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事务所

黑长直留下了略微让浩然感到惊悚的消息就飘然离去，嘴上声称要以将浩然晾在一边作为他连自己要读的大学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作为惩罚，但多少了解班长性情的浩然当然知道这不过是对方一点小小的抱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边二班的同学已经来了一半以上的同学，作为责任性极强的她当然不能再和浩然单独闲聊，而是赶紧过去组织集体活动。
    这边浩然还在消化黑长直班长留下来的“我和你将是继高中同学之后的大学校友”这一消息，当然，对于既能是高中同学又是大学校友这件事情有多么可贵浩然还没有一个实际的体会，但是他却觉得自己以后恐怕会很害怕和这位黑长直班长见面。
    本来以为大家即将各奔东西，浩然本身又是和班同学不熟悉的，到时候联系的人当然也就没有了，这说起来虽然遗憾，但浩然也知道以自己以往的情况也是没有办法的。但对于即将到来的大学，他却是抱有极大的期待。既然自己的经济条件好起来了，赚钱的手段也不缺，那么好好的享受大学生活，多交一些朋友自然也就是一件极为让人感到高兴的事。
    当然，所谓的过大学生活，交朋友，是以李浩然这一普通学生的身份来说的，什么李侦探，恶魔使，面具男，大能力者之类的玩意自然不能出现在日常的大学生活中。
    可是对于黑长直所选大学的疏忽，导致自己在对方面前几乎是和盘托出，什么侦探事务所，认识郁金香的人，接过一些特殊的委托之类的。这种事情一旦让一般人知道，那彼此间的隔阂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听那位黑长直班长的意思，即使到了大学，似乎也没打算不联系他。不，相反，可能在知道浩然经济条件好转后联系的频率会更勤快了。
    万一让浩然即将认识的舍友，同学，学长学姐与老师知道他一个学生在外边混迹社会，还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这简直就是在毁灭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偷眼看了一眼一边正在和同学们说注意事项的班长，浩然心中倒是稍微安心一些，心想以班长的性格，大概不会将别人的隐私到处乱说吧。
    只要以后少见一点就好了，浩然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之后浩然又胡思乱想，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脑海里的思维从“黑长直可能会毁掉自己的大学生活”的担心变成“黑长直人不错，不会乱说”的自我安慰，接着又窜连到“班长这样的女孩子真是不错，要是自己能有这样的女朋友就好了”的感叹，最后变成“自己是不是该找个女朋友”的疑惑。等到浩然反应过来，黑场值班长那边已经清点完了人数，二班同学全部到齐，一声令下就各自散开奔向不同的电玩，然后浩然觉得自己挺无聊的，胡思乱想也能想这么久，而且到了后边，思维完全就可以开始不一样了。
    这不知道是不是病。
    浩然这边看着所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一个电玩，心中实在不觉得这样的集体活动有什么意思，说是一起出来，也不过是最开始和最后大家聚在一起点个人数，中间过程依然是按照在学校里的小圈子扎堆。若是平日里在班里人缘好的，则更多人围着对方。当然，对于高中生来说，人缘好所对应的也就是家世好，打球厉害，长得不错这些。像是之前嘴巴很不客气的陈子贵经常跟在对方后边跑腿的几个大少，还有班里打球很厉害，还进了校队的两个高大全以及班长这种长相底子极好，平日里又有人气的家伙。
