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事务所

对于当初随着淑姐在陆上海岛见到的一切，即使没有那些特工过来打招呼和淑姐事后的嘱咐，小黑也十分明智将所见所闻埋在心底。在他心里当然也知道，这种事情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即使他也非常想知道，同样经历了陆上海岛恐怖事件的浩然是否也见到了那些超出常理的人和事，但他没有问出来，像以往那样和对方交谈，绝口不提当日的见闻。
    但这样将秘密埋在心里，不代表着小黑就真的将那些见闻当作没发生过。虽然不能作死般到处炫耀那些事情，但是放在心里当成一种见历，整个人感觉格调一下子都不同了，以往的日子也不过是替淑姐办事，到处管理淑姐各地的产业，现在知道这个日常的世界还有着非日常的存在，整个人俨然眼界和气度都变得不一样了。
    所以对于一直都对他没啥好语气的浩然，本就因为小黑敬佩浩然能打而显得十分宽容的脾气就显得更好了，隐隐间还以一种“呵呵，小孩子脾气就这样”，“童言无忌”之类的心态对待浩然。而随着那件事情的结束，小黑见识了更加厉害的人物，对于平日里比较尊重的浩然也能以平常心对待了，若是气氛到了，攀肩膀，用男人独有的动作招呼代替话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如果他知道自己现在得瑟的对象就是自己得意得瑟的来源——面具人的话，不知道小黑的表情会不会真的变得很黑。
    见浩然没再接着玩自己的街机，小黑便提议两人到一边的吧台处聊聊，本人则是一点都没有自己就是浩然玩不下去的罪魁祸首的觉悟。
    浩然所在的这间游戏厅可以说是市内最大的游戏厅之一了，不但装修精致大气，内里的游戏机类型齐全，老少皆宜不说，还有几个大的分区。方便不同的消费群各自扎堆，适合年轻人玩闹的激烈区，适合家庭一起出来享乐的休闲区，还有面对所有人的休息区。休息区内设有类似酒吧的吧台，当然是不卖酒的，各种甜食和饮料，最重要是种类繁多的冰淇淋，看那高昂不低的价格，估计也是这家店主要收入之一。
    两人找了个吧台边的连坐，对于一边适合一家人或是情侣入座的休息座两人都是表示敬谢不敏，和一个大男人（小孩子）一起坐在这种暧昧的场所，让人感觉有点恶心。
    “一杯冰水，”小黑朝服务员喊了声，朝浩然看了一眼，挪揄问道，“你来一杯冰淇淋？”
    浩然作势举起拳头，小黑嘿嘿一笑，追加了一句，“两杯冰水。”
    “好的，黑哥稍等。”服务员笑着朝小黑点了点头。
    看着那属于游戏厅的服务员可以清楚地叫出小黑的称谓，浩然微微差异，随即一脸鄙夷看向小黑：“还说你不是来收保护费的，看来你不仅是收保护费，而且来得还很勤啊，这里的服务员都认脸了。”
    小黑翻了一记白眼：“什么保护费，能不能不要张口将把我的格调拉低，你见过我这样每天要处理几百上千万的黑社会么？”
    “嗯，”浩然肯定道，“卖粉的和卖药的。”
    小黑恼怒道：“你越说越过分了啊，中国这边真的有档次的根本就不碰那些东西，我们走的是高端路线，”不对，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不否认自己是黑社会了，小黑想着，于是追加解释道，“我们根本就不是黑社会啦。”
    浩然推了推手，示意小黑看一边走过向小黑鞠躬问好的服务员，说这个你怎么解释。
    小黑正色道：“其实这里是我老板的产业啦，我过来是处理一下一个月的账目和看看有什么管理方面的事情要改进的。我偶尔来这，这里的员工自然认识我，他们的奖金有时候都是我给亲手发的，你会不认识自己的主管？”
    “管理，这种东西你懂？”这黑社会也太高端了，难道说现在黑社会也要文凭也是真事？
    “嘿嘿，”小黑一脸得意，“哥有正统的人力资源师三级证书，而且正在上管理学的补习班，牛吧？”
    浩然惊得目瞪口呆，半响才说：“流氓会文化，警察也害怕，牛。”
    “流氓什么的，你还惦记着保护费什么的啊，谁敢在我老板的场子收保护费？”小黑一脸郁闷。
