歇息了一下，楚瑶就又回到了正堂大厅，用过饭之后，又稍稍坐了一会儿，齐烨和楚瑶才回了太子府。
    楚瑶不是不知道楚夫人和马氏想跟自己说话，但是，她又真的不想这么容易就放过马氏。
    她可是知道马氏这人，最是会得寸进尺。偏偏她又是自己名义上的大嫂，不能光明正大的处置她，万一让她认为自己是那种好说话的人，她以后就别想清净了，烦都能把自己烦死。必须让她知道，得罪自己的后果，让她一辈子后悔去吧！
    再说，她是真的非常讨厌马氏，她不落井下石就是谢天谢地了，还想让她帮忙，做梦！
    可惜，马氏这人是个奇葩，她就算后悔，也只会后悔那么一瞬。她最擅长将错误推到旁人的身上，从不觉得自己错了，只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自己，即便是太子妃也不例外。
    她对太子妃不满，就开始背地骂太子妃心胸狭窄，忘恩负义，甚至连出们交际，也带出一丝这样的意思来。
    众人对一般的流言可能不是很相信，但是太子妃的嫂子亲口说出来，自然就先信了三分，后来流言越来越广，竟然在一定范围内流传开来。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时，太子和太子妃离开后，马氏就开始向楚夫人抱怨，什么太子妃不仗义，胳膊肘往外拐等满含怨气的话。
    楚夫人对楚瑶的行为也有些不满，但是，她却知道太子妃这么做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何况，她知道太子妃的真实情况，底气不足，自然不好怨愤什么。
    所以，她很是义正言辞地教训了马氏几句，让她不要乱说。
    马氏虽然嘴上应了，心里却不以为然。楚五娘做了太子妃，还不一样是自己的小姑子？她说她两句怎么了？她不止要在家里说，就算出门，她也得上两句，让大家都来看看太子妃到底是个什么德性！到时候，她看太子妃还敢不敢无视她？
    楚瑶回到太子府后，楚瑶便去休息了。
    齐烨则是在外书房见了几个人，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
    齐烨昨日受到消息后，倒是没有慌张，立即派人将这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齐烨也从来没想过会瞒人一辈子，所以，他早早就做了布置。只是，没想到，这件事会来得这么快而已。
    “殿下，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了。”吴宸将手中极厚的折子，双手奉给齐烨。
    齐烨拿过来极快地浏览着，良久后，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众人都沉默地等着太子殿下的指示。
    如果福宁长公主在这里的话，就会十分惊恐地发现，这上面，竟然记录着，从她见了楚瑶后从宫里回来后，这段时间里的一举一动。包括她跟荣华郡主、昌平侯以及太后之间的对话和行动，还有她跟书顺王齐煊之间的接触，事无巨细，都在这本折子上。
    齐烨将折子递给吴宸，让他拿给众人挨个看了一遍。
    “哼，这荣华郡主着实可恶，为了自己的私心，竟然拉着整个长公主府和侯府都为她陪葬，真是最毒妇人心！”一个三十多岁，莽汉一般地人说道。
    此人别看长相十分粗犷，却十分有本事，粗中有细，很有智谋，而且，武功绝顶，来历神秘，以前齐烨收服他，也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名字叫做吴清一。
    “吴兄说得极是，不过，若是没有福宁长公主的支持，她的野心再大，也不过是妄想罢了。长公主助长了她的野心，此时，越发不知天高地厚，甚至连太后都被她们给说动了。我们不得不防！”一位长相瘦弱，好似病秧子一般的人说道。
    他叫刘韶山，有一双狗鼻子，最擅长打探人的行踪，不仅如此，他还能制作各种暗器，对齐烨十分忠心。
    “殿下，此事不宜久拖，还是尽早解决的好，万一让他们跟顺王府联合起来，对殿下可是极为不利啊！”又一位三十多岁的文人打扮的男子略显焦急地道。
    他是孙道增，是一名落魄举子，但是政治嗅觉却十分不错，主动投靠齐烨，也一直是齐烨信任之人。
    “孙先生此言差矣，在下倒认为，此时并非对付他们的时候。就算他们联合之后又如何，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顺王的才智也只能唬一唬那些无知蠢人罢了，其实，他就是一个脓包。倒不如，等他们凑成一堆后，一网打尽！”莽汉也就是吴清一反驳道。
    “阿弥陀佛，吴先生说的是，我们也可以趁此机会，看看到底有哪些到倒戈之人。那些立场不坚定的墙头草，不要也罢。”说话的是一名四、五十岁的和尚，法名不悟。因为他虽然是和尚，齐烨很贪恋尘世中的权利，所以，他的师父给他起的法名是“不悟”。很擅长阴人，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大神棍，忽悠人很在行。
