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倾谢

第43章


无人可以预测他们的命运,无人可以得知他们是否最终会交集在一起,他们自己更不知道。但正因这样,他们的人生才足够精彩和有悬念。
  翌日,艳阳高照。皇甫熙越亲自带着卿容出城迎接王子伦,仪仗队浩浩荡荡铺排了整条大道。
  王府和官府事先封锁了主要街道,允许百姓围观,但沿途戒备森严,锋利的东西一律不允许携带。
  几乎所有妙龄女子都参与了围观,只为见一眼离阳王那倾城的容颜。然而让她们意想不到的是,王爷并未骑马,而是与一位小姐共乘一轿,从头到尾不曾探出头来。因此无人得见。然而之后坊间最热的话题便是卿容,百姓纷纷揣测这位小姐的身份和与王爷的关系。
  虽然王爷名声不好,但他毕竟只是浪荡,不曾干过杀人放火,欺凌百姓这些纨绔子弟最爱干的事,所有入王府的女子都属自愿,也并未有强抢民女之事发生。据入府女子的家人说,那些姑娘有的在王府中虽不甚得到宠爱,却也被厚待。因而百姓对王爷的评价并没有那么坏。
  还有很多人,是来看镇国将军的。总之,纷纷扰扰,极其热闹。
  这一日,皇甫熙越衣冠胜雪,卿容白裙翩跹,两张同样俊美绝伦有脸,风华落尽。所有有幸看到他们坐在一起的人都说,王爷与小姐真是天生一对,绝璧一双。
  卿容不知,她身边的人心中久久徘徊的一句话便是:这天下,唯我可得你。
第一百零七章:意外的重逢和礼物
  “王爷,将军已到离阳城外百里之地,我们的人已经去接了。”管家老齐有些兴奋地对皇甫熙越说道。
  皇甫熙越不温不火地答了几句,又开始闭目养神。
  卿容有些紧张,还有些忐忑,不知道几年未见,王子伦有何变化。她在离阳城那么久,还从未回睢州与他们相见,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另外就是担心夫人的病情恶化,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心中正翻滚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突然听到前方队列有些骚乱,紧接着轿子也慢慢停了下来。
  卿容掀开小帘子往外看,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快速向他们这边靠近,很快,就看到一整队身着盔甲全副武装的士兵有序地从前面跑到后面,按照次序和相同的间隔站好,堪堪将王府的队列包围起来。
  那些士兵个个手持长矛,锋芒在阳光下锃亮夺目。
  卿容有些愣神,回头问皇甫熙越:“怎么回事?有士兵把我们包围了?”
  皇甫熙越还在闭目养神,连眼睛都没睁开,有些慵懒地张口道:“那可要看你亲爱的哥哥想做什么了。”
  卿容如遭雷劈,呆愣在原地。
  此时轿外响起一个极熟悉的声音:“圣旨到——离阳王接旨!”
  皇甫熙越什么也没说,睁开眼,待外面的人替他掀开帘子,他便从容不迫地下了轿子,还很绅士地身卿容伸出了手。
  卿容出了轿子,才看完全面前的场景。
  高兴大马,才俊其上。
  他长高了,似乎也更壮实了,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银色的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双冷峻眉目带着自然天成的威严,加之头戴银盔,腰佩长剑,气势锐不可挡。他就这样坐在马上,俯瞰着他们,仿佛坐拥天下,俯瞰苍生。
  那一瞬间,卿容几乎要忘记他是谁。
  卿容来不及仔细看看他,就被皇甫熙越拉着跪下,低头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离阳王私下募集军队、铸造兵器、与朝中要员暗中勾结,策划谋反,语气确凿,即刻由镇国将军王子伦率兵押解入睢州,由朕亲审。钦此!”王子伦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他就这样吐字清晰地读完了圣旨,最后两手一合,将那明黄色的圣旨甩到皇甫熙越怀里。不等他说任何话,王子伦右手一挥,周围的士兵全部涌上来,锋利的长矛密密麻麻地绕成圈直指皇甫熙越和卿容。
  皇甫熙越拿起那圣旨,不咸不淡地叩谢了皇恩,还不忘拉着卿容站起来。
  “谋反?证据确凿?”卿容念着这两句话,嘴唇颤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皇甫熙越握住了她的双手:“没事的。”
  “没事?你还说没事?”卿容更加无法冷静,看着他,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你说,不是这样的,对不对?这几年你在离阳城,我是看在眼里的,不过是喝喝花酒,泡泡美女,又哪里去招募军队,铸造兵器了?证据确凿,那么证据呢?证据呢?”她说着,有些激动地扭头看着王子伦,“证据呢!”
  王子伦避开她的目光,有些不忍地说:“回了睢州,自然能看到。”
  皇甫熙越捏了捏卿容的手:“无事的。你相信我吗?”
  卿容一下子哭成了泪人:“真的没事吗?就算没有证据,他们也能制造证据。就算没有谋反,他们也能让你谋反!你……你回去了,就没命了!”