    简而言之就是现充，那种在动画里漫画里让人缘不好，没什么朋友以及某些死宅极度羡慕嫉妒恨，每次见到都恨不得呐喊“现充都去死”的那种人。而放在高三二班这个集体，很不巧的，浩然似乎就算是后者。
    尽管浩然不想带着愤怒嫉妒的心态大喊“现充去死”，但是那几个人缘极好的家伙周围的气氛的确让他感到不适应。浩然首先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实际上应该说太早接触社会让他变得不懂得怎么和同年人打交道，不懂得便是不擅长，不擅长所以不习惯。像是那几个大少随便玩一下跳舞机，陈子贵一类人就在一边惊叹不已，不少女生也是双眼泛着星光大赞特赞对方技术出色，天知道那几位眼神一直都只盯着大少脸上看，一眼都没看屏幕的家伙以什么依据惊叹对方的技术。还有班长那边，几名仿佛忠犬一般存在的男生时刻关注着班长的目光，一发现班长似乎对哪个电玩感兴趣，马上跳过去占位置，若是插根狗尾巴在身后对方绝对会摇着尾巴招呼班长过去玩。而班长敌不过同班同学的热情，不管喜不喜欢玩都会和对方一起打一局，那边不管输赢，和班长一起玩的都是一副模样。要么死命敲击按键希望玩得更好耍耍帅，要么一脸陶醉更多的还是一脸自豪看着周围男生的嫉妒神色，然后在下一刻班长应邀过去和别人组队的时候，自己也露出同样愤恨的神色。
    真是幼稚，浩然表示自己无论是游戏技术还是跳舞机的分数都完爆在场所有人，不过既然自己在对方眼里什么也不是，那么自己就算超神似乎也没什么用。在已经有了想法的人眼中，大少们玩游戏是时尚，是帅气，自己玩游戏玩得再好，估计也是自甘堕落，常年混迹游戏厅练就的无用的能力。
    自认为看透人生百态的浩然坐在吧台边看着自己班的同学走来走去，享受着自认为成熟的得瑟。片刻之后倒也能看出所有人虽然怪异，却难以掩盖其中的火热，想了想或许自己才是另类的那一个，大概是见了太多地下世界画面的自己，那一颗心已经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所以才会这么死气沉沉吧。
    稍微自嘲了一声，浩然转过头来想要点杯东西喝，却恰好见到吧台后的服务员递过来一杯翠绿色的饮料。
    看着身前冒着冷气的饮料，浩然奇怪道：“上错了吧？”
    服务员笑着擦着杯子，很有酒吧调酒师的风范，笑道：“没错，我请你喝的，我想以你给我的感觉，大概不屑过去玩，所以给你调了这杯饮料，放心，无酒精，纯碳水化合物。”
    浩然这次仔细打量吧台后的服务员，发现对方很年轻，大概也就是大学毕业生的年纪，刚才和小黑打招呼服务的也是他，第一眼看上去觉得很平常，不过看久了，倒是觉得眼前的年轻人相当有特点，虽然给人一股子沉稳的味道，不过看一眼自认为记住对方了，可眼神一移开，似乎又忘记了，但脑海里却也有那么一个人的影像，只是想要想清楚对方的模样，却是蒙上了一层轻纱一般，看不真切。而且刚才没注意，现在看过去，总觉得对方的轮廓似乎有些眼熟，不过浩然想了想没有头绪，倒是觉得可能以前在街上瞧见过吧。
    “王旭，认识一下。”吧台对面调酒师模样的服务员很从容地接受着浩然的打量，过了一会儿浩然目光告一段落后，才放下手中的白毛巾，伸出手来自我介绍。
    “李浩然，幸会幸会。”浩然伸出手去和对方握了握。
    “我知道你。”王旭笑着收回手，便擦拭杯子边道。
    浩然微微一愣，随即猜测大概自己和小黑说话被对方见到了，于是笑道：“我和那个小•••黑哥也算是旧识。”
    王旭摇了摇头，“不是今天，我是说前些时候你和两个女孩在这里和人斗舞的时候，那天我也在这里上班。”
    浩然闻言恍然大悟，看了看不远处围了不少自己同学的跳舞机，尴尬道：“呵呵，年少气盛，让你见笑了。”
    王旭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那天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些，是对方小家子气耍滑头，又态度嚣张，踢到铁板算他们活该。倒是你那玩跳舞机的水平不一般，堪称大神级的，好多老玩家都让我留意你什么时候会再来，看样子上次你没继续下去破个无人能及的记录，让很多人特遗憾。”