    “看你这话，妥妥的带着股浓浓的古惑仔味道，”浩然吐槽道，随即一脸惊愕，“这游戏厅是•••你老板的？”
    你老板的•••怎么听着像是骂人？小黑摆了摆头，然后又点头道：“嗯，是我老板的。”
    浩然四下打量一下，嬉笑道：“你们的业务范围很广啊，这种产业也有份，不会整个HZ市只要是赚钱的产业你老板都有份吧？”
    本来是开玩笑的挪揄，却没想到小黑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没有那么夸张，不过这市内市外很多地方只要是可以赚大钱的产业，我老板就算没有入股，至少也有关注。”
    浩然表示惊叹，随即打量了一下四周，还是怀疑道：“这里，虽然也是很高端，可是和郁金香那边还是差了很多啊，这里就算赚钱也是对一般人来说的，对于你老板，这点钱她看在眼里？”对于动不动就是上百万砸过来的淑姐，浩然实在难以想象这种游戏厅的账目会出现在淑姐那神秘高贵的办公室内的办公桌上。
    小黑倒是没有否认他老板的确看不上这里的收入的观点，解释道：“老板虽然是这里的大股东，可是也不在乎这里赚不赚钱，虽然这里每个月也有七八十万进账，不过到底不是什么大钱。”
    听着小黑理所当然的话，浩然呵呵干笑一声，心想自己全副身家存款也不过是十来万，上一次让他伤心又上身的蒋敏事件，对方给的二十万为了应付贝尔西卜和阿萨谢尔的祭品很快就消耗了一半，虽然祭品这种事情并不需要总是提供，但是看着两只恶魔还算听话的份上，浩然对两只恶魔的要求一般是不会拒绝的。精品厨具与食材，各种昂贵的成人向书刊，每一样都是极大的花费。而劳心又劳力的那一次鱼琪萱事件，虽然淑姐很大方的给了一百万，不过事后浩然想了想这件事情里自己到底没起多少作用，只是象征性的收了十万块，饶是这样，依然让浩然不安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光拿钱不做事。
    但现在听着淑姐的手下小黑一副自己老板不差钱，不但老板看不上，好像就连小黑自己都不怎么看重几十万这种级别的钱的样子，浩然真有些后悔当初怎么自己就这么善良•••好吧，是蠢。
    有些遗憾的浩然沉默着，等着小黑给自己解释为什么淑姐明明不在意这里的收入却还在经营的缘由。
    “老板之所以坚持经营这里，主要还是要拉些人脉，室内有几家这游戏厅的连锁店，老板她算是大股东，剩下的股份由几个二代握着，每年的分红大家平分。算是老板牵头，几个二代少爷投资的一点产业。”
    浩然点头，继续听着，能够够资格和淑姐一起做生意的二代，家里的一代绝对不一般，若是当官的最少也要是市长级别，若是商人，身家没有几十亿估计也不行。而既然有着这样的身价，对于淑姐来说是是无所谓的几十万，对于这些二代们来说肯定也是九牛一毛，何况还是几个人平分，恐怕这游戏厅里边玩闹的性质比赚钱的性质更大一些。
    想想还真是无奈，若是平常人家谁能有这种涉及金额几十万的生意，那就算是成功人士了，但对于淑姐哪怕是那些凑份子的二代股东们来说，也就是玩票性质，玩玩而已，想来没有一个是真的在乎着钱的。
    果不其然，那边小黑马上就解释起来：“当然，那些有资格和老板一起做生意的二代其实也不差这点钱，实际上每年的分红也不过就够那些二代们一夜狂欢撒出去的奖赏。老板和那些股东们所在乎的，从来就不是这一个月几十万。”
    “那些二代们虽说家里有钱或有势，但那毕竟不是自己的钱，家里还有望子成龙的长辈。这边和我老板做些生意，不管赚多少，只要年底不亏就算是暂时摆脱纨绔的称号，家里的长辈也就高兴了，给过来的零花钱说不定都比这游戏厅赚得多。而在长辈面前尤其是爷爷辈的老人那留下能赚钱和赚钱的印象，讨老人家高兴，让老人家觉得自己孙子至少不是一无是处的纨绔，感到那么一丝欣慰和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浩然忍住了吐槽的冲动，心想这种带着明显演习和一丝掩耳盗林意味的行为，到底还是很难让人理解。
