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骚暗动

第33章


    罗劲松开着玩笑说是要拉拢慕泽渊,又是迟来的结婚礼物,在这种场合陆瑶便不能拒绝,送礼也是一门学问,罗劲松就深得其中三味。
    回到座位上,陆瑶看了慕泽渊一眼,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还是等他说,比如说说罗劲松,说说沈榕策,可是他就只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陆瑶真恨不得把他的脑袋开个洞,看看里面是不是全由“0”和“1”组成的程序。
    一件件拍卖品很快就呈现了上来,陆瑶懒洋洋地看着,没什么兴趣,坐了会儿便去了洗手间,她正在洗手,耳边突兀地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男声。
    “陆瑶,你今天真丑!”
    这熟悉的声音,这欠抽的语气,这扭曲事实的内容,陆瑶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她抬起头,果然在镜子上看到了沈榕策的倒影。
    那个谦虚有礼,温和微笑的后生晚辈早已不见,他吊儿郎当地靠在墙上,冷漠地盯着她。
    陆瑶扯了下嘴角,刺了回去:“沈榕策,你今天真假!”
    他讥讽一笑:“我人假但心真,你人美却心丑!”
    她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三没抢劫,四没害过人,到底哪里心丑了?陆瑶沉着脸,真恨不得抽死这人,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好的时候对她真是捧到手心里,坏的时候陆瑶恨不得把他剁成一块一块的。
    和沈榕策斗嘴,十次有八次都是她输,陆瑶又是一点就着,但此时她只能按捺着,慈善拍卖会刚开始,所以洗手间比较清静,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来个人。她弹了弹手上的水,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沈榕策就靠在她必经之路的墙上,她从另一边躲着他走,但他一伸手就把她拽了过来,陆瑶瞪着眼低声警告:“放手!”
    沈榕策怒极反笑,抓着她的肩膀把人给拎到自己面前。
    “害怕被人看见我跟你在一起?我偏要抱着你!你是要叫非礼还是要叫着火了?”
    陆瑶凶巴巴地瞪着他,恨恨地磨着后槽牙,真恨不得咬死这混蛋。
    “什么时候跟他离婚?”他的眉宇下沉,眼眸更显狭长,一股子悍然的杀意呼之欲出。
    陆瑶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下辈子吧!”
    话落,他眉宇间暗含的凶煞之气几乎在一瞬间化为实质,陆瑶觉得头皮有点凉,但依旧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沈榕策的眼底慢慢渗出一缕缕红丝,冰凉的手掌从她的肩移到她的颈部,像情人一样轻轻的抚摸。
    刚一接触,陆瑶就觉得脖子有点僵硬,他的手仿佛一把冰冷的利剑般,激得他手下的皮肤冒出了一颗颗鸡皮疙瘩来。
    他靠近她的耳垂,淡淡一笑,那股冰冷的杀意又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陆瑶抿着唇,继续瞪着他,耳边拂过温热的鼻息,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情人间的呢喃:“你知不知道我只要轻轻一捏,你的喉骨就会碎裂……下辈子也不是太遥远。”
    耳朵很痒,她侧了下脸无所谓地望着他。
    刚才的温柔仿佛镜花水月,沈榕策眉再次一沉,怒不可遏地朝她吼:“你以为我就是吓唬你?”
    陆瑶想说是,但这时候还是别刺激他的好,如果是别人,或许她真会害怕吧。
    但这个人却是沈榕策,她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不论他年幼时那个是爱作弄她的沈榕策,还是离家出走音讯全无的沈榕策,还是如今变成金融圈新星的沈榕策,她从来没惧怕过他,就算他掐着她的脖子说要她死,她也不会惧怕。
    有的人,就算他再怎么可恶,但他就是她生命中无法忽视的那个存在。
    她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她真的很不想和他闹成这样,她叹了口气:“我们谈谈吧。”
    他冷冰冰地拒绝:“我只想跟你谈离婚!”
    陆瑶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问:“为什么要我离婚?”
    “我的东西被人抢走了,自然要夺回来。”他嘲讽地挑了下眉,“还能为什么,难道你以为我爱你?”
    陆瑶抬头看了一眼他,然后又低下了头,大脑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出现了一大段,一大段的空白,然后是密密麻麻的痛,胸口仿佛灌进了大大的一碗酸辣汤,又酸又辣,那片白光慢慢的淡去,她回过神时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她庆幸地想,幸好她早已低下了头。
    她拼命地眨着眼睛,眼眶里的泪水汇聚成一颗晶莹的泪珠,低落。她看着那滴泪水砸落在裙摆上,然后晕开。
    “你很失望?”
