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事务所

浩然并没有十分强烈的拒绝淑姐的邀请，哪怕由小黑传话而发出的邀请实质上等同于威胁。但即使是威胁，浩然也是毫无办法，杀人灭口？动用武力封口？别傻了，浩然又不是反派，这种掉人品注定孤独中老的行为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再说了，对尽管威胁自己但依然对自己很照顾的淑姐，浩然哪里好意思做出这种暴力行径。这本就是他的性格，你要是惹到我，兔子急了也咬人，但你要是对我好，就算遇着什么事，浩然总也是退步得更多的那一个。典型的小市民和三好学生思维模式。
    小黑的传话穿到浩然这里，也就代表着浩然过去面对淑姐的时间不远了。心想这种事情早晚要解决，早一点理清楚，自己还能放心的去大学。而实际上，考虑到贞德也就是达尔娜那个寄宿在真红体内的思念体的请求，浩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求助淑姐。
    当然并非是直接跑过去对着淑姐说我有个很牛叉的朋友，堪称划时代剩女的她现在只有思维，想要弄具身体来尝一下二十一世纪的美食，您看您对美国熟悉不熟悉，有没有正在研究人造身体的研究员，和我说一下地址，我过去搞副身体给我那朋友。
    如果浩然真的这么说，陆上海岛之前的淑姐肯定会建议他去看看医生，拍个片，看看是不是高考报志愿把脑子给弄残了。但若是今时今日的淑姐，说不定就会更有兴趣地挖掘更多的内情，包括贞德的来历，那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第七区的存在，浩然自身的能力等等等等。
    这两样都不是浩然想要见到的情况。所以他打算最近过去淑姐那边一趟，打定主意死不承认，反正就算你猜到了端倪也不过是皮毛，我只要把脸弄厚一点，猜测就始终都只是猜测。当然，需要淑姐的帮忙可以用有个朋友需要最好的人体医骸做借口，让淑姐帮着查一下，计算对方会察觉到这其中明显的猫腻，估计只要自己不说，对方也是那自己没办法的。至于用“朋友”这个明显是借口的借口，浩然也就懒得想那么细致了，反正自己一向都用自己朋友多当作借口，那边淑姐比自己成熟那么多，想来也不会刨根问底。
    大家心照不宣，不要点破，便是浩然觉得以后和淑姐那边相处的最好的模式。
    确定过几天去郁金香拜访淑姐的约定，浩然突然催促还想要呆一下的小黑，让对方赶紧走，至少是赶紧离开自己身边。
    小黑一脸莫名其妙，心说以往你就算用“黑社会”挖苦我们这些人，但也不至于表示出这么不欢迎和要撇清关系的倾向，刚才还说好了有空过去郁金香那边，怎么转脸就不认人了？
    顺着浩然有些古怪的脸色看过去，小黑看到几个年轻人朝这边走过来，有男有女，虽然相互交谈着，但眼光却是不时朝浩然这边看过来，眼神多是怪异。小黑混迹社会那么多年的人物，怎么可能看不穿对方心中的猜疑，于是笑起来，心想自己大约也知道浩然突然让自己走人的想法从何而来。
    大约是自己这个社会人士看上去的确太像黑社会，所以让对方有所误会，如果是自己，大概也不会想自己的同学或是朋友误会自己和不同阶级的下九流人物来往，何况“在校生”和“不良社会人士”之间有着明显的隔阂，前者天然排斥，鄙夷甚至有那么一丝畏惧后者。之前好像也听浩然说班里聚会约在这里，对面走过来的几个年轻人大概就是浩然高中毕业班的同学了，看了其中带头的那个女生，虽然衣着打扮不入时，但眼光老辣的他一眼就瞧出对方良好的家世和隐藏在黑框眼镜下的出众外貌。
    于是小黑自然理解为浩然看到心仪对象过来，不想被人误会和社会人士有来往，所以才催自己离开。
    说实话小黑并不生气，实际上若是熟识他的人，也知道小黑是个对朋友相当好脾气的人，当然对敌人则完全相反。对于浩然的行为小黑也就心照不宣地表示理解，朝浩然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临走前嘴上倒是不忘记嘱咐浩然不要忘记和淑姐的约定。