  “没事的。”皇甫熙越揉了揉她的发,“我可是很惜命的。说了无事自然无事,放心吧。”
  卿容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却觉得好像怎么也抓不住他:“皇甫熙越,我等你。”
  “好,等我。”皇甫熙越抱着她,低声而坚定地说。
  王子伦看着他们俩,没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悲悯。
  睢州。
  王子伦用最快速度将皇甫熙越押解到睢州,之后又极其效率地将他收监,据说很快,皇甫熙烈就会召见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定他的罪。
  知道这些的时候,卿容还在从离阳去睢州的路上。她心中疲惫,连日奔波却无心寝食,身子日渐消瘦,人也越发憔悴了。楚浣看在眼里,也无言劝慰,只能加快速度,昼夜兼程地赶往睢州。
  两人抵达睢州那一日,正逢皇甫熙越被召到宫中接受审判。卿容进了城就往皇宫里奔,手足拿着昔日皇甫华裕赐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闯到金銮殿外。然而就在金銮殿外,几支长枪拦住了她。无情的,冰冷的,锋芒闪烁,就像那一日对着皇甫熙越的长矛。
  卿容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地要闯进殿中,一个老太监放出她,慌慌张张跑进去禀报。不一会儿,老太监就跑了出来,站在那些侍卫身后气喘吁吁地对卿容说:“卿容小姐,皇上正在早朝,您身份特殊,不便进入殿中,劳烦移驾书房等候。”
  卿容冷笑,皇上早朝吗?是皇上要杀人吧!她瞪了那老太监一眼,径直迎着那冰冷的长枪向前走去。她一往前走,侍卫们纷纷对视,有些不知如何处置,对于这种特殊身份的人,在未得到确切命令时,不便伤害她。于是卿容往前走一步,侍卫们往后退一步,很快就逼近殿门了。侍卫们不敢再退,卿容的腹部抵在枪头上也不闪躲,一副任由长枪刺穿心脏的表情。
  老太监见势不妙早已进去禀报,当此对峙之时,突然一个尖细的嗓音从殿中传出来:“传,老将军义女卿容觐见!”
  侍卫们潮水般退下,卿容的面前又畅通无阻了。她摸了摸腹部缓缓流出鲜血的地方,定了定神,大步走了进去。
  殿中鸦雀无声,周遭的文武百官仿佛摆设,天地间只剩了他们三人,一个立在阶下,一个跪在红毯中,一个高坐龙椅。
  三个许久不见的、幼时亲密无间的人,以这样的方式重聚。
  皇甫熙烈清秀的脸庞较之三年前更加棱角分明,他的目光还是那么柔和,却没了往日的亲近。现在的他,头戴金冠,身穿龙袍,是天下之主,至高无上的存在。而他们,却几乎成了他的阶下囚。
  卿容心中一痛,不再看他,一面上跪一面口齿清晰地说:“罪女卿容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句话传到皇甫熙烈耳中,像千百根锋利无比的针狠绝地戳过来,扎得他的心生疼生疼的——这种感觉,在皇甫熙越跪在他面前开始,就一直持续着,持续着,让他受着凌迟的痛苦。但,谁又知道呢?
  “平身。卿容何罪之有?”皇甫熙烈尽可能地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对左右道:“赐座。”
  卿容却不起身,低头,说出来的话却如同站在云端俯视着他:“罪女不敢。卿容擅闯金銮殿,本是死罪,不敢心侥幸,意欲逃脱。还请皇上在审判离阳王后,责罚卿容。何况卿容这几年与离阳王朝夕相处,他若谋逆,我便是从犯,只求皇上将我与他一同问罪。”
  皇甫熙烈哑口无言。
  王子伦见此情形,站出来说:“还是先审判离阳王吧。”
  皇甫熙烈点头:“镇国将军主持吧。”
  卿容趁机去看皇甫熙越,瞧见他也看着她,一又灿若星辰的眸子,带着几分自信,几分狂傲,冷静得让卿容的心在一瞬间安定下来。
  “皇上请看,这是几位朝中要员家中搜出的密信,全是离阳王的笔迹。臣已派人核实,离阳王每月都会与这几位官员通信,内容全与收买人心,安插密探有关,时间更是长达半年之久。总之,离阳王谋反之意图,昭然若揭!”王子伦一挥手,有人便将一个银盘呈了上来,那上面放着十几封书信。
  皇甫熙烈还未说话,皇甫熙越便哈哈大笑,引得朝中百官纷纷侧目,几位重臣更是面露不满。但是没有人出面阻止他,他大笑过后,才语带嘲讽:“本王以为将军掌握了什么重要证据,不过是几封书信,还号称是本王亲笔所写,这等下作伎俩,也能来诬陷本王?将军不妨就在众人面前拆信,让众人评判一下字迹真伪,以还我清白!”
  王子伦面有怒气,仿佛为他事到临头的挣扎不满,他对皇甫熙烈道:“皇上——”
  “依他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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