    浩然摆着手道：“别，大神什么的不敢当，这年头没两把刷子，可不敢挂这两个字，臊得慌。”
    王旭耸了耸肩，表示我无所谓，随即又道：“反正你很厉害我是知道的，那些人估计是你同学吧，”说着指了指不远处十来个人正跳得欢的浩然的同学，“我想以你的性格肯定是既不喜欢出风头也不喜欢故意扮猪吃老虎的，所以大概也不会过去秀自己的技术，所以我替你调了一杯饮料，也让自己多认识一个朋友。”
    浩然顺着对方的手指看过去，发现这时候四个跳舞机上面有三个自己的班同学，两个是陈子贵经常讨好的校园大少，一名是班里长得挺不错的女生，剩下的人正在鼓动着一个人上去跳，却是班长。最后四个人一起跳同一首曲子，那分数倒是还算不错，当然不仅和浩然的分数没法比，就算是那天的那个金发小子的分数也远远不如。不过那四个人倒是玩得挺开心的，尤其是其中那个班长以外的女生时不时和身边的一名大少来点肢体上的互动，惹得底下的一众观众口哨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另一名挨着班长的男生倒是中规中矩，看得出来似乎玩得不错，但并没有全力发挥，而是不紧不慢时不时和班长对视一眼，配合着班长的节奏，表现出两人差不多的样子，看上去倒像是一对似的。
    “扮猪吃老虎啊，是等着有人过去找场子还是怎么着，我不太喜欢这样的，要么你就跳好了，要么你就别跳，装着跳得一般算是什么意思？”王旭在一边失笑道，口气倒是不想说的内容那样生气或是嘲讽，很平淡的语气，感觉就像是闲聊。
    浩然笑了笑，“大家开心就好。”
    王旭又耸了耸肩，也不在意自己的话不被认同，倒是个很大度的人。
    浩然回过头来，看向王旭的眼神瞬间有些迷茫，随即心中略微差异，心道这人长得不错啊，可是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么难记住呢。这么想着浩然再看过去，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一脸微笑似乎在等着浩然的开口。
    于是浩然微微有些尴尬，歉意道：“不好意思。”
    浩然这句道歉来得莫名其妙，但王旭似乎早就习惯，笑着摆了摆手，道：“道什么歉啊，你也不是第一个这样的了。我的脸看上去很难记住，对吧？和我一起租房子的朋友有时候都记不清楚我的样子，常常回到家骤然看到我，都会下意识问一句‘你谁啊，怎么进的我房子’，时间久了我也都习惯了。”
    “呵呵，这样很困扰吧。”
    “一开始而已，现在也习惯了，”王旭不在意道，“以前我还找似乎很有名的相士看过，人家说我鼻子是大富大贵之鼻，眼睛是桃花眼，哪里都分明，哪里都好，可是放在一张脸上就产生了让人过目就忘的效果。算学上说是什么‘八卦迷魂相’，我强烈怀疑这个名字是那给我看相的江湖骗子临时瞎编的，不过鉴于对方给我看完相一转头就把我忘了，导致我不用给看相费，所以也就没去深究。”
    浩然在一旁听着，感到对方的生活略微奇幻了一些，拱了拱手道：“辛苦辛苦。”
    王旭笑道：“真习惯了，刚才黑哥不是问我时不时新来的嘛，实际上我在这里做了快一年多了，黑哥我也见了好多次，可是黑哥就是经常认不出我，经常子在发工资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份，我不说还没人知道是我的。托这个的福，我是这里唯一一个服务员级别的员工敢经常和黑哥这样的人物开口索要工资的存在。”
    “真强大。”这次浩然举起了两根大拇指，点了个赞。
    王旭呵呵笑起来，看上去真的是个极度豁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