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鸟的灰烬

第75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游戏
  第二天,茶馆一段弧。
  夏意不想让文君一个人困在自己的心情里,就让文君帮忙配花果茶。正忙着,一股浓郁的的香水味飘过来,文君抬头一看,竟然是何太太,糟糕。
  “夏意,帮我上一杯宁神静气的茶。”文君交待道,然后把何太太让到一张桌子前坐下。
  “您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这儿的观众这么少,您要是还想继续侮辱我的话,现在恐怕不是什么好时机。”
  “娉婷跟我说在这儿可以找到你。我自己回想了昨天的事,很多事情说不通。何修远今天一大早就出差了,在我的逼问下,娉婷说我可以在这儿找到你。“
  “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觊觎何太太的位置,你还是别做梦了,我给何家生了儿子,他敢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他爸妈会跟他断绝关系的。大家都是女人,谁也别为难谁,你别来搅乱我的家庭,我也给你个体面的退场,你说个数儿吧,我尽量满足你。"
  文君自嘲地笑了笑:"这段话算是我应得的,我听过就算了。请你不要再说类似的话。你没什么能给我的,或者说你能给我的东西没什么我想要的。"
  "这么说你是要跟何修远纠缠到底喽?"何太太明显并没有时间思考这段话的含义,而是像一只弓着脊背的猫,随时可能举起前爪抓破文君的脸,"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文君都想不到自己有这么好的脾气,不但没觉得生气,还自心底涌起一阵介于怜悯和内疚之间的复杂情绪。她说:"自从昨天修远拿着我的项链跑出来,你们还没好好谈过吧?"
  震惊的表情在何太太的脸上一闪而过:"你,什么,意思......"但说完这句话她又觉得透露太多,就迅速恢复了那只弓背猫的神态
  "你心里其实在说"你怎么知道",对吧。因为如果你们谈过,你今天就不会到这儿来了。"
  何太太大概准备了一整套方案,不过文君近乎神秘的态度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于是她没有说话,只是眯起眼睛盯着文君,大概恨不能眼里飞出刀子来。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文君提议道,"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我一定如实回答;我也可以问你任何问题,你当然也必须如实回答。所有问题只能是关于修远的。游戏结束后,我告诉你刚才我是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要跟一个小三儿做交易!我跟何修远一起生活5年了,我连他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知道,我不需要问你任何关于修远的问题。"何太太傲慢地说。
  "真的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坐在这个你从来没来过的地方,跟一个陌生女人喝一杯你不感兴趣的茶?现在这个时刻,我不知道你宁愿做什么,但是我宁愿去和夏意把花花草草果果搭配在一起变成"果园"或者"梨美人"。但是因为何修远的存在,导致我们两个人现在都不得不坐在这个地方,跟一个不情愿的人说话。"
  何太太没有说话,于是文君继续道:"听着,你和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我甚至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当然我也不想知道。你不需要故作强大,我很理解你的感受。 你心里一定有很多问题,我以人格保证——"何太太斜眼哼了一下,文君笑笑说,"——你当然认为我早就没有人格了,好,我以我父亲的坟墓保证,我一定会如实回答。一个受伤的女人至少应该得到真相。何况最后你不但会知道我刚才是什么意思,我甚至可以告诉你那天是怎么回事儿。我保证,你不会对真相失望。"
  何太太还是没有说话,文君可以猜到她心里的挣扎,正妻的尊严和女人的好奇心正在激烈地斗争。夏意来放下两杯茶走了。文君耐心地等待着,静静地抿着自己这杯酸涩的"离合"。
  "我答应你,不过要我先发问。"何太太终于说,文君可以看到那只弓背猫暂时放下了攻击的前爪。
  "当然可以。"文君对目前的进展非常满意。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们上中学的时候就暗恋过对方,但是后来修远他们家搬走了,我们断了联系十几年,但是直到两年前才又见面,我们也是那时侯开始偷偷约会的。"文君停了一下,给何太太一些时间消化这个信息,然后接着说,"我的问题是,你觉得修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何太太大概没想到文君的问题是这个,她想了一会儿说:"他是一个成熟,稳重,有事业心,有责任感的人。他很靠得住。我一直都这么认为。直到我发现你的存在。"
  "所以你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该我提问了!这两年修远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
  "一毛也没花过。没送过花,没送过礼物,连一顿饭也没请我吃过。"
  "我不信!"