    “记得按时到郁金香，来之前给我个电话，我过来接你。”小黑说完这句话，戴着墨镜转身离去，和迎面而来的几个浩然的同学擦肩而过，怎么看怎么一副我不是好人的模样。
    浩然见小黑带上墨镜的时候就想骂娘，本来就是一副横样的小黑戴上墨镜，配上身上的黑西装更像不良人士了。临走前还不忘记叮嘱自己和淑姐的约定，一副自己和他们好像有定期业务往来似的模样，旁人一听，估计不是认为自己是对方卖禁药的高中生代销，就是他手下的小弟。
    天哪，千万别误会，小黑已经说过很多次他不是黑社会了，这个社会以貌取人是不对的——浩然想对已经走近了，明显见到了小黑和听到小黑最后一句话的班长这么解释，看对方一脸不渝和惋惜的表情，浩然肯定对方误会了。
    其实他想说小黑其实是个好人来着，别看他一脸不是好人的模样，其实就像中国著名的反派演员纪春华先生，人家虽然在荧屏里总是以坏人的形象出现，本身也长得不像好人，可是人家在现实生活里可是妥妥的好老公好爸爸啊。但想了想，觉得当淑姐的小弟，出入郁金香这种夜店场所，在赛车场镇住帮派人物的小黑实在是比不上人家事业有成，角色性格深入人心，有固定粉丝的纪先生，所以他也就不给小黑脸上添金了。
    而自己和对方也的确有业务来往，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确有堕落的嫌疑，所以浩然有些感叹和失落，也就没真个开口解释。
    但浩然不说，并不代表其他人不想一探究竟。人这种生物虽然嘴上说得好听，但是一旦有机会贬低别人提升自己的形象，自律能力稍微低点的人就会忍不住做出某种刨根问底的事情。
    “李浩然，刚才的谁啊，看上去像是社会上混的啊。”一名随在班长身后的男生，还没和浩然打招呼，就开口问出声来，看问话的内容，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处于单纯的好奇。
    浩然微微皱眉，对方的问法实在是失礼，若是好奇，问对方的身份也就算了，但是直接在后边加上那么一句猜测，配合着脸上略带嫌恶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单纯的高中生。但在浩然看来，对方又有着高中生明显的幼稚特征，即使是想要落浩然的面子，以此衬托自己的洁身自好，但又表现得太过心急，简直就差拿着喇叭对旁人说自己是个好人，从来不会像浩然这样接触那些背景不干净的人似的。
    浩然记得对方好像叫做陈子贵，是个成绩平平的人，本身的样貌，家世并不如何出众，但可以经常看到对方跟在那些班里的风流人物身后，一起打球，一起闲聊，一起行动，俨然就是一副和同班那些富家子弟一般的模样。但有很多次，浩然记得见到过对方替那些富家子弟跑腿，一个人买几人份的水和午餐，即使累得满头大汗也是趋之若鹜。
    简而言之，狗腿子一个，嫌贫爱富，欺软怕硬。
    当然，对于“狗腿子”这样的评价，也就是对方这样直接将敌意表露出来后浩然的个人感官，平时不过是觉得对方那样讨好那几个富家少爷吃力不讨好，他可是听到过几次那几位男生在陈子贵替他们买东西的时候，背后称呼他作“臣子跪”的，所以替对方那个感到一丝悲哀。但这时候对方那样评价小黑，浩然有些自己朋友被侮辱的愤怒。但想了想，又觉得更像自家的狗再怎么打也是自己的事，你这个外人过来踢两脚，顺便连我一起鄙视了，凭什么啊？
    虽然这么想好像很对不起小黑，不过浩然觉得这样最让自己舒服，即让自己找到了合理的理由让自己可以因为陈子贵侮辱了小黑而感到生气，又不会因为这样而让自己觉得自己认同小黑作为自己的朋友。
    不管如何，浩然依然是不喜欢对方这样评价自己认识的人的，但碍于大家都是同学，毕竟算是旧识，也就不好将不满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只是脸色略微放低声音道：“没什么，一个认识的朋友。”