    下巴被猛地抬了起来,陆瑶垂着睫毛,发疯般的打开他的手,沈榕策一怔,被她挣开,陆瑶头也没回就往走廊里跑,才跑了两步,肩膀就被人从后抓住,用力拖了回来。
    沈榕策抿着唇,漆黑的眼睛仿佛夜幕中的星辰。
    “你哭了?”
    “没有。”
    “你哭了!”
    陆瑶睁大了眼睛,大神叫起来:“我说没有!”
    “陆瑶,我……”
    “沈先生,请放开我的妻子!”
    两句话几乎同时响起,陆瑶第一时间循着声音望去,沈榕策第一时间握着她的手腕,把她藏到了自己身后。
    他的手掌像是铁钳般,又热又紧,陆瑶愤怒地甩了甩手腕:“放手!”沈榕策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她。
    走廊的另一头,从拐角处快步走来了三个男人——慕泽渊和他的黑西装保镖。
    从慕泽渊出现,陆瑶的大脑似乎再一次罢工,她垂着头不太敢看他,这算不算捉奸拿双?如果慕泽渊没有来,她和沈榕策是对立的,可是当他来了,陆瑶保持了沉默,连挣扎也变得低调——只是心不在焉地扳着手腕上的那只手,她可以一动不动,把自己变成空气,只是不做点什么,她心里的焦虑就会像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的,直到冲垮她的情感。
    “沈先生,请放开我的妻子!”慕泽渊在三米外停住了脚,目光越过沈榕策,落在了正低着头专心扳沈榕策手指的小女人身上。
    沈榕策讥讽地笑了:“我一直很钦佩慕先生的能力,尤其是怎么把别人的钱从他们的口袋里变到自己的口袋里……”
    同样一句话,因为语气神情的不同,有了天差地别的含义,不,或许原本就是一样的,只是听到的人,以为是天差地别。
    “其实,我更佩服慕先生的另一种能力……”沈榕策看了陆瑶一眼,笑容慢慢敛去:“你到底怎么把别人的未婚妻变成了自己的妻子?”
    陆瑶浑身一僵,机械地抬起了头看向对面那个沉静得如深海一样的男人。
    慕泽渊依旧很平静。
    她脑子忽然闪过他下午说过的那句话:“我相信,不论任何事……我都可以理智的处理……”
    是的,他依旧平静而理智,似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像一台紧密的机器,敏锐地抓住了沈榕策话中的弱点攻击。
    “未婚妻?我很好奇沈先生是怎么对待这个‘未婚妻’的?让她独自承受那些灾难,抑或变成她最大的灾难?”慕泽渊的声音很有特点,没有寻常男人的低沉沙哑,当他说话时,仿佛一条从山顶流下的潺潺溪流,安定人心。陆瑶惶恐的心仿佛被那带着魔力的声音定住了。
    同样一句话,它能安抚了陆瑶,却能激怒的沈榕策。这句话似乎触怒到了他的逆鳞,他周身的肌肉,血液似乎都在跳动,整个人仿佛一把银光闪烁,即将饮血的长枪,陆瑶的手被他握得生疼,他却一无所觉。
    手腕的力道还在不断加大,陆瑶忍不住轻叫了一声,沈榕策猛地侧头看来,他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抹的血红,唇角也多了缕血丝。
    “沈先生,请放开我的妻子!你抓疼她了。”
    沈榕策静静地看着陆瑶,像慢动作一样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松开,陆瑶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慕泽渊,为什么?
    为什么,沈榕策忽然会这么老实地放开她,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一贯风格。
    他的一贯风格,大概是冲上去把慕泽渊揍上一顿。
    陆瑶赶紧把脑中的杂念赶跑,和平解决当然是最好的。
    沈榕策低头看着她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多了几道鲜红的指印,他托着她的手腕,一语不发地望着她。陆瑶立刻想抽回手,可是一触及他眼底和唇角的那抹红,才发现这个动作似乎要耗费万钧的力气才能完成。
    她脑中清晰的浮现了一个结论:她会伤害他!
    有的人,无论他做了多少可恶的事,她都愿意去原谅他,沈榕策对于她,就是这样的人。
    “陆瑶。”声音很轻,仿佛流水。
    她猛然间回过神望向声音的主人,慕泽渊就站在她的面前。这是一个选择——艰难的二选一。她想仔细的分析现在的情况,以便做出最理智的决定,只是她的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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