    “而我老板这边，自然也不在乎钱，有时候为了凑个好听的数字还会往里边添些钱，讨个好彩头当作分红分给几个股东。账目什么的也帮那几位少爷做好，谁制定了什么计划，赚了多少钱，担任什么职位，立了什么功劳苦劳都安排好。就是为了让几位少爷到家里老人那邀功方便，给老人一种家里玩呗没有荒废度日的感觉就行。而我老板看中的则是那些少爷背后的家族势力，这边给了方便，留了印象，等到要做事情的时候，对面就会想过来，那些少爷的面子不怎么值钱，但是长久以来，让那边老人家高兴的人情却是种下了，想来那些老人家也是明白的，这也算是一种人脉力量。”
    浩然咂咂嘴，“真是虚伪的表演，好像这样自己孙子就真会赚钱了似的。”
    小黑压低声音，小声附和道：“那个阶层的现状就是这样，反正家里也不缺钱，家里的晚辈怎么乱花也不至于把家里给花穷去，本来爷爷辈的就是疼孙子，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宠溺，也不怎么指望孙子辛苦出去赚钱，当然，在他们眼里不在家里好好享受而是去有空调有妹子的办公室坐一下也是算辛苦的。这样的情况系你以为养出来的会有多少是沉迷玩乐的纨绔？这样一来孙子只要稍微有点出息，哪怕不成功哪怕有着虚假的成分也能让老人家高兴很久，一般人的生活不也这样么，爷爷辈的对孙辈的血脉从来就是宠溺又宽容。”
    浩然想了想，说了句很不适合，却又挺有道理的话，“嗯，亲情有时候就是盲目的。”
    “就是这样了，对方收获天伦之乐和爷爷辈的赏识，老板这边埋下了人脉的种子，这种利益是巨大的，我这里不少说，反正超出你的想象。”小黑总结道。
    浩然掉头表示知道，淑姐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喜欢教导自己她那个世界的常识，记得淑姐说过，让一个混过官场的老人欠下人情，人家记着情分，有时候都不用求上门，这边想要拿些一块地盖新楼出售，那边老人家打个电话给自己以前的旧部，第二天地就直接划到你名下。不说中间省了多少手续和时间，本来要拍卖的地直接拿到手，省了几亿不说，以后各种手续都是一路通顺，银行那边也更好说话，买下地来建楼出售，基本上就能赚个几亿。
    当时浩然对以亿为单位的人民币没有多少直接的概念，只知道很多，但是淑姐话语间强调的人情人脉在这些事情上起到的作用却是清晰无比的。
    见浩然明白，小黑也就不藏着掖着：“其实老板从来就没有看起过那些二代，不过她也说这并不妨碍她利用他们当桥梁连上他们身后的老人家。”
    浩然呵呵一笑：“将人情都定下价格，还真是有你老板做事的风格。”
    好是始终不习惯这样的思考模式和做事风格，即使知道这个世界早就物欲横流，可是才离开高校的他甚至有些幼稚地想，这些事情离自己还很远，就算将来遇到了，也不会有淑姐那样极端的想法和做法。或许听起来很幼稚，可是幼稚就幼稚吧，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少年，幼稚些有什么不好呢？
    但接下里小黑的顺口一说，就让想要幼稚地装没听到的浩然没法真的幼稚下去。
    “对了，老板叫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去郁金香一趟，她找你有事情要问。既然今天遇到你了，我正好问问，给我个答复，我好回去回复老板。”
    “额•••最近挺忙的。”浩然下意识就要拒绝。
    “啊哈，”仿佛早就知道浩然会这么推辞，小黑一脸老板真是有先见之明的表情道，“老板说你可能会这样说，所以很肯定的告诉我，你最近肯定能抽出时间过去一趟。”
    是威胁么，是威胁吧。感受到些带的话里隐含的意味，浩然咽了口唾沫。虽然是代替淑姐在说话，可是浩然明显感受到小黑身后那雍容华贵，绝代风华的美人一脸胸有成竹地看这自己一步一步朝对方走过去。
    “我看下预约，尽快给你电话。”浩然知道自己躲不掉，自己出现纰漏的后果要自己承担，只是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