    中年文人孙增道急道：“你们莫要狂妄自大，那顺王绝不像你们想的那般简单。他肯定会利用这件事大书特书一番，让殿下元气大伤的。何况，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了，魏国公府很定跟殿下反目成仇，到时候，几十万大军可就全都支持顺王去了。”
    “哈哈哈，孙先生，你莫不是傻了。你忘记我们太子妃的身份了，她可是镇北王府的唯一血脉，若是她的身份传出去，那些镇北军究竟会支持谁还不好说呢？”吴清一大笑道，没有给孙道增一点面子。
    孙道增脸色通红，他承认，自己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谁又知道那些镇北军有没有被魏国公收服呢？他可不想拿这一点来打赌。
    吴宸见状，不由轻咳一声，让他们注意场合。
    吴清一这才讪讪地停了下来。
    孙道增这才说道：“我还是坚持原来的观点。若是这件事暴露出去，殿下的名声就坏了，我们不能拿殿下的名声打赌。最好将那些知情人统统灭口。”
    “哼，你做梦呢！”刘韶山犯了个白眼，“你以为长公主和顺王是普通人，说杀就能杀？”
    孙道增也知道自己这个提议不怎么靠谱，干笑一声，没有再反驳。
    刘韶山又道：“说起来，这昌平侯世子陆越，对殿下还算忠心，至今没有松口，也不知道他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齐烨此时也不能沉默了，他道：“你们的想法都不错。不过本王的意思，是暂时什么都不做，以不变应万变。”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都有些话想说，但是他们知道知道齐烨还没说完，都忍下来静静地等着。
    “当然，本王并不是说，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做。相反，我们要做的反而更多。因为我们接下来要做多种准备，无论遇到哪种可能，都能尽快作出处理，将事件消灭在萌芽状态，最重要的是，本王并不想让这件事对太子妃的名声造成影响。”
    也就是说，无论用什么办法，绝对不能让太子妃的真实身份曝光。
    因为，一旦楚瑶被证实的她再嫁之身的身份，这个污点就会伴随她一生，再也洗不掉了。甚至，她可能会受到很多不怀好意的言论攻击，说不定，那些大臣们还会逼他废掉太子妃。
    他虽然肯定不会放弃楚瑶，但是，那些没完没了的苍蝇，却实在太让人烦心，他不希望楚瑶活在这种争议当中，成为万人攻击的的对象。
    就算父皇知道实情又如何？他却不能光明正大的承认，他帮助太子夺取臣子之妻，这让那些大臣怎么想？皇上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楚瑶当然比不上陛下的名声重要。
    说来说去，太子殿下都是在为太子妃考虑。
    众人心里都在暗暗腹诽，这明显不像太子以前的行事风格，否则，太子早就快刀斩乱麻，就算付出一定的代价，也要将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全部消灭。
    殿下未免也太宠太子妃了吧！
    不过，众人也都习惯了太子殿下这副深情好男人的模样，倒也没有太过惊诧。
    既然太子殿下不想让太子妃污了名声，那他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殿下，既然不能暴露太子妃的真实身份，那我们可就太被动了。”孙道增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一切对太子妃不利的证据都全部抹掉，到时候，他们就是知道实情又如何，拿不出证据来，也不过是诬陷罢了，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反打一耙！”
    刘韶山转了转眼睛，对齐烨道：“殿下，既然陆越并未背叛，可否让他也出一臂之力呢？”
    吴清一瞪了他一眼道：“你出的馊主意！陆越现在没有背叛，不一定将来也不背叛，现在还用陆越，实在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打草惊蛇，我们岂不要前功尽弃？”
    刘韶山不服，反驳道：“废话，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不过，殿下可以让陆越将功赎罪，殿下只要承诺他，将来放福宁长公主和昌平侯一条生路，不信那陆越不上钩！”
    “阿弥陀佛，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殿下，这件事就交给贫僧去办吧！”不悟和尚喧了一声佛号，信心满满地对齐烨道。
    洗脑可是他最拿手的，保证那陆世子哭天抢地求着给太子殿下办事，而且绝不会有临时叛变的可能。
    齐烨眼中露出一丝微不可查地笑意，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给不悟大师去办了，相信以不悟大师的能力，定然不会让本王失望的。”
    “殿下您就等着贫僧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