    浩然表示出来的想要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很明显，若是一般人懂点礼貌，想来也会识趣的转移话题，但陈子贵显然不是这种人，闻言皱着眉头道：“刚才听他提到郁金香，我记得那个地方好像是个市里有名的销金窟，你怎么和这种人有来往？”
    那看似不经意的疑问，却是在最大程度上对浩然的生活作风泼脏水，这些还没有跨入社会甚至还没到过大学的高中生，对于郁金香的了解也就仅仅局限于是一家有很多坐台小姐的夜总会，规格很高，尽管郁金香内部的服务内容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是那方面的，但是却并不妨碍不明真相的这些年轻人以偏概全。有坐台小姐出入，又是夜店性质的存在，这在高中生眼中根本俨然就是“妓院”的独有属性了。艳丽的女人，衣着高端的社会人士，纸醉金迷，有着上述的认知，一般高中生对郁金香这样场所的感官便是做那种事情的专门场所。以陈子贵这类高中生的见识，估计认为郁金香这样的地方里面，哪怕是个女服务员也都是出来卖的，男服务员则都是拉皮条的，剩下的一些泊车小弟以及看场的安保则大都属于黑社会，俨然就是人间最罪恶黑暗的所在了。
    面对对方的追问甚至是质问，浩然终究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准大学生，脸上再没有好脸色，沉着脸道：“那是我的朋友，和你没有关系吧。”
    被浩然这么一呛，陈子贵脸上显示惊愕，随即显露出愤怒的表情，一脸你不识好人心的样子，一旁的几名男女同学见气氛一下子尴尬，最主要还是听出了浩然话语中疏离的味道，于是打了个哈哈拉着陈子贵走远了，走远的几人一边打量着浩然这边，一边和陈子贵说着什么，后者也是一脸愤慨，时不时有类似于“不干净”，“黑社会”，“堕落”之类甚至更难以入耳的词传过来，主要是陈子贵在描述和指责，当然对方的声音非常小，也就是浩然经过魔力改造的听力才听得清楚。
    但想起过了今天，大家想来也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班里虽说考得不错的人不少，单去HZ大学的却没多少，这陈子贵平时成绩并不算好，这次也就是正常发挥，好像是考了五百三十多，去了外省的一个一本大学的三流专业，想来以后的联系是会就这么断掉了的。
    “怎么，班长你不过去？”浩然收回心思，看了一眼身边的丽人，对方并没有因为浩然略带冷淡的话随着其他人离开，而是就这么站在浩然身边，等到浩然开口询问，才开口说话。
    “有点在意的事情想问李浩然同学你。”和陈子贵不同，班长的语气尽管小心，却是依然如同之前一般平常。
    “什么事？”
    “对方，也就是你刚才那位朋友，真的是•••陈子贵说的那种社会上那些人么？”
    浩然略微差异，抬起眼睛盯着班长黑长直的双眼，想从对方眼中看出对方如此发问是想要指责还是鄙夷，但看到的是一双等着自己回答的眼睛，黑褐色的双眼即使有着黑框眼镜的阻挡也是美丽无比。
    于是换李浩然好奇了，“班长你觉得对方是哪种人？”
    黑长直并不满意浩然的答案，“请不要用问题回答我的问题，李浩然同学。至于我的目的，会在你告诉我问题的答案后，如实和你说的。”
    再次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几秒，被黑长直那过于吸引人的目光盯得浩然都不清楚自己这样看着对方，是因为想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对方的想法，还是单纯的想多看几眼那黑框下纯净的双眼。
    于是浩然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然该隐满的还是要隐瞒掉），开始回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