  "我父亲的坟墓。"文君提醒她,"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何太太自言自语地说,"我一直感觉他有什么事儿,但是确实一直没发现有帐目上的不对,连我放的探针都完好地回来了,所以总以为自己疑心太重,......"她猛然发现文君在侧,就又赶忙恶狠狠地说,"小三混成你这样儿,要我都不要意思跟人打招呼!"
  "我应该把这句当是在夸我。你觉得修远的人生有什么遗憾?
  "他能有什么遗憾!双亲健在,家有贤妻,孩子,房子,车子,票子,在外面八面风光,回到家把鞋一甩就有人伺候,他肯定连家里鞋架在哪儿都不知道!"
  "所以你觉得修远应该过的很幸福喽?"
  "当然。男人贪心不足有什么办法。你们不吃饭不逛街,在一块都干嘛?"
  "一个男人和他的外遇一般都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喽。你的探针也没起作用是因为被我想明白了。你在修远背后印下红唇,这样如果他在外面洗澡你就会发现,所以他洗完澡我又补上了红唇印;你用头发绑起来两枚衬衫扣子,这样如果他在外面脱贴身的衬衫你就会发现,所以他穿好衣服,我用我自己的头发缠起来两枚扣子。”
  何太太瞬间被激怒,体内那只弓背猫又要现形。看着她这个样子文君很后悔自己这么沉不住气,她冷静了一下说,"我们很少出去,通常待在我家里,谈论小时候的事儿,我给他讲我旅行时候的故事,他给我说他周围人和事,说他在人心诡谲里的疲惫。"
  弓背猫缓缓地坐直,何太太自言自语地说:"他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她沉默了一小会,文君耐心地等待着。
  "那你说何修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何太太突然发问。
  文君心里一动,看来这位何太太终究不是一个笨女人,一切都还有希望。
  "他的智商够高,又有处世的能力,所以一定会在社会上有很好的成就。这些你当然知道。但是他的灵魂深处,其实是一个迷失了的孩子。我所认识的少年修远和成年修远两个不同的人。我中学时暗恋的那个大男孩,天资聪明,阳光洒脱,是短跑健将,有蓬勃的想象力和精致的幽默感。他应该成为一个野外摄影师,一个电玩开发者,一个歌手,或者一个脱口秀主持人,虽然那时侯的他不知道也不在乎自己将来做什么。两年前我又遇到的修远,成熟,世故,已经是一个成功的财务总监,但是仍然在追求更多的财富,更大的名望,更高的地位,他当然有很多理由这样做,为了家庭,为了安全感,因为在这个社会是不进则退的。但是我个人认为,他其实只是因为始终没有摆脱他的第一个女朋友留给他的阴影。他告诉自己必须更高更强不断进步才能立足,才能把握自己身边的一切,才能不失去。说到底,他只是觉得不安全。但是,他所做的每件事、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能让他感到快乐——成就感,是的,但不是快乐。然而修远是一个好人,他应该得到快乐。"
  何太太惊异的看着文君,也许文君描绘了一个她完全无法想象的何修远,一个也许在她看来不成熟的,顽劣的孩子。然而那个孩子是修远的一部分,是被时间尘埃掩埋了的,却不可割舍一部分。看不到那个时间远处的孩子,也就看不到修远的全部,那么这个整天睡在身边的男人又真的是谁呢?也许就是在这时,文君观察到,何太太的心里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也许是慌乱?甚或是,恐惧?文君很惭愧,她本不需要让这个女人经历这些恼人的情绪的。然而她狠了狠心,继续她的问题。
  "你和修远上一次一起聊聊天是什么时候?不是聊上月的帐单,不是聊孩子,不是今儿晚上吃什么,当然更不是聊三姑六婆的七长八短,而就是聊聊天,关于昨天的一条新闻,或是今天正在读的一本书,最近让你高兴的事,他今天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很少跟我说他在外面的事,我不懂,也帮不了他什么。我倒是常常跟他说家里的事,我爸妈这边的,他爸妈那边的,孩子的事,保姆的事,但是他也不感兴趣,反而总说我就爱想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但是对一个全职太太来说,这些都是运行一个家庭的很重要的事情......像你说的聊聊天,修远那么忙,我们能在一起的时候,正事儿还说不完呢,哪有时间聊聊天......"
  何太太喝了一小会儿茶,伤感的情绪默默在蔓延,文君不